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慕青的手越握越紧,没有给柳忆安半分挣脱的余地。
  “他不仅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若不是他发现那本古籍有问题,你我早就以谋逆之名被处死了!若不是他将药材从山匪手中救出,连夜送到竹安,我早就被埋在黄土之下了!”
  “你都想起来了?”慕青眼角轻挑,目光如刀般注视着柳忆安,“既然你想起来了,就该记得他早就该被卖到怡红楼了,是我好心救了他,结果呢,他却觊觎我的妻主。你赶走了我,却留下了他。”
  “是你要同我和离,是你求我和你签下和离书,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
  如果我没有为了救他而纳他进府,你根本就不会同我和离!“慕青眼角泛红,一层朦胧的泪水覆在慕青金色眸子的表面,像是一块破碎的琉璃,“是我当时太过愚蠢,但他就无辜吗?他明知有别的办法,却没有阻拦我,任由我做下蠢事,难道他的心思就单纯吗?”
  心中多年压抑的痛苦和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眼泪如珠串般从慕青的眼角滑落。因曾经浸泡过药水的缘故,每一滴眼泪的产生都令他的眼睛感到一股剧痛,可内心的酸楚远比身体上的痛来得折磨。
  “你可曾想过,为何怡红楼的人要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为难他?你知不知道他武艺高强,打倒那些人根本不在话下?”
  柳忆安愣在原地,她从不知晓方轻尘武艺高强之事。
  “我为何信你?”
  看到柳忆安的反应,慕青知道她也被方轻尘蒙在鼓里,“就在我纳他进门的前几日,他曾问过我,郁小父的户籍是否在秋家名下。”
  “正因为这个问题,我才知道,不论小侍是何出身,户籍皆可挂在主家名下。”
  说完,慕青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柳忆安,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柔得近乎哀求的声音在柳忆安头上响起。
  “忆安,你现在还能说他是无辜的吗?”
  第63章 如愿以偿方轻尘,听见了吗?她说她是……
  “你究竟将方轻尘关在何处?”
  事已至此,柳忆安无意再纠结前尘往事是谁之过。她顺出慕青的怀抱,飞快将头上的金钗摘下,抵在了对方脖子上。
  “你快放了他,否则…”
  “否则,你就要杀了我吗?”慕青并不害怕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器,他怀抱着柳忆安的双臂又加大了力气,狠狠地将柳忆安锁在怀中,“忆安,你要用我送你的金钗杀了我吗?”
  柳忆安紧握着金钗和慕青对峙着,她感受到金钗的尖端已经刺入对方的肌肤之中。但慕青仿佛没有知觉般,未曾退却分毫。
  “我不害怕,忆安,”慕青的脖子已渗出血迹,“死亡和疼痛我都不害怕,我只害怕你离开我身边。”
  “让我就这样死在你的怀里,也算一种如愿以偿。”
  柳忆安发现了,慕青如今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不能按照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
  因此,柳忆安倒转了金钗的方向,将锐利的一端插入到自己的前胸。
  “你若不放了方轻尘,我就下去陪他。”
  话毕,慕青眼睁睁看着金钗没入柳忆安的血肉之中,顿时慌了神,似疯了般大吼道:“来人!来人!让怡红楼放人!”
