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诸伏景光不经常来,导致能恰好蹭到他饭的时间很不规律。
  嗯……不过比起这个,诸伏景光应该更不想被她说和一个同会做饭的梵天干部相像吧。
  鹤蝶或许也能成为警察的,他们身上有很多共同点、
  “月城?”眼见月城夜梨又开始走神,降谷零打断她的思绪,“关于你的住址我不会透露,无论是上一次的迷药还是别的,都可以一笔勾销。”
  “只要你把那张纸拿出来。”降谷零给月城夜梨下条件,“那上面不论记着什么,都不能由一己之见来决定是否有用。”
  只要月城夜梨能交出来,降谷零能还给她“安稳生活”,但这是之前的条件了……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月城夜梨和无名还有别的联系。
  厨房门在这时候拉开了,阵阵香味传来。
  降谷零的固执在月城夜梨看来无异于胡搅蛮缠,但她目前还不能把侦探撵出去。
  诸伏景光在无意间给了两人台阶,要两人不为他所知的交战得了个喘气口。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闭嘴。
  月城夜梨扶着沙发站起来,刚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却在突然之间脱力地软下去。
  第五十五章 捕兽夹怎么治
  膝盖重重摔在地上,月城夜梨的头还磕到了茶几。
  公寓不大,茶几一移又撞到柜子,房东留下的陈旧花瓶“啪”一声掉下来。
  瓷片飞溅,碎得彻底。
  听到这不小的动静,诸伏景光放下粥三步并两步就赶到客厅。
  降谷零正蹲在月城夜梨边上,像是观察一只野生动物那样小心翼翼的没太靠近。
  摔倒的月城夜梨一打眼看过去倒是冷静,她先是抬起双手,交替捏了便手臂,接着又把手作钳由膝盖做界线检查了大腿和小腿。
  但诸伏景光却在从上至下的视角瞧见,月城夜梨抖颤的睫毛。
  她像是被捕兽夹困住的猎物,但那不是突然之间出现的,而是一直存在着。
  深陷皮肉勒到骨骼,她才反应过来牢笼如影随形着。
  月城夜梨反复做着这一套动作,她好像在确认什么,但又无法相信这事实,或是无法相信自己。
  直到额角划过一条红线,底端的延伸承受不住重力,化作一滴血珠从眉骨坠下。
  “佐佐木小姐?!”诸伏景光也蹲了下来,“你受伤了…”
  月城夜梨对高升的温度是陌生的,但她没有惊慌,而是学着鹤蝶照顾黑川伊佐那那样,为自己找了块毛巾裹上冰块,果然有所好转。
  她以为这会是很快过去的一场小病,和从前的磕撞没什么大区别,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神志是清醒的,还能处理工作。
  但无力摔倒的那刻,月城夜梨才发觉这场热症的可怖。
  眼睛是有用的,大脑是有用的,于是四肢变成了碍事的累赘。
  比起让人梗滞的枷锁,他们选择了更为清爽的解决方法,犹如精确到小数点几位后的实验数据,或是切割病结去掉赘疣那般。
  月城夜梨一瞬间大脑空白,模仿医生的样子检查手臂和双腿。
  她没有一点脱困的蹊径,医生的联系方式躺在列表里变成灰色,月城夜梨这才发现,在很早之前她就对医生赋予了信任,全权交付的信任造成了她的困境。
  那是一种近乎于依赖的态度,使得月城夜梨滚烫的额头无法去再思考。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贴在耳边,没几下又是稍有些重量的碰撞,这是把一本厚重书籍合上的声音。
  福利院有一本很厚的书,放在最下面的书架,是苏格兰出版的百科全书,里面有昆虫和古生物化石的插图,月城夜梨还记得鹦鹉螺盘旋的纹路。
  “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小女孩细细的嗓音并不刺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稳健。
  月城夜梨重新看见光芒,正午的光将一切拉出一截短短的影子。
  小女孩抬着脑袋看她,双手有些费劲地抱着那本厚重的书籍。
  月城夜梨不稀奇了,不只是因为小女孩长着一张同她幼时一模一样的脸。
  用肉眼看不出来,但月城夜梨每一次来到这个空间,紧绷的状态就会软化几分,像是和小女孩愈发贴近。
  只要她想,好像都能轻而易举的读取面前小女孩的想法。
  抽出那本书架在胳膊上,月城夜梨翻了几页。
  里面的文字排版齐整,甚至连褪色的痕迹都和当年一样。
  但中间也有些完全空白的页面,崭新无比,像是额外夹入的内容,闪着几分之几雪花的屏幕,古怪得犹如颠倒的梦。
  可小女孩的言行举止颇有逻辑,她又坐上了图书馆的爬梯,伸出手点着鹦鹉螺的圈纹,”
  连这些都记得很清楚吗?”
