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新婚 第14节
  “概率又不是百分百,况且不是有我吗。”他毫不在意地勾着唇,望向她,“我赌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将来咱俩一块儿寿终正寝,挑个风水宝地……”
  “宋泊峤。”唐苒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你想的真够远的。”
  “不够,下辈子没想好呢。”
  唐苒脸热热的,用力挠了一下他手心。
  穿过假山丛林,八段锦的配乐声越来越远,前面有舞剑的大妈,也开始出现晨跑的年轻人。
  唐苒吃完早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一边用着葡萄味的漱口水,一边看向运动器材区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一位叔叔在拉双杠,动作挺专业,宋泊峤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倒是可以教你格斗术。”
  唐苒眼一亮:“你还会那个?”
  宋泊峤走向另一套双杠:“小瞧我。”
  “你是飞行员又不是特种兵,不会也正常。”唐苒揣着手跟过去。
  “是没有特种兵厉害。”他抬手,试探着把了把双杠的手感,“不过给你自保,绰绰有余。”
  唐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人已经把自己调了个个,双手撑在杠上,凌空翻出一米多高。
  她忍不住屏了屏息,又看一眼旁边的叔叔,收回那句“动作挺专业”。
  “宋泊峤,我能给你拍视频吗?”她眼里冒星星。
  坐在杠上,单脚撑着另一条杠的男人气都不喘,额发凌乱带着点儿痞:“你的人,随你处置。”
  轻而易举撩红她耳朵。
  唐苒嗔他一眼:“不稀罕。”
  “真不稀罕?”
  她背过身去,树林后的东方天幕云霞漫卷。
  唐苒抬起手机对着日出,又忍不住按下翻转镜头,将男人矫健灵动的身影纳入屏幕。
  长得帅,身材也是实打实的,令人叹为观止的臂力和腰力。如果一直对她好还行,万一以后吵架打架,自己只有吃亏认栽的份。
  应该不会吧?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逗她的时候没脸没皮,从来不会让着她。
  唐苒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在他目光瞥过来时,匆忙把镜头转回去,假装在认真拍日出。
  “苒苒。”身后的人停下来叫她。
  太阳躲在云后,唐苒偷窥的视线躲在手机反光的屏幕里,哼了一声。
  宋泊峤拖着语调又唤她:“老婆——”
  晨跑经过的小年轻回头看,器材边的大爷大妈也齐刷刷地行注目礼,唐苒真想把他扔这儿算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呻。吟。
  “老婆,快过来。”
  “抻着筋了,哎哟,帮帮忙——”
  “……让你炫。”唐苒见这人仰躺在双杠上,没动,急得跑过去,正愁怎么把人给弄下来怎么送他去医院时,这人倏然翻身,用手抓住前面那根杠,凌空一跃,稳稳地落地。
  “宋泊峤!你又——”
  第一缕橙色的日光照向这片小草坪时,男人坏笑着低下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温柔,绵软,像这个早晨一样清新。
  这是唐苒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的第一印象。
  不是醉酒意外当不得真,不是你追我躲的玩闹,也不是夜半失控,醒来一场梦。这个见证他们初吻的小公园,浪漫得像春日盛会,花鸟虫鱼都在应和。
  面前双杠上有他握过的温度,渐渐染上她掌心的薄汗,顷刻,又被他的气息重新包裹,摩挲,攥了满手铁锈和油漆味。
  他攫取着她口中淡淡的葡萄清香,霸道也温柔。
  呼吸快接不上来时,宋泊峤扶住她后脑,额头抵着她额头,像揉满细碎星辰的眼眸直直地探进她眼底:“这次,程序对了吗?”
  第12章 我们是夫妻,分什么你的……
  唐苒溺在其中,感官和声音都像被夺走,裹卷着男人的气息,无法回应出一个字。
  睫毛震颤,睁大的双眼晃荡着水波。
  对于她的呆愣笨拙,宋泊峤没有一点不耐,吻上她眼睛,低声诱哄:“傻了吗?闭眼。”
  他攥紧她手,扶稳她脑袋,继续侵占那双唇。
  唐苒不记得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已经高悬在云端,而她口干舌燥,腿软发晕,回酒店拿行李时整个人依旧不在状态。
  直到车停在单位门口,望向庄严肃穆的检察院大楼,才终于驱散掉那些旖旎画面,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今天的工作。
  正要踏上阶梯,身后车门震响,某人无奈的轻笑声传来:“要走了,不抱一下?”