  “我要亲自去见他。”
  “备马车!忆安,我按你说的做,你快把金钗放下。”
  慕青想将金钗接过来,却被柳忆安闪开,挣扎之中金钗又深入了一些。
  “在亲眼见到方轻尘安然无恙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好,好,你千万别激动,我带你去找他,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接着,害怕下人发现柳忆安的这副模样,慕青赶走了大厅外所有的手下,确保前往马车的路上没有别人能发现两人的异样。
  坐在马车上,见柳忆安的手仍紧紧地把持着金钗,慕青心里担忧极了,劝道:“我已让属下赶去放了方轻尘,路上颠簸,你将金钗放下吧,别误伤了自己。”
  鲜血沿着金钗一滴滴流下,柳忆安的脸色已有些发白,但她还是拒绝了慕青的提议。在确保方轻尘绝对安全之前,她不敢留下任何的漏洞。
  此刻柳忆安终于明白此前方轻尘为何多次不顾自身安危,多次涉险救她。原来到了这种时候,身体比脑子先给出答案。
  什么理智、谋略、算计、计谋,都敌不过一颗乱掉的心。
  见柳忆安不愿放手,慕青的心沉了又沉。
  为什么,她愿意为了方轻尘做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
  方轻尘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快到怡红楼的时候,慕青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上这个披风吧,别让别人看见你身上的血迹。”
  柳忆安没有推辞,任由慕青为自己披上披风。
  “唉。”
  在一声轻微的叹息后,马车缓缓停下,慕青拉开马车的门帘,“我们到了。”
  “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场子清空了。您放心,多余人等一概都不在。”两人刚一下车,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只能说,老板不愧是多年混迹于风月长的人精,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慌里慌张地将两人带到方轻尘所在的房间。
  随着“吱呀”一声,怡红楼最里侧的房间大门被打开。
  “大人,人就在这。”
  听到动静,方轻尘的眼睛颤抖地朝门口瞥了一眼,却吓得他大惊失色,全身缩成一团。
  怎么是柳忆安?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能见柳忆安?
  现在的他,头发凌乱地缠在一起,脸因挨了巴掌而肿胀。为了抵抗春药的效果,也是为了不接客,他用碎瓷片在大腿划下了一道道杂乱伤口。因瓷片并不光滑的缘故,伤痕处的肉都翻了出来,和碎布搅在一起,十分不堪入目。
  血流个不停,浸透了他下半身的衣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在柳忆安进门的前一瞬,他还在药物的作用下发出恶心的呻吟声。
  他怎么能以这样的面貌来面对柳忆安?
  “轻尘,对不起,我来晚了。”柳忆安快步冲了过去,“对不起,都怨我,都怨我。”
  方轻尘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柳忆安看见面目全非的自己,“别看我忆安,别看我。”
  “我去带你找大夫,别怕。”柳忆安轻搂住了方轻尘,试图安抚浑身颤抖的他。
  方轻尘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他低下头一看,发现柳忆安的右手上全是红色的血。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方轻尘顾不得遮掩自己的不堪,“你怎么受伤了?”
  “先别说我了,我先带你去找大夫。”
  慕青不想看这两人在自己眼前浓情蜜意,转过身对老板吩咐道:“将人送回神侍府,给他赎身的钱去府上拿。”
  “哎哟,大人,这怎么好意思?”话虽如此,但老板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贪婪的笑意。错过这个极品固然可惜,但今日这么一来一往就白得了这么多银两,想不高兴都难啊。
  “好了,人你也见到了,跟我回府吧。”慕青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拽走了柳忆安,“你要是想救他,就快些跟我回去,不然耽误了治疗,他就小命不保了。”
  回去的路上,柳忆安原本想同方轻尘坐一辆马车,奈何慕青强行留下她。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已一再让步。你若再惹得我不快,大不了三个人一起死,纵是到了地府我也不会将你让给他。”
  柳忆安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方才心中悬着的石头此时已经落下。她无意再与慕青争论什么,靠在车厢闭上眼休息。
  慕青看着她胸前渗出的团团血迹,心中疼痛万分,仿佛那根钗插进的是他的胸口。他想将柳忆安拥入怀里,让她少受些颠簸,但又担心对方排斥自己的触碰。于是屡次伸出手又屡次收回,最终还是选择放下。
  回到府上,慕青一把抱起柳忆安,快步走回卧房中,唤来大夫包扎伤口。
  “先让大夫去救方轻尘。”柳忆安靠在慕青胸膛,虚弱地开口。
  “必须先给你看,你想救他,现在就要乖乖配合大夫。你的伤口越早包好,方轻尘才能越早得到救治。”
  刚说完,柳忆安还来不及反应便晕了过去。
  大夫早就在大厅中候着,在为柳忆安处理好伤口后,又依照慕青的吩咐检查了柳忆安的身体。
  确定柳忆安身子没什么问题后,慕青才带着大夫去往关着方轻尘的房间。
  才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气。大夫见到方轻尘身上狰狞的伤口,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很少见到这种场面,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大人…这伤恐怕会留下疤痕。”
  “留下他性命就行,有没有疤痕不重要。”慕青冷眼看着还在挣扎的方轻尘,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