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新婚 第76节
  太甜腻的东西他不爱吃,除了这种时候。唐苒总觉得太羞,却在半推半就间已然给他饱餐一顿。
  大脑空白,恍若飞升的那几秒,她颤抖着听到耳旁喑哑呢喃:“我行不行?嗯?”
  唐苒边抽噎着,边猛猛点头,受不住咬在他肩膀上,眼泪糊湿一片……
  今年春节早,一月底,温瑾宜提前问他们去不去帝都过年。
  唐苒在奚城已经没有亲人,按理说是该去帝都。但宋泊峤过年要留在队里值班。
  一家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让唐苒过去找他。
  小年过后,温瑾宜和宋明鹤回奚城给两边老人扫墓,顺便叫唐苒一起吃了个饭。许是听宋泊峤念叨过,还给她带来一位眼科医生朋友甄选的护眼仪。
  “这款和市面上卖的不一样,那几个网红牌子按|摩功能都挺鸡肋。这款护眼仪穴位设置要精准多了,力度也适中,还可以调。最好用的是雾化功能,眼干的时候搭配护理液用,喷雾很细腻,不会流到脸上,我买了一个亲自试过的。”温瑾宜苦口婆心地叮咛,“工作虽然重要,也千万照顾好自己,你啊,一点点风吹草动,阿峤恨不得把你揣兜里带着。”
  唐苒被逗笑了,眼眶却一阵热,不仅因为某人对她的珍视,此时此刻,心口空荡的一块好像重新被填满,她隐隐
  觉察到,是失而复得的母爱。
  “这孩子太任性了,当初我说要他安安稳稳上个大学就出来考公,像他爸学医也成,他非要去军校。”温瑾宜说起自家儿子,无奈抱怨,“我们两个老家伙倒无所谓,反正有个伴儿,这么多年也习惯他不在身边了,只是苦了你。”
  “妈,我没事。”唐苒握着她的手笑了笑。
  “嘴上说没事儿,心里没少难受吧?”温瑾宜摸摸她脸颊,“我懂,他们宋家的狗男人都这样。”
  宋明鹤本来默不作声地当透明人,冷不防被提一嘴,目光从手机屏幕撩过来:“你要说儿子就好好说,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温瑾宜哼一声:“我说错了吗?”
  宋明鹤清了清嗓子,心虚低头:“当着孩子的面,给我留点儿脸行不行?”
  当年为了到京城打拼,让温瑾宜独自在老家把宋泊峤带到十八岁,缺席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是他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我不管,阿峤要是敢学你,我就敢把他逐出家门,我带闺女一块儿过。”温瑾宜把气全撒他头上,“子不教,父之过,你当爹的好好跟他说说,调到机关去不好吗?工作稳定能顾家,非留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苒苒过去跟他住我都心疼。”
  唐苒想说家属楼条件还行,除了位置偏远没法逛街,她宅在屋里不出门,一天到晚也挺舒坦。可温瑾宜训夫训得正带劲,她就没出声打扰。
  宋明鹤如今是医学界名声显赫的专家,顶级学府炙手可热的教授,谁见了都得恭敬礼貌些,却在温老师面前低眉垂眼,虚心听教。唐苒觉得又好笑,心里又不禁温暖。
  他一定很爱他老婆。
  宋明鹤耐心听了十多分钟,连同翻旧账,鸡毛蒜皮的生活琐碎,态度始终谦逊,没一点不耐。末了,亲自给温瑾宜倒杯热茶:“温老师说得对,我改。”
  温瑾宜:“劝你儿子去。”
  宋明鹤面露难色:“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我的话要有用,早就——”
  温瑾宜冷笑一声,打断:“今晚睡沙发吧你。”
  “……”
  长辈拌嘴,唐苒一直乖乖待着,没出声。
  她倒没那么希望宋泊峤离开飞行大队,也不想逼他放弃热爱。
  他说过,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他用九年才走到现在。算上他们相识的日子,应该已经快十年。
  这样沉重的代价,她担不起也不忍心。
  为了成全她的事业,他不惜损害自己身体。也许是因为拥有同样的信念,她知道怀揣着一份热爱而斗志昂扬的生命有多鲜活可贵,所以愿意理解他,支持他。
  只要他们心意相通,就算聚少离多,也好过朝夕相处却同床异梦。
  唐苒邀请两人在家过一夜再走,温瑾宜没答应,跟宋明鹤订了当晚的机票回帝都。
  夫妻俩平时都节俭,时间足够,犯不着在外面花钱住一夜酒店,也不会贸然去儿子媳妇的婚房,显得很没有边界感。
  晚上唐苒洗完澡,一边护肤一边和岑念打电话,闲聊间说了这事。岑念直叹她命里镶金,碰上个神仙老公,还碰上一对神仙公婆。
  唐苒虽不敢把前路想得太乐观,也不禁觉得她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的霉运,是不是在遇见宋泊峤那刻,就彻底结束了。
  老天爷果真是公平的吗?
