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水卿吃了颗芦笋,头也不抬的说:“去,他前几天发了消息。”
  朱辞有点好奇,收起支着下巴的手,往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余光偷瞄江水卿,“后天的生日会,他邀请了你身边大部分朋友,我看啊,这场生日会不简单,你可要小心一点。”
  江水卿一心吃饭,回答的随意:“过生日而已,能有多不简单。”
  朱辞摇摇头,叹气说:“你啊,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故作不懂。”
  江水卿继续吃:“不都一样。”
  两人安静了下来。
  江水卿吃完,律师也看完了合同,她侧了些身子和朱辞说:“朱小姐,合同没什么问题,如果您能接受涨租金的事情,明天就可以正式签续约合同。”
  5%的租金……
  朱辞眼珠子一转,身子忽地往前,探着脑袋,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江水卿,恳求说:“江总,这个租金,一定要涨吗?”
  江水卿抬眸看她:“一定要涨,你们楼下那家泰式餐厅从去年就开始涨了。”
  提到楼下那家泰式餐厅,朱辞一拳锤在桌面,恶狠狠的说:“那个恶心的女人,早就应该给她涨租金,又抠又势利眼,你最好给她涨到让她租不起店面,然后关店走人。”
  江水卿摇摇头,开始收拾文件资料:“朱老板,收收你的报复心,只有她赚了,我才能每月收租金。合同的事情就这样,如果你还有问题,明天到公司找我,我们早点收工离开,也让你的员工早点下班。”
  “你怎么只关心我的员工,不关心我?”朱辞说着站了起来。
  江水卿顺着说:“心疼员工发大财。”
  律师没忍住笑出了声。
  朱辞扯了扯嘴角:“……”
  三人起身离开餐厅,坐电梯下去。
  电梯降到一楼,律师先离开,之后电梯门重新关上,两人坐到了负一楼。
  第2章 去洗澡
  到达负一层,电梯门打开,朱辞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食指一圈圈转着钥匙扣,好意问她:“大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江水卿摇头:“不用,我自己开了车,你早点回,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知道了。”
  江水卿嗯了声,往后退几步,站在靠边的位置目送她离开。
  朱辞离开后,江水卿松了些挺直的腰背,慢慢走到自己车子跟前,车子感应自动解锁,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没一会儿,也驱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刚才坐上车,她其实有想过等那人,但后来一想,觉得还是不等为好。
  毕竟程令颐最近是商界名人,还得到了官方关照,最近这段时间时不时还有媒体跟着,如果她们两人被拍到,容易影响程家声誉。
  江水卿到家洗完澡从卧室出来,玄关处刚好有指纹解锁的声音。
  响声结束,程令颐推门进来,手里还提了一束玫瑰花。
  江水卿去茶水台接水,路过玄关,余光瞟到她手中的玫瑰花,随口问道:“从小区门口那个老太太手里买的吗?”
  程令颐正在换拖鞋,听到她的问话,捏了下手中的玫瑰,塑料包袋呲呲作响,回道:“嗯,我看还有一束,就买了,这么晚还卖花,老太太挺不容易的。”
  说着换好拖鞋走进来,把玫瑰花放到客厅欧式轻奢茶几上,直起身子一看。
  嗯……不错,挺养眼的。
  江水卿拿到水杯去接水,告诉她说:“那个老太太之前已经在小区门口断断续续卖了一个月,专门挑凌晨卖,而且一次性最多摆三个,卖不出去就摆两个,卖完了,重新摆上来,一束一百块,老太太一晚上能赚几百上千。”
  “是吗?”
  她最近都在工厂和餐厅两边跑,没怎么回来。
  一晚上卖个花赚几百上千,暴利啊。
  江水卿接完水,从茶水台那边走过来,经过程令颐时,程令颐哎了声拦住人,轻声问道:“这算是饥饿营销?”
  江水卿站停步子,说道:“算。”
  程令颐有些疑惑:“保安不赶她?”
