第46章
  “是盛世,”廖无春听懂了,温声答江翎瑜的话,“但没有江大人通天的手段,盛世中也有蛀虫。”
  “蛀虫?”
  江翎瑜眼神颇有些玩味:“我看是廖提督身上有蛀虫,不是大琰有蛀虫。”
  话说完,江翎瑜捂着心口轻咳不断,柔声唤了唐煦遥的小字:“简宁,我心口痛。”
  “轻些咳,”唐煦遥抬起手,又给美人揉起心口,“待大夫为你看过病,我就让唐礼为你倒些水润润嗓子。”
  秋日,江翎瑜是有些咳嗽,但现在没那么想咳,主要还是为了打断廖无春的话,仰赖他身子特别不好,咳得这么做作,廖无春也不好说出什么来。
  江翎瑜确实不厌烦廖无春,帮忙也是要帮的,私下结党也在江翎瑜的运筹帷幄之内,毕竟周竹深党实在扎根朝廷内部,随意就能造些内忧外患,人手不够怎么撼动大树,但,不能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江翎瑜贵为正二品刑部尚书,一个东厂提督求着帮忙,条件都没谈,就乐颠颠地答应了,这不是江翎瑜自降身价吗?
  廖无春不是不懂江翎瑜的意思,等唐煦遥说完,他又添上一句,死皮赖脸极了:“算卑职求尚书大人了,今日一见,此后重逢实在难了,卑职只求您答应,今后卑职对您一定有求必应,百依百顺,您放心就是。”
  廖无春知道自己需要江翎瑜的帮助,比江翎瑜需要自己更大,谁让他心眼小,容不下商星桥,只比唐煦遥稍微强一点。
  “我考虑一下。”
  江翎瑜唇色泛白,垂下来的几丝黑发挡住眼尾,他垂着眼帘,虚弱地笑了笑:“今后见面难些,想必廖提督是拿准了能隔三岔五地见,才这样说,对吗?”
  廖无春点头:“卑职就说江大人精明,大事小情都瞒不过您。”
  “还是那句话,我考虑一下。”
  江翎瑜窝在唐煦遥怀里,美目几乎完全阖上,弱声说:“下次见面,我给你答复。”
  廖无春心里有底了,眉开眼笑,起身辞别:“江大人,唐大人,北直隶深秋干冷,要注意保暖,身子要紧,卑职先走了,急着给皇帝复命交差。”
  两个人点头:“嗯,慢走。”
  待廖无春走了,江翎瑜捂着唇娇咛一声,笑了,费力地抬起手,捏住唐煦遥形状好看的耳骨,虚声逗他:“简宁,你这大醋坛子。”
  第40章
  唐煦遥似笑非笑:“你看出来了?”
  “那还看不出来?”
  江翎瑜桃花明眸眯着, 伸出食指戳着唐煦遥细腻的脸颊:“不悠着点,被子都要拽人家脸上去了。”
  唐煦遥齿间“嗤”了声:“谁让他碰着你了。”
  江翎瑜皱眉:“他没有。”
  “我不管,”唐煦遥还是不高兴, “他离你近了就不行。”
  “你这傻子。”
  江翎瑜气笑了:“谁都喜欢我?”
  唐煦遥油盐不进, 抱紧怀里身子虚弱的美人, 垂眸小声嘟囔:“我就是不管,不许他们离我的美人太近。”
  “醋坛子, ”江翎瑜含笑哂唐煦遥,“这就闻见酸味了。”
  美人病容苍白,唇没有血色, 额角还残余些冷汗,鬓发也黏在眼尾,眼神破碎得不成样子,唐煦遥垂眸仔细打量他的容貌,发觉他病着的时候比平时更好看。
  唐煦遥没有听江翎瑜在那之后又说了什么, 直着眼,捏起他白嫩的下巴尖,含住他的唇瓣舔舐, 江翎瑜怔了下子, 反应过来极力坐高了些, 搂着唐煦遥的脖颈和他缠吻, 满口热软。
  唐煦遥不忍让江翎瑜累着, 搂着他瘦削的背,俯身将他送到床上,撤下颈间那双玉手,攥着一对冰凉的手腕捂在怀里,闭着眼睛啃咬。
  江翎瑜本来也没想挣扎, 手腕被唐煦遥攥着,索性软了身子,乖乖躺在他怀里被亲吻。
  “怎么了?”
  唐煦遥发觉江翎瑜身子上突然没有半点支撑的力气了,慌忙松开他,将人抱起来揉后心:“心疾犯了吗?”