  单位发了新年购物卡,唐苒去超市买了些家乡特色年货,大包小包连同她人,在腊月二十九放假当晚,连夜奔波到江城。
  东西太多,她开车过去,四小时高速后直接从外环绕过,没进城区。路越来越偏,路灯也越来越少,不禁想起那次宋泊峤带她去山顶看星星,放烟花的场景,想起那一路的提心吊胆。
  现在她胆子大了许多,自己也敢开夜路了。
  宋泊峤原本坚持要她坐飞机过来,他派车去机场接,可一来东西难拿,二来春运期间赶公共交通太遭罪,只好各妥协一步。
  他同意唐苒驾车过去,但一路都开着位置共享,天黑后车速不许超八十,每到一个服务区休息几分钟,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第一次开这么远,唐苒一路新鲜又激动,某人却一晚上坐立不安。
  直到十点半,导航结束在他发来的不知名坐标,唐苒抬头一看,正是家属院大门。
  岗亭外一盏瓦数不高的节能灯,在漆黑的山里显得格外亮,将门口那人的身影勾勒得苍白冷肃。
  接近零下的气温,宋泊峤军装外披了件大衣,是她没见过的款式。
  唐苒把车停在他侧面,男人开门上来时,一身寒气裹卷。
  她心一疼,连忙去握他手:“这么冷你站大门口干嘛?”
  宋泊峤一身笔挺周正,笑得却像个大男孩似的,眼神明朗又灿烂:“等你啊。”
  车里一直开着暖气,唐苒身上暖烘烘的,显得他更冰。双手捂着还不够,她放到唇边呵了口热气,再用力搓。
  “好了。”宋泊峤低声笑,余光瞥了眼前面,“站岗的兄弟还要不要活了?”
  唐苒噗嗤一笑,把他的手扔回去:“安全带。”
  “是,领导。”男人语气懒洋洋的,伸手去车门上拽。
  扣好前,车子开进家属院大门,他也牵着带子凑过来,避开监控亲了下她的脸颊。
  唐苒转头瞪他,人已经轻描淡写地退回去,手里摁下“咔哒”一声。
  这人不胡闹不说话的时候,端正坐着,肩背笔挺如松,倒是一副清风朗月,神圣不容侵犯的人民解|放|军气质。
  还是上次那间房,宋泊峤提前收拾干净,准备好生活用品,也换好了床上四件套,冰箱给她填满一半,都是牛奶水果之类的东西。
  没买蔬菜,估摸着她闲的没事,又要去徐老那儿打杂工。
  徐老挺喜欢她,那满园子宝贝,徐团长摘两根葱都要被念叨,给她的时候倒舍得。
  进门脱掉军大衣,挂在玄关衣架上,宋泊峤将她搂过来。
  左手伸进她外套,隔着打底衣扣到她左侧腰窝,右手指尖穿进她头发,又流连到被暖气烘得泛红的脸颊:“怎么瘦了?前天视频里看还好。”
  “没有呀,才称过。”唐苒抬手摸着他军装上的姓名牌,近距离看着那三个字,心口一阵莫名悸动。
  “我检查一下?”他哑声说着,黏热呼吸贴到她鼻尖。
  唐苒鼻尖痒,心口也跟着痒,欲拒还迎地戳戳他胸口:“十一点了。”
  “明天你也可以睡到十一点。”
  话音未落,宽松的外套已经落地,很快覆上他的,军装,衬衫,层层叠叠的一摞。
  然后端着她的腿抱起来,走向浴室。
  这方面他一直很注意卫生,几乎都会把自己先洗干净。
  室外气温太低,空调打到三十度,实际室内可能还不到二十。
  但水很热。
  花洒淋了几分钟,浴室里雾气蒸腾,隔断玻璃上隐约透出蜷缩的指影。
  唐苒有阵子没见他,一边心痒,一边也有些担忧:“你好了吗?”
  她的长发绕在他肩膀,腿也被他勾着缠上:“试试?”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唐苒眯了眯眸,脸用力埋进他颈窝。
  “跟以前有变化吗?”喑哑气声抵进她左耳。
  唐苒颤巍巍勾着他脖子:“有……”
  宋泊峤抿住她耳垂,追问:“哪儿不一样?”
  所有感官集中到一处,更清晰,也更烫。
  然而她来不及形容,已经开始在云朵上颠簸。
  第二天,唐苒果然睡到十一点。
  虽然她大概率不起床,宋泊峤还是给她留了早餐,醒来时已经凉彻底。没多久,队里小兄弟给她送饭来。
  唐苒吃完后开车去超市,她忘了吹空调会干,没带身体乳。
  新房舒适的地暖早让她忘了往年冬天在租屋吹空调,每晚都要厚涂身体乳这事,结果今早起来,手摸哪电哪,疼得她嗷嗷叫。
  超市老板还是以前那个,也认出来她,主动热络得很:“又过来看老公了?”
  “嗯。”唐苒点头打招呼,“您好,拿瓶身体乳。”
  “要什么牌子?这两款烟酰胺和果酸卖得还可以,要不要试试?”
  “给我拿最便宜的,保湿的就好。”
  “行。”老板拿了瓶国产老牌的基础保湿款,在收银台扫条码,“要拿点套吗?”
  “不用了。”唐苒调出手机付款码。
  老板撩眼看过来,笑意带了些八卦:“准备要孩子?”
  唐苒沉默两秒,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
  好像没必要四处宣扬某人一拍脑门,就把自己暂时绝育了这事儿。
  她拿了东西,转身去路边开车。
  昨晚是第一次,两人之间毫无阻隔,放纵得有点过分,身子到现在还难受。出门特意穿了毛呢裙,掩盖些微尴尬的姿势。
  到现在,也依然有种晕眩晃荡的错觉,时不时想起那人伏在她耳边,低沉诱哄的声音:
  “宝贝,装满再睡?”
  唐苒用力甩头,不准那些限制画面再侵占她脑海。
  回到家,学了一下午政治理论,让自己接受哲学和社会主义的熏陶和洗礼。
  大年三十,队里白天也有工作,一直到晚上,唐苒才接到宋泊峤电话,让她去食堂,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