  她的脚钉在原地,一回头,宋泊峤径直朝她过来。
  忙碌的早八时间恍惚被慢放,唐苒错愕却乖顺地落入他怀中,和抱过无数次一样自然。
  说不上为什么,她原本是个警惕的人,却唯独对宋泊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由陌生到熟悉,到彻底放下戒备,一切都像命运般水到渠成。
  但她至少能分辨出来,不止因为那本结婚证。
  如果没有那场狗血意外,她的结婚对象依然是谭喆,那他们签过的婚前协议,应该会被她不折不扣地严格履行,具体到每一个字。
  她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单位门口,这样让他抱。
  耳侧是男人胸膛的温度,隔着针织衫毛茸茸的触感,心跳一声接一声,沉稳而清晰。
  他毫不掩饰地袒露给她,一如初见那天起,他每一缕目光,每一句话的真诚。
  唐苒轻轻按着他胸口,任心跳声震颤耳膜,她似乎懂了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会陷入爱情,但没有谁能对真诚无动于衷。
  *
  宋泊峤离
  开几天,唐苒的日子回归平静,除了偶尔微信聊聊,都各自忙各自的工作。
  她知道他经常在天上飞着,也就没有等他早安晚安的习惯。
  老公不在,日常失联,公婆远在帝都互不打扰,她好像结了个婚,又好像没结。
  直到月初,宋泊峤工资卡绑定的小程序发来动账提醒。
  唐苒深呼吸静了静心,认真数眼前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再屏息,定神,默默截屏保存下来。
  “张姐。”她抬头问对面的人,“你家那位每个月多少钱?”
  张姐托腮沉吟了片刻:“加上各项奖和补贴什么的,八千左右吧,不算年终和公积金。”
  “陈检都一级了,估计再往上也就窜个一万多。”唐苒拿笔在稿纸上划着圈圈,“等我调到检察部,没入额,还得从最低的拿起,人和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张姐失笑:“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讲什么?”
  “没什么。”唐苒努努嘴,抱着一沓卷宗起身,“我去找徐科长签字。”
  “等你吃饭?”
  “好。”
  上一层楼,是检察部几位领导的办公室,唐苒走到徐科长门口时,里面传来清晰的数落声:
  “你看人行政的小唐,管理学毕业,进来没一点儿法律基础,现在都比你明白!”
  “人家之前是不能考,转眼满三年了,这次她要是一举通过,看你这法学生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对你够宽容了,自己长点儿心!”
  唐苒没敢贸然敲门,走远了些,站在楼梯中间等,但徐科长嗓门大,该听到的全听到了。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对何卓说:“你要不想她去一部扇你的脸,这次无论如何给我考过!”
  听见关门声和何卓的脚步声,唐苒装作刚上楼的样子,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何卓挨了顿骂,笑不出来,面色铁青地擦肩而过。
  对于这位比她早一年考进单位,因为舅舅徐科长的关系毫无障碍跻身一部,却接连三次没通过司考的法学生前辈,唐苒其实没有任何意见。
  不同的人会在集体中发挥不同的价值,她平等尊重每一位同事,也敬佩他连战三年的勇气。
  但何卓显然不这样想。
  因为自己缺乏天分,就认为别人的优秀也不应该,这实在不是种健康心态。
  唐苒摇了摇头,叩响徐科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唐苒推门走进去:“徐科长,这是上周要归档的卷宗。”
  “嗯。”徐科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在明细单上签好字,递给她,推了推眼镜,“小唐,司考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一把过?”
  唐苒笑着答:“只能尽力,我毕竟不是科班出身。”
  “就你会谦虚,何卓说这话我还信。”徐科长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不过这次考试确实重要,你们俩运气不错,明年院里有空额,如果司考过了,说不定能参加入额考试。”
  唐苒心里明白,现在单位不景气,论待遇不如法院公安,事儿又多,做律师也比这自由。按照以前的制度,她得当三年一级助理才有资格参加入额考试,起码还得熬六七年。
  曾经十几个助理抢考一个检察官名额的盛况,到底是过去了。
  今年退休的老检察官只有两个,六部满年限的助理加上何卓共三个,就算院里放宽要求,也落不到她头上,老徐跟她这儿放烟雾弹呢。
  “我可不敢想那事儿,还是安心当几年助理,攒经验吧。”唐苒谦虚地笑了笑。
  “事在人为,你的优秀大家有目共睹。”徐科长信誓旦旦,“反正办公室活儿不多,你上班时间要是想复习,可以来我这儿,清静,把何卓也叫来,有不懂的两个人交流交流,互相学习,事半功倍。”
  “……”原来是想要她当免费补习。
  唐苒也不得罪人,装傻充楞:“好嘞,我要是上班有时间,一定不跟您客气。”
  “哎,下班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