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说咒灵其实不需要睡觉,但想睡也能入眠。
  慢悠悠地起身,时透月准备去卫生间洗漱,结果刚走出房门就听见楼下的对话声。
  “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东京吧,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她立马凑到墙边,竖起耳朵偷听。
  同时分析出老妈的意图——主要还是舍不得哥哥,她昨晚都坦白自己拥有预知危险的能力了,哪有那么多不放心的。
  “唉,你说的倒是轻巧,”诸伏克彦叹气,“现在是就业冰河期,找工作本就不容易,再加上东京消费那么高,我家还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算下来真不是一笔小钱。”
  “老公,要不先向那边的学校投简历试试,一想到外守的脸,我就觉得后背发寒,要是他以后真的上门报复该怎么办?”
  一清:“我们这边手头还有点闲钱,大哥你们先拿去周转吧,等以后稳定下来再慢慢还。”
  早鹤:“嗯,都是一家人嘛,小时候我零花钱用完了总管你要。”
  “一码归一,”克彦的语气很是坚决,“那时候的零花钱哪能跟现在比啊。”
  听到这,时透月忍不住了,冲下楼开始助攻,她一把抱住诸伏雅子的腰开始嚎:“舅妈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他们两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跟泔水没有什么区别!”
  “……”
  做泔水的夫妻两满头黑线,看着毫无形象哭个不停的女儿,他们真想装作不认识。
  下一步,时透月直奔克彦,抱着他的大腿继续卖惨,“舅舅啊!我们一起去东京好不好?爸妈平时工作那么忙,完全没有时间管我,我就像个可怜的留守儿童,去到东京还没朋友,我舍不得景光也舍不得你们,呜呜呜!”
  接下来她开启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骚操作,外加其余三人在旁边疯狂帮腔,硬是把有些犹豫的诸伏克彦给说服了。
  他决定先从投简历开始,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再从长计议。
  时透月哭得脑壳疼,泪腺都快要爆炸,这时她才惊觉屋里少了两个人,“景光他们呢?”
  早鹤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着实被女儿的哭声吵得不轻,“我怕吓到孩子,就让高明带着弟弟去便利店买东西了。”
  而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玉青目瞪口呆,难以相信昔日的最强剑士竟沦落至此……真是令人唏嘘。
  太惨了,这个家实在是太惨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帮帮忙才行。
  *
  和亲朋好友道别、打包行李、搬入新家、重新布置……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后,
  已到八月中旬。
  从经济实惠方面考虑,时透家选择用租房代替买房,房东是对很好说话的老夫妻,一早就同意了他们的装修申请。
  时透月保持练四天休一天的节奏,今天是休息日,她决定窝在房间里看半天漫画,下午再看动画,晚上去闺蜜家过夜。
  完美的计划,今天又是完美的一天!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平静,她跟刚出锅的春卷似的翻滚到门边,慢条斯理的走下楼,却发现母亲已经将客人迎了进来。
  住在隔壁的宫野厚司手中拎着精美礼盒,满脸歉意地说:“真是抱歉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大家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您别放在心上。”
  “明美就拜托你们了,我和妻子在傍晚之前会赶回来。”
  第11章 前座的降谷同学如果我赢了,时透就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透月完美的计划要完蛋了!
  隔壁的宫野一家也是双职工家庭,有个三岁的女儿,夫妻二人在附近开了家诊所,广受周边居民的好评。
  他们今天得去外地参加医学研讨会,带着孩子不方便,就把女儿委托给邻居代为照看。
  时透月心态直接爆炸,她宁愿去阿拉斯加当捕蟹人也不想带娃啊!
  偏偏老妈要上班,老爸得伏案画稿,带孩子的艰巨任务就落到她这个超级大冤种头上。
  啊!毁灭吧!她内心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但有一说一,宫野明美目前看起来很乖,安静地趴在矮桌前画画,没有乱动房间里的东西。
  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时透月,只能一脸烦闷外加憋屈地躺在旁边看漫画。
  至于为什么会讨厌小孩,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小孩太吵,特别是哭起来的时候,简直没完没了。那可怕的哭声……就像是有人拿了两把无敌冲击钻,死命往她的耳朵里怼。
  太要命了,如果宫野明美突然哭闹起来,她会立刻翻窗逃走!
