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紊乱的心跳早已平复下来,又被他所牵动。
  她本来就是重度颜控,画的无不是宽肩窄腰大长腿帅哥,现在更是觉得,他哪哪都踩中她的审美点。
  盛时的吻和手一起移到前面。
  俱软得不可思议。
  他含着她的唇瓣,低语:“把我女朋友照顾得这么差,你怎么还?”
  桑兮渺听不进去他的话了,蹙着细眉,抵着他的肩推他,“还有点痛。”
  “哪儿痛?”
  “都……”
  太久没亲昵了,他又要得凶,身体没缓过来。
  原来百般折磨是指这。
  盛时揉着她的腰,“天天熬夜,饭不按时吃,身体能好才怪。”
  “医生也跟我说让我作息规律,多运动,但我也不想啊。我白天画不出来,而且我体力真的差……嘶。”
  才加了两分力,她就吃不消。
  他又心疼又生气:“不记得你那份不堪入目的体检单了?嗯?”
  “这成语是你这么用的吗?”
  见他面色不虞,桑兮渺忙不迭求饶:“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改!”
  还安抚性地亲了亲他。
  盛时忽地想,他以前是不是太迁就她了,她其实更吃这一套?
  心底忍不住发笑。
  他的渺渺还真是……一贯不走寻常路。
  “咳咳。”
  桑兮渺未见其人,便一个激灵站起来。
  吴浩东站在门口说:“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有个单子要时哥你签一下字。”
  盛时淡声应:“知道了,马上来。”
  吴浩东一溜烟跑了。
  盛时揽了揽女朋友的腰,抵着她的耳廓,用气音说:“你是正牌老板娘,怕什么?”
  他人已经走了,桑兮渺的耳根子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热。
  她捏捏耳垂,腹诽,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吧。
  -
  下午,桑兮渺补了个觉。
  期间感觉盛时回来过,亲了亲她,又走了。
  一觉醒来天都暗了。
  她“嘶”了声。
  一天下来,她一共睡了十几个小时。
  比起朝九晚六地上班,她的工作时间反而更长。
  前年有段时间为了赶稿,连续一百多天没放过假,褪黑素都不管用,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如盛时所说,她的身体亏空得厉害。
  那份体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不画画,不赚钱,她就更难受。
  她心里一直很空,亟需将她的时间填满,这样,好像就不用直面她的孤独,她的空虚了。
  可现在。
  有一股暖流一点点灌入心房,温暖她,充实她,不再那么阒静虚无,那么悬浮不安。
  桑兮渺下床,重新审视起这间屋子。
  难怪,她第一次来就觉得这里不像家,像工作室。
  她注意到书架上有本书挺眼熟。
  刚抽出来,一张纸掉落。她蹲身捡起,就那么愣在原地。
  是那次吃饭,她随手画的梦里的他。
  翻到书的扉页,果然有她的笔迹。
  盛时不算是钟爱阅读的人,其他书都崭新,唯独这本,书封被摩挲得褪色,泛起毛边。
  只可能是因为,他经常翻看。
  桑兮渺把猫叫过来,问它:“你爸爸这两年过得好吗?”
  离开前,她真心祝愿他好。
  再谈场恋爱,把她忘了,也不要记恨她。
  她不认为世上有地老天荒的爱情,能挨得住时间的销磨。
  可如今得知,盛时自始至终惦念着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开心的,亦不免惶恐,歉疚,茫然。
  心里好似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你还没有大名,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它蹭了蹭她,像是应好。
  临近饭点,盛时给她发消息,叫她下来。
  桑兮渺换上他留在床边的新衣服,走入到众人视野当中,不好意思极了。
  虽然是正经恋爱关系,但还是有种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连迦满面笑容地走来,搂着桑兮渺的肩,轻声告诉她:“时哥今天心情特别好,全场免单。”
  挤眉弄眼的,像是揶揄:都是因为她。
  桑兮渺睁大眼。
  他从前也不走这种周幽王一般的做风啊。
  盛时在吧台后抬手招她。
  连迦笑意更深,谑道:“你的情哥哥一会儿没见你就想得不行,快去吧。”
  桑兮渺的脸顿时红透了,她急嗔了声:“连迦姐!”
