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新婚 第7节
  因为大学不是法律专业,她不能参加司法考试,更没有机会碰案子。在案管部蛰伏三年,才终于有资格报名。
  “晚上吃什么?”孟芝问她。
  唐苒摘下一只耳机:“不用管我我出去吃。”
  “行吧。”孟芝耸耸肩,“最近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唐苒:“没谈恋爱,结婚了。”
  孟芝张大了嘴巴,十几秒才合拢,笑着说了声“别闹”。
  明显没信。
  唐苒五点下课,宋泊峤说在社区的公共停车场。
  她东张西望找人和出租车,却在打通电话时,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宝马suv的驾驶座出来。
  唐苒目瞪口呆地走过去,瞄一眼他手里的车钥匙:“……租的?”
  “买的。”一句话,把她心脏冲击得七零八落。
  宋泊峤搭上她肩膀,如今她已经习惯这姿势,和两人贴近的距离。顺着他的力道走过车头,坐进副驾驶。车里弥漫着清淡的柠檬香氛,还是没办法让她平静。
  宋泊峤显然不差钱,三百多万的房子,大几十万的车,对他来说都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
  她心里却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想什么?”宋泊峤发动车子,没急着走,看向这边。
  顶着男人炙热的目光,唐苒脑海浮现出一句话:门不当,户不对。
  如果是谭喆那样的条件,她努努力觉得还能够上。可她和宋泊峤之间,恐怕隔了好几个谭喆。
  “我觉得……”唐苒咽了咽嗓,无比艰涩地出声,“我们……不太合适。”
  “是吗?”男人单手转了圈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开出去,嗓音也镇定如常地飘向她耳朵,谈笑间酥了半边:“没办法,那也晚了。”
  第6章 你说冷,往我怀里钻。
  唐苒只知道他父母是工薪阶层,但她没想过,工薪和工薪不一样。
  她每个月满打满算几千块工资,与人合租几百块的房子,人家却能大手一挥三百多万。如果早点问清楚,她会知难而退。
  过了很久,轻飘的嗓音打破沉寂:“宋泊峤。”
  男人勾着唇:“嗯?”
  “等我奶奶……”她顿了顿,攥紧手指,“等送走她……以后,如果你想离婚,随时跟我说。”
  宋泊峤微一皱眉,唇线抿直。
  “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会纠缠不清的。”本来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面沉默片刻,直到她转头去探寻,才哑声开口:“那你呢?”
  嗓音从未有过的凉:“你因为奶奶而结婚,因为我一句话也可以离婚,你就没想过你自己?”
  “我无所谓啊。”唐苒笑了笑,云淡风轻地望向窗外,“婚姻就是合作,在一起的时候履行责任,经营家庭,抚养孩子,要分开就干净果断,互不打扰。很简单的事情,想太多做什么?”
  她自始至终没提过一个情字。好像结婚对她来讲,真就是理智清醒的合作。
  车依旧开得平稳,宋泊峤脸色却晦暗不明。
  他许久没说话。
  直到拐进一片停车场,才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唇:“行,合作愉快。”
  这顿饭气氛不太对,唐苒吃得也心不在焉,她知道自己那番话有些不近人情,可她也没办法,只能装傻充愣到回酒店。
  问他今天要一起睡床吗,宋泊峤刚给她检查完房间,确定没有摄像头,又到门口穿上鞋:“约了朋友,你早点休息。”
  唐苒稍愣了下,才点头:“哦。”
  宋泊峤手按住门,轻叹一声后解释:“男性朋友。”
  “……”
  *
  方景明刚下班就被逮个正着,和宋泊峤在江边的大排档涮火锅。
  “她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应届生一次上岸,当时因为学校一般,也不是法律专业,所以安排在行政。一开始王局就说这姑娘心气儿高,早晚坐不住,这不,刚熬满三年就报了司考。人家这是一门心思要办案,还非得去一部发光发热。”
  “追过她的男生光我们警局就十几个,人家情书没收过,微信不给,礼物全扔,整一个油盐不进。”
  “你是挺能啊,直接给人拐民政局去了。”方景明睨他一眼,轻笑,“招蜂引蝶的脸没白长。”
  “话说回来,你俩怎么认识的?”
  宋泊峤不动声色地撇开目光,喝了口酒:“回来办事儿,偶遇。”
  方景明满眼凉飕飕:“叫你见一面比登天还难,您倒有闲情雅致搞艳遇。”
  宋泊峤不示弱地回:“是谁说好了一起报空航,结果放我鸽子的?你和纪勇那帮孙子在江城舒坦,我一个人在长春待四年,骂过你没?”