  “是你在帮我吧?”月城夜梨合上书,把它塞回小女孩的怀中,看着她又展开书页,摸着那枚小小的鹦鹉螺。
  那些指引她的声音,和直觉越准的裁断。
  “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
  月城夜梨是能力毫无征兆的向后减退,多年以来医生都查不出原因,或许只有她的负责人月城小百合知道。
  但月城小百合的存亡未卜,向她寻求答案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你会在我的记忆里,也和这个有关吧。”月城夜梨看见小女孩的手指一顿。
  她抬起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用手摸了摸月城夜梨的脸,“不是我帮了你,是你自己。”
  “时间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月城夜梨消失在原地。
  小女孩放下手,靠在梯子上望着刚才月城夜梨出现的那片空气。
  始终若一的阳光洒在膝上,并不温暖,她又重新翻开书。
  *
  好了,现在连伤口月城夜梨也还给他了。
  降谷零握着那缕被剪下来黑发,看见女人被包扎的头部,心情却有些憋闷。
  “头发盖住了伤口不好上药,不得已才剪掉了。”这是由诸伏景光操手的,他也不太自在,“女孩子都会介意吧。”
  这时候还想着介不介意吗?降谷零有点不理解好友的脑回路了,月城夜梨到底拿捏了什么诸伏景光的把柄啊。
  “她是一个人住吗。”房子的主人意识不清,降谷零正好来搜查。
  在踏大门时就感觉有些怪异,房间内的很多地方都充斥着割裂感。
  月城夜梨看上去显然没有点亮烹饪的技能,但厨具却一应俱全,整齐收纳在柜子里,留着不少使用的痕迹,但都不是在最近。
  卧室倒是乱糟糟的,衣柜门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挂着好几套一样的黑色裙装,应该是工作制服。
  床头的花初步判断已经大致枯萎一周,一个有着生活情调来摆饰花束的人会容许枯萎的花在卧室一周吗。
  客厅的忽略不计,床头的花每天入睡前和睁眼后都能看见,哪怕将它扔掉呢。
  而相比卧室,浴室才是最能体现生活痕迹的地方,降谷零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借用独具女性的浴室过于冒犯,他才没用这借口来遮掩目的。
  诸伏景光:“佐佐木小姐没有提过,不过…”
  他话说到一半,明白降谷零要做什么,就和那天的他一样。
  于是诸伏景光话锋一转,“不过,你之前见过佐佐木小姐吗。”
  降谷零表现得很自然,眉头微蹙,像是很不解诸伏景光的猜测,反问道:“这是我该问你的吧hiro,你什么时候认识佐佐木的,不觉得她很可疑吗?”
  佐佐木小姐确实不像社会规培出的人,这也许与她的身世有关。
  有些人会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对世界含有敌意,但诸伏景光的警报没被拉响,佐佐木小姐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诸伏景光想到她说对岸没有种木槿花时的眼角眉梢,拥有那样眼神的人怎么会祸盈恶稔。
  降谷零的反问不了了之,因为让他们围在床前的人睁开了眼睛。
  “佐佐木小姐…”诸伏景光开始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并歉意地把他剪下来的头发还给月城夜梨。
  降谷零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他抿了抿唇把发丝递到月城夜梨面前。
  月城夜梨先是抬手摸了摸纱布,才把头发拿回来,随手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那束枯萎的花下面。
  降谷零收回视线,“你是晕血了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还不至于昏迷,而月城夜梨方才的一系列动作更像是犯了什么别的病症。
  而就躺了这么一会,月城夜梨的烧退下大半,也不能说是不寻常,或许退烧药对她很有效果。
  月城夜梨掀开被子,她的腿恢复知觉了。
  但她并没感到特别庆幸,她了解这不意味着到此为止,而是剥开了一个小口。
  鼓挤的液体总有一天会破出一道新的闸门,届时便势不可遏,半筹不纳。
  月城夜梨划着联系人,被拉黑的医生发不过来任何消息。上村绘里静悄悄的不像她的一贯作风,但月城夜梨现下没心思猜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