  她们居住的小区是高档小区,物业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门口做这种小摊生意,而且一百五朵,价格确实贵了,但感觉买的人还不少,因为她去买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很多掉落的玫瑰花瓣。
  江水卿见她有心思问,回答说:“那位老太太卖的玫瑰花,一束有五朵,包装非常简单,里面是包装纸,外面套了一层塑料。花是真花,也没枯萎,但这种品种的玫瑰卖五朵一百,实在是物非所值,不过老太太之所以每天都能卖的出去,也没人赶,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我们居住的小区是高档小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一百块深夜买束玫瑰花,无论是给自己、爱人或者孩子,这束玫瑰花都能达到它的价值;第二、老太太和小区保安队长是母子关系,而保安队长又和物业那边有关系,所以老太太才能在小区门口卖了一个月都没人赶。”
  程令颐轻轻皱眉:“原来是这样,这老太太不仅有销售思路,还挺有后台的。”
  公司马上就要发新品,她最近正在头疼销售的事情,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路子。
  聊到销售,两人都提了些精神。
  “我刚开始和你想的一样,但后来一想,其实老太太卖花本身就是一种营销,就像小朋友在晚上下班时间点到商场前的广场卖花一样,客户在选择和她们购买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购买了一份心意,就算付款发现买的贵了,也很少有退货的。因为大家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是弱势群体,几十块钱的东西而已,没必要去拉扯,而且玫瑰的价值,除了成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它给自己的情绪价值,不过,虽然这两种销售方式对任何客户都适用,甚至可以说是高成功率,但这两种营销却不能凑到一起。”
  “为什么?”
  程令颐来了兴趣,站正身子认真听。
  江水卿说:“因为老太太和孩子加在一起,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悯感。比如,如果是在晚上的商场,大家看到后,会觉得祖孙两人不容易,一部分人就算怜悯,但也有可能担心自己被这份怜悯欺骗,选择不买,另外一部分就算买了,那么也会不自觉给这束花加上一定的负面情/绪,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买花,玫瑰没有任何情绪价值,全是金钱交易。”
  程令颐伸手指着落地窗外,小区门口的方向,问道:“那如果她们一起在我们小区门口呢?”
  江水卿说:“如果她们一起,并且是晚上在小区门口卖玫瑰花,卖出的可能性更低。”
  程令颐认真脸,又问:“为什么?”
  江水卿回答说:“第一、商场门口的客户是走动的,她们可以随时停留,思考自己是否购买,而小区门口来往的大部分都是车辆,车上的人就算怜悯想买,也会因为不能及时下车而错过;第二、你觉得我们这个小区里的人会因为怜悯老太太和孩子,而买了那些花吗?就算真的有人买,但买了第一次,他们还会买第二次吗?靠怜悯卖花,很容易没回头客的,所以老太太选择凌晨车流量小的时候卖花,成功率就提高了很多。”
  程令颐没吭声,扭头再次看向那束花瓣上还有些许水珠的玫瑰花,沉默片刻后,她伸出食指缓缓指向自己,柔声说道:“那,我算是好人喽?”
  江水卿皱眉,差点没跟上她的思维,“你算是,不过你买的时候,应该不是因为怜悯那个老太太吧?”
  “这个,倒真不是。”程令颐笑了笑。
  她打车回来到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走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确实不是一个在卖花的老太太,而是灯光下的这束玫瑰花。
  深夜凌晨,一道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一束鲜艳怒放的玫瑰花上,那种氛围在映入眼帘的刹那间是很有冲击感的,就好像玫瑰花瓣在胸口慢慢散开,给人一种非常舒适通透的感觉,所以她才走过去买下了这束玫瑰花。
  江水卿告诉她:“那个老太太在自己身边打了两束灯,第一束灯,是给玫瑰花打的,第二束灯,是给看书的她自己打的,所以无论任何人路过买这束玫瑰花,都不会是因为怜悯才去买的。尤其是一个看书、穿戴整齐的老太太,更是无形中让人觉得,她赋予了那些玫瑰花更深刻的意义,至于什么意义,就看个人当时的想法了。”
  程令颐这下完全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我付款的时候付的特别顺心。”
  江水卿说完,捧着水杯喝了口缓解干燥,之后迈步绕过程令颐回房间,快到门口时,突然又说了句:“其实那位老太太根本不识字。”
  “不识字吗?你怎么知道的。”
  程令颐的好奇心顿时又被吊了起来,转身跟着回房间,并且很顺手关门反锁。
  “你换香水了,什么味道的?”
  “公司研发的新品,仲夏之瑰。”
  “好闻。”
  “你都喷哪里了,脖子、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