  “那不是我妈生病了么,那时候我要上军校,几年回不了家的,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方景明叹了一声,和他碰杯,“不过小唐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经历挺复杂。”
  宋泊峤放下酒杯,往锅里下肉片。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还是政审的时候听王局讲的,你俩都结婚了,我也就不瞒你。”方景明放下筷子,“她爸你知道是谁吗?”
  宋泊峤记得那个名字:“唐明达。”
  “那你知道他干啥的不?”
  沉默的眼神代表了答案。
  除了调查表上的父母姓名和一些简单信息,她只说父母离婚,如今都和她毫无关系。宋泊峤不在乎,也没多问,毕竟离婚很正常。
  “当初奚城的明顺实业,她爸是幕后老板,那齐总就是个跑腿的。”
  明顺实业的名号,小时候算是如雷贯耳,政府大楼,新火车站,国贸大厦都是明顺实业承建。
  但当初大家熟知的是一位姓齐的老总。
  “后来公司财务危机,齐总卷款跑了,没跑出国门就被捕。但那些钱下落不明,齐总被判了二十多年。唐明达呢,从那以后生意就不太顺,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也不错。”
  “哪知道后来在外面包了个二奶。”
  “唐苒这姑娘,照理说是重点大学的苗子,成绩一直挺好,在学校那是风云人物。就高三那年,他爸包二奶被发现,父母离婚,她情绪自然也受了影响,只勉强考上个二本。”
  “你那会儿不知道她?”方景明笑着看过来,“我没跟你讲过啊?有个高一女生在辩论赛上把咱们学委怼哑巴了,长得漂亮脑子也灵,高二那富家子弟还追过她好一阵儿呢。”
  “我没那么八卦。”宋泊峤沉着脸,仰头闷了口酒。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还记得当年市里的辩论赛转播,谈起家庭主题,她分明还不是那么冷漠的态度,甚至对爱情还有希冀。
  但他不知道她经历过那么多,也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心理煎熬,能让她彻底颠覆了认知。
  方景明刚结束一个大案,明天休息,兴致勃勃喝多了酒。后来宋泊峤把他塞进出租车,还搂着他脖子嚷嚷:“老宋我看好你,你比谭喆那小子强……”
  “不过我悄悄告诉你啊,法院有个朱科长,觊觎你老婆很久了……”
  “人家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家里两个矿,你可千万看紧点儿……”
  宋泊峤满脸黑线地掰开他手,甩上车门:“师傅,上合园6幢。”
  *
  唐苒等到十点多,宋泊峤还没回来,就占了半边床先睡。
  她明天要上班,不能熬夜。
  后来迷迷糊糊觉得燥热,身体像被什么禁锢着,意识短暂地浮上浅滩,又因为太困,沉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破案。
  燥热是男人的体温,禁锢感是那双铁钳般的胳膊,而她的脸颊紧贴着浴袍领口边缘,稍微一动,差点钻入那令人遐思的缝隙。
  唐苒屏住呼吸,想看他醒着没,有没有悄悄撤退的可能,然而一抬头,被拽入那双漆黑的眼。
  “早上好。”淡粉薄唇勾起来,硬朗的眉眼,以逸待劳的表情像一匹静等猎物的狼。但许是清晨的阳光慵懒,显得不那么有侵略性,更像一只随时使坏的狐狸。
  唐苒垂下眸,尴尬得头皮发麻:“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泊峤盯着她:“你是不是该问,昨晚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唐苒不自觉攥紧他腰间的浴袍,感觉到里面的热度,又触电般弹开。
  “你说冷,往我怀里钻。”
  冷?她明明很热。
  可她抬头看向宋泊峤,对方眼神不躲不闪,没有说谎的微表情,也没有揶揄的迹象,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淡定得不能再淡定。
  “对不起。”就当她投怀送抱好了,还要上班,她不想浪费时间较真。
  这句对不起,也为她昨天过于直白的话。
  或许她应该迂回些的,不至于让宋泊峤觉得她不近人情。
  “没事儿。”男人云淡风轻勾着唇,“我是你老公,应该的。”
  一声“老公”贴着她头顶,烫红了半边脸颊。
  睡衣都快被她揪破。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她着急忙慌地跳起来,去浴室洗漱。
  宋泊峤点的早餐也送到。
  这季节早上的风还挺冷,但有了车,送她上班不必吹风,直接从酒店地库开起来。
  伴着停车场门口“一路顺风”的语音,唐苒坐在副驾驶,埋头啃煎饼果子。
  早上那阵劲儿还没缓过来,睁眼闭眼,都是若隐若现的胸肌轮廓,和男人怀里令人燥热的温度。
  裹了她整宿的男性气息一丝丝从驾驶座飘过来,每一缕都教人浮想联翩。
  醒来时,她好像还摸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