  “没有啊,”江翎瑜除了腹痛,难得没被唐煦遥折腾得心悸,模样俏皮,“你抱着我,我省些力气就是了。”
  “哦,”唐煦遥长舒一口气,把美人虚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宝贝失而复得似的,亲亲他的额头,“真是吓着我了,没事就好。”
  江翎瑜没亲够,不依不饶地环住唐煦遥的脖颈,忍着腹痛凑上去,轻咬唐煦遥的唇瓣,他很少主动,不会吻,只是很生涩地舔。
  唐煦遥掌心托着美人的后颈,依旧让他的背紧贴床榻,吻得美人喉间泛起轻轻的娇咛。
  “压着我了,”江翎瑜推着唐煦遥的心口,虚声说,“我腹痛,你挪开些。”
  “好好,我起来些。”唐煦遥满眼担忧,正要坐起来,大夫没提前打招呼,径直推门就进,唐煦遥还伏在江翎瑜身上,两个人衣裳松松垮垮,江翎瑜雪白的额头上还满是汗珠。
  美人气喘吁吁的,那汗是冷的热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大夫:“?”
  尽管是唐煦遥先不雅在先,但他不在意那么多,把美人从床上抱起来,护在怀里,横眉盯着大夫:“看我干嘛,给江大人看病啊。”
  大夫还有点懵,慢吞吞地掏着针盒,适时知府进来,先引荐:“这位是镇国大将军,这位是刑部尚书,都是朝廷大员,瞧病仔细些。”
  一听两个人名号,大夫手一抖,针差点掉地下,七手八脚地收拾了一阵子,才整理好了十几根针。
  大夫来得本身就迟了,唐煦遥又生廖无春的气,没处撒火,这大夫进来乱看,还毛手毛脚,唐煦遥唇角一撇,急了,盯着知府看,眼神阴森森的。
  知府瞥见唐煦遥脸色不对,慌忙数落大夫:“你这怎么一点不稳重,快些,尚书大人身子不适,能耽搁吗?”
  “知道不能耽搁,”唐煦遥冷声开口,“你们也耽搁许久了。”
  知府上来求情:“对不住对不住,唐将军,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大夫不敢说话,赶忙上前给江翎瑜号脉,手刚搭在他发凉的手腕上,他猛地向后一抽,直往唐煦遥怀里躲。
  “垫上块绢子,”唐煦遥抱着蜷在自己怀里的美人哄,腾出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绢子递上去,“江大人不喜欢外人触碰身子。”
  知府愣了:“?”
  虽然不知道唐煦遥跟江翎瑜是怎么回事,但知府觉得最好不要多问,江翎瑜是新上任的,姑且不知他的底细,唐煦遥可不是,这人可怖得很,喜怒无常,少过话,毕恭毕敬地伺候着两个人才是。
  大夫隔着帕子给江翎瑜摸了摸脉,答得战战兢兢:“将军,江大人是腹疾犯了,大抵是肠胃受了寒,所以........”
  “我知道,这说辞我都听了一千遍了,”唐煦遥皱眉,“我叫你来就是给江大人止疼,你让他别疼了,夜里能睡个安稳觉,明白吗?”
  大夫拿帕子裹住手:“将军,腹疾要触诊,我摸摸江大人的肚子可以吗?”
  唐煦遥垂眸,柔声问正胃痛的美人,揉揉他的肩头:“让大夫摸摸肚子好吗,你不愿意就不摸了。”
  “摸吧,”江翎瑜眉头拧着,“轻一点。”
  大夫刚伸出去的手顿住了,跟江翎瑜解释:“大人,触诊可轻不得。”
  唐煦遥身子向来壮硕,除了受伤也并不生病,也不知道触诊要用多大的力气,只将盖在江翎瑜身上的被子往下拽了点,露出他平坦的腹部:“赶紧,江大人不能受凉。”
  大夫手上裹着绢子,指尖抵着江翎瑜脆弱的腹部,很用力地往下按,指尖都陷进去,仔细地探着里头有没有异物。
  “呃,”江翎瑜本来就难受,胃抽作一团,大夫偏要按拧着的地方,他窝在唐煦遥怀里,疼得身子直颤,胃被一把钢针反复穿刺似的剧痛,发白的指头捏住唐煦遥的手腕,身子都快软了,虚声向唐煦遥央求,“煦遥,我好痛,不想按了........”
  “你轻些,”唐煦遥心疼得要滴血了,握住美人的一双冰凉的素手捂在自己心口上,回头厉声呵斥大夫,“我都不舍得用点力气给他揉肚子,生怕揉疼了,你下这么狠的手做什么?”
  大夫慌忙撤了手:“将军,要是不用力些,唯恐江大人腹中有肿物摸不出来。”
  唐煦遥压着火爆脾气,问他:“那江大人怎么样?”
  “无碍,只是受凉了。”
  大夫将白绢子折好递给唐煦遥:“江管家吩咐过不必开药,那用热的给江大人敷着肚子,这一夜过去就能好些,有暖身子的补药吃些就好,不必吃止痛的。”
  唐煦遥转而问江翎瑜,嗓音温柔:“要不要扎针止痛,还是暖一夜的肚子?”
  江翎瑜往唐煦遥怀里使劲钻,特别委屈:“不要扎针,呜.......”
  “好好,那不扎针。”
  唐煦遥把被子拽高了,裹住江翎瑜单薄的身子,揉着他厚软的头发,柔声哄着:“我给你捂着,捂一宿就不疼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