  没错,就是这么绝情。
  “姐姐,我画好了。”
  稚气的嗓音穿透耳膜,时透月惊得一激灵,“啥?”
  小姑娘举着自己刚完成的“大作”,兴高采烈地跑到她面前,“你看,画的像不像?”
  纸上用蜡笔描绘出一家三口手牵手的场景,怎么说呢……?尽管画风略显粗糙,但挺传神的,把家人的特征都展现出来。
  方脸蓄胡子的慈祥父亲,留着金色长发的温柔母亲,以及笑容灿烂的黑发女儿。
  “嗯,画的很好。”时透月给出中肯的评价。
  宫野明美腼腆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缀进了小星星,“谢谢姐姐今天愿意陪我,明美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我待会再画幅画送你好不好?”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没出息的时透月一秒投敌。
  救命,这小乖宝也太懂事了吧,根本不像三岁的小孩啊喂!
  话说回来,两人其实有些相似,都是双职工家庭的孩子,但宫野家比她家强点,平时能把明美放诊所,一边工作一边照看。
  大概因为从小需要接触各种陌生人,潜移默化中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正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明美才会说那样的话。
  如此一想,时透月忽然转了兴,牵着明美的小手来到矮桌旁,拿起蜡笔在纸上勾勒出人脸的形状,“我们两个互相画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小姑娘开心地拍起了手,迫不及待地挨着她坐下。
  *
  宫野夫妇来接孩子时,还带了当地的特产当做伴手礼,时透月微笑着挥手送别一家人,“下次再来玩哦,明美。”
  一个人吃完晚饭,时间转眼来到八点。
  门铃声刚响,时透月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狂奔到玄关开门。
  门外的黑发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留着姬发式,恬淡的小脸上挂着温柔笑意。
  “萤,我可想死你了!”时透月跳起来就是个考拉抱,牢牢地挂在对方身上。
  “……你好重。”森川萤表情痛苦,差点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抱歉抱歉。”她连忙松手,好奇地问,“澳洲好玩吗?你有没有去和袋鼠打架?”
  “你当我是泰森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闲扯淡,某位咒灵却惊成了表情包,可以完美cos世界名画《呐喊》的那种。
  这、这不是月上辈子最好的朋友吗?!连名字和长相都没变!
  夜晚沉静如水,月华为城市盖上一层银白色羽衣,建筑物的轮廓湮没在光影之间。
  身旁传来平缓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时透月偏眸看去,目光细细描摹着好友的侧脸。
  和她不同,萤的手干干净净,上辈子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坏事。
  可是这傻姑娘却放弃了和家人一起投胎的机会,死后在阴阳交界处等了她四年,最后选择和她一同堕入地狱。
  “别害怕,有我在。”她牵着她的手,义无反顾地走进熊熊燃烧的业火中。
  萤希望她这辈子能当一个好人,她答应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兑现承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闯入房间,恰巧落在森川萤的眼皮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遮,随后缓慢地撑开眼皮,余光瞥见好友正靠在床头发呆,神色里带着点不可置信。
  “怎么了?梦到猛男了?”她打了个哈欠,随口调侃道。
  “啊……差不多。”时透月如大梦初醒般,怔愣地转头看向她,没头没脑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是啥样的吗?”
  “嗯,当然记得。”
  由于刚睡醒,女孩子的嗓音带着点哑,声音如潺潺流水般灌入时透月的心房,唤醒尘封多年的回忆。
  终于想起来禅院甚尔那个弔样子在哪见过了,她遇到萤之前,也是那副弔样啊!
  如果放任不管,继续让他待在禅院家,那家伙长大以后绝对会变成反社会,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即便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家里经济水平有限,不可能再养一个孩子。
  如果老爸赌马能中一个亿就好了,只要有钱,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
  九月的第一天,阴沉的低气压将城市包裹,乌云压得很低,天空灰蒙蒙的,暴雨将至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