  连迦畅笑出声。
  她不敢开盛时的玩笑,还逗不了他的小女朋友嘛。
  桑兮渺慢腾腾地挪到吧台前,这下连部分顾客都开始瞧她了。
  毕竟盛老板的美色远近闻名的……
  盛时递给她一杯酒。
  她说:“‘初恋之吻’?”
  “改良版,尝尝。”
  入口仍甜,舌尖炸开一股薄荷的清爽,回味少了涩苦,取而代之的,是绵绵的樱花香。
  桑兮渺抬眸。
  “这才是我的‘初恋之吻’。”
  盛时俯低头,气息近在她颊侧,最后一句只说与她一人听:“甜的。”
  大庭广众的,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她。
  余光触到几道八卦的视线,来自吴浩东、罗胖、小齐他们。
  桑兮渺可没他那么厚颜,伸手想推他,反被他眼疾手快地扣住。
  盛时举起他们相握的手,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们看。
  他们“哇哦——”地叫出声。
  “重新介绍一下,桑兮渺,‘minutes’的老板娘。”
  “老板娘好!”
  “老板娘好!”
  连客人也跟着起哄。
  桑兮渺羞得只想别开脸,盛时用肩撞她一下,眼里含着笑,说:“老板娘,接一下话啊。”
  她低声:“你搞这么大阵仗干吗?”
  “所有人都知道才好,这下你别想说跑就跑了。”
  她抿着唇,没作声。
  盛时曼声道:“老板娘脸皮薄,我替她应了。大家吃好喝好。”
  他又朝吴浩东他们丢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该忙忙。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少了。
  桑兮渺略松了口气。
  盛时拿走她手中的酒,自己一口饮尽,她那点酒量,可不敢给她喝太多,把杯子放到一旁,说:“走,带你去吃饭。”
  “欸。”
  桑兮渺拽住他。
  他侧头看她,“嗯?”了声。
  “盛时。”
  她很郑重地唤他的名字。
  “我给我们的猫取好名字了。”她语气温暾,“就叫分分。不是分开的分,是每时每分每秒的分。”
  她是说,她不会再随意留下他了。
  他们两人一猫,是一体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个梦至死冥顽不灵
  笔尖不断地划过类纸膜,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窗外的夜色愈加深重,没有月光,低调地酝酿着一场雨。
  画中却是晴空万里,热闹喧腾。
  男人借浓密树冠的庇荫,偏着头和人谈笑风生,灰色垂布学士服宽大得将身材遮得严严实实,可仅仅是那么立着,他的气质也卓然得出众。
  桑兮渺渐渐停下了笔。
  遗失的记忆的回归,就像风格迥异的两个图层,无法融合,而显得突兀。
  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残留,她仍不记得许多事情。
  譬如毕业典礼那天,已经开始逃避和盛时见面的她,如何鸽了面试,折回学校。
  全校十几个学院,数千名毕业生,只有小部分人接受拨穗。
  桑兮渺素来不爱出风头,自然没参加。
  盛时是被抓壮丁抓去的,理由是,推文需要他的照片充门面。
  他那张脸给他带来红利的同时,有时也确实是个大麻烦。
  譬如,不少女生来与他搭讪,兴许是想趁着最后一次机会努力一把,即便知道他有女朋友。
  桑兮渺隔得远远的,就像一位素不相识的路人。
  彼时的心境如墨汁滴入湖泊,模糊在光阴中,消隐难觅,但她已将那一幕拓印在脑海里。
  男人似是被光线惊扰,翻身捞来手机,肩头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嗯……上面还留着几处来源不明的红痕。
  三更半夜,自己床上躺着一个帅哥裸男,怎么想都是一件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是的,这是她家。
  盛时送她到楼下,又煞费心机地赖着不走了。
  床不大,靠墙原本放着一排毛绒玩具,被“正宫”逼退,只能委屈它们暂睡沙发。
  浅粉色床上四件套和他极为不搭,他倒安之若素,睡得踏实。
  待看清时间,盛时眯眼向她望去,声音因倦懒而沉沉的,好似低音大提琴:“怎么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