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止是对降谷零,赤井秀一愿意为她来日本也让她暗爽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么想很不地道,但是控制不住。
  “什么啊?就因为这个?你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也太高了吧!”降谷零紧绷的情绪松弛开来,脸上也流淌着惬意的笑,“照你这么苛刻的标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说?”
  他脸上闪过纠结,过了好几秒才下定决心说出来:“我有时候也会因为受女生欢迎而沾沾自喜,就……偶尔,也没有经常,就那么几次。真的,我没有骗你。”
  降谷零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讲到最后,甚至都不好意思看她。
  有被成功安慰到的时透月轻笑起来,并顺着他的话不吝赞美:“某人确实有受欢迎的资本。”
  她右手端起杯子,示意对方举杯:“就当庆祝你拿冠军,今晚这顿我请客。”
  降谷零也没有推辞,顺应她的好意,“行,那我待会请你看电影。”
  “好啊,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去电影院了。”
  “我也是,平时忙得要死。”
  卷王的生活就是这么索然无味,学校、家和补习班,这三个地方承包了她的大部分日常。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学神,想要取得好成绩,靠的是夜以继日的努力。
  可奇怪的是时透月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苦,因为很多学生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更何况她有队友,严格来说是战友。
  考场即战场,这话没毛病。
  她的战友降谷零正坐在对面吃三明治,咀嚼的幅度很小,有种说不上来的优雅端庄,像是接受过严格的餐桌礼仪教育。
  降谷零平时对她基本属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如他当社区义工时认识的老婆婆今年养了几只鸡,有时候会把鸡蛋分给他,他们社团里的谁偷偷谈恋爱啦,但唯独不提家人。
  既然已经察觉到对方不想说,她就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对此产生好奇。
  她装作不经意,用随意的口吻说:“zero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聊过家里的事。”
  面对这没头没脑的话,降谷零略感惊讶,咽下口中的食物,问:“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做贼心虚的时透月没敢看他,盯着面前的意大利面回答:“就想多了解你一点嘛,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哦,既然不是特别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降谷零没跟她客气,直截了当地中断话题。
  “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演技掉线的时透月露出明显的失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迅速整理好表情,小声道:“好吧。”
  见她如此轻易就上套,降谷零眼中掠过得逞的狡黠,轻笑着说:“逗你的。”
  放下手中的食物,他思索片刻,有尽可能简单的语句说明情况:“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妈妈过,后来妈妈去世,就来到日本和父亲生活。父亲有再婚,继母对我很好很温柔,弟弟妹妹也很可爱。”
  不等时透月做出反应,他又说:“但怎么讲呢,在家的时候总有一种无法顺利融入他们的感觉,明明大家都对我挺好的,可能是我太矫情了吧。”
  “怎么会呢?换做是我也会不自在。”时透月不假思索道,她想了想,接了句:“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待,可以来我家。”
  她的温柔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无论是打电话时的心领神会,还是刚才由于担心他感冒而选择在咖啡厅用餐,亦或是现在的安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瞬间。不胜枚举,他都一一记得。
  只想着快点结束这种略微沉重的气氛,降谷零一反常态,油嘴滑舌起来:“去你家入赘?我没有意见。”
  还以为时透月会骂他耍流氓,没曾想她非但不生气,反倒露出那种认真思考的表情来。
  降谷零没由来地一阵紧张,都不敢直视对方,只觉口干舌燥,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良久,她问:“你认真的吗?”
  哪怕是傻子也都知道这种时候如果矢口否认,那必死无疑。更何况降谷零也不傻,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姓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留恋。
  “当然,你不觉得时透零更好听吗?”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再次陷入沉思。
  一直以来,时透月都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认为一旦结婚,就会失去自己的姓名,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时透月”,而是“某某夫人”或者“某某太太”,如果有了孩子,更是直接成了“某某的妈妈”。
  “时透月”这个名字将变成过去完成时,不再被任何人提起,死了都得进别人家的墓。
  日本婚后要求夫妻使用相同的姓氏,即便明面上没有规定妻子必须和丈夫姓,可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女性都选择舍弃自己的姓氏。
  剩下那不足百分之四的情况,基本属于女方出身名门望族,男的为了权势才选择入赘。当然,其中肯定也掺杂了几分真爱,也许吧。
  像降谷零这种愿意放弃自己姓氏的纯爱战神,她估计放眼全日本,都找不到多少,突然就狠狠地心动了。
  “你喜欢小孩吗?”
  天、天呐!她都已经想到生孩子的事了?!降谷零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几乎喘不上气,用颤抖的声音回道:“我都听你的。”
  时透月见他这副熊样,莫名有些来气,语调不悦:“什么叫作听我的?我问你话呢,快点回答。”
  “不喜欢,”降谷零果断交底,“虽然我弟弟妹妹很可爱,但吵闹起来也确实烦人。”
  “如果不打算要孩子,就没必要非得领证结婚,事实婚姻也行。”
  事实婚姻即为在不登记的情况下常年同居,虽然不受《民法》中正式婚姻的全面保护,但在某些领域可获得法律认可。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改变姓氏。
  她是平权主义,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不想改姓,当然也不希望他以后从“降谷先生”变成“时透先生”。
  听到“结婚”两个字,降谷零又不淡定了,大脑不受控地开始幻想她穿婚纱的样子,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降谷零生怕是他在自作多情,思忖再三,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思考以后跟我结婚的事吗?”
  随着她轻轻一点头,纯爱战士当场阵亡。
  可他还没在喜悦中沉浸多久,时透月迎面泼来一盆水,决定先小人后君子,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讲了出来。
  “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像大部分人那样热烈大胆地去爱另一个人,我最爱的人永远是自己,在人生的排序当中,自己也永远会排在第一位,但以后可以把你排在第二位。而且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情趣,经常被人说特别死板,你以后如果跟我在一起,说不定会觉得很无聊。还有就是……我估计也没办法给与你同等的爱,你可以接受这些吗?”
  把他排在第二位?降谷零在脑中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虽然也能接受吧,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没有并列第一这个选项吗?”
  “没有。”钢铁直女时透月直言不讳。
  出于对她的了解,降谷零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没有就没有吧,谁让他喜欢她呢?认命吧!这就是命!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在今天突然就下定决心了?只是因为我愿意入赘?其实别人也可以,怎么偏偏就选我?”
  降谷零经常也被人说死板,他的确是个过分认真的人,所以接受不了半点敷衍和凑合,他喜欢她是事实,但这份喜欢有着绝对的底线和原则。
  他可以接受时透月以后都没那么爱他,可以接受她没那么知情识趣。可前提是他必须是她唯一的选择,而不是备选名单中最合适的那个,是权衡利弊后才被选择的那一个。
  “是啊,为什么呢?”
  恋爱差生时透月被问懵了,小声重复着说,但她高低还有点求生欲,赶在降谷零发飙前赶紧安抚:“你先稍安勿躁,这个问题很重要,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人生的考题真就每一道都是送命题,只有捉摸不透的阅卷老师,没有参考答案,甚至连例题都没有!
  可是没关系,就算这题她不会也没必要惊慌,凭借丰富的刷题经验,最基本的解题思路还是有的。
  先是控制变量法,假如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别人,说出跟降谷零一样的话,她还会心动吗?
  不会。时透月的想法非常坚定。
  “如果换作其他人说什么入赘,别说相信了,我估计会因为感到被冒犯而直接生气,但小零平时是个很认真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俏皮话。正因为这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我才愿意相信,才会认真考虑之后的事。别人不行,绝对不行,光是想想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