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哑巴吃黄连,想争也没个理由啊。
  谢家兄弟不和,这是他们这些官宦人家都知道的事,现在谢鹤徵手握重权,几乎与端王平分秋色,现在就敢时不时压自己谢如归一头。
  来日若是他当家,谢如归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姚温娴哼了声,要她看一个奴婢的脸色过日子,还不如一头撞死。
  至于这名存实亡的二夫人,提前羞辱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她绕着林锦璨走了一圈:“林妹妹,看见三房偷摸有了孩子,你着急了?”
  姚温娴揣度,笑道:“着急也无用,你夫君的病这辈子就那样了,你就准备守一辈子活寡吧。”
  林锦璨不屑与她多费口舌,她淡道:“我与夫君的事不劳姚小姐挂念,好狗不挡道,麻烦让开。”
  姚温娴见对方根本不搭理她,她准备好的那些话根本无处可说,口角上输了,她也不执着,很快作罢。
  她偷偷跟来,是要把从前在林锦璨这里受的憋屈都讨回来!
  姚温娴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镶金玉如意,随后抬高手,将东西重重摔在墙上。
  “叮呤”一下,玉如意砸得粉碎,姚温娴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忽然哭喊道:“呀!你这是疯了吗?”
  林锦璨蹙眉,看着地上价值不菲的玉料,知道她要耍什么把戏了。
  费了这么多心思,启蛰进展甚微,仇人琐事倒是惹上一堆,真真是令人头疼。
  “林妹妹,你就算平日里再看不惯我,冲我来就是,何必摔了这太后娘娘送我的如意呢?”
  “这不是姚大姑娘么?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郡主,我们过去看看?”
  嘉宁心情不佳,心里还盘算着怎么对付兰时那个小狐狸精的事,这下正愁气没地方撒。
  她咬牙道:“你们两个竟敢弄坏太后的东西,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押去福宁殿,我要亲自审问!”
  第44章 软肋必须斩断的情丝
  “嘉宁,你又在闹什么?”
  轿辇停下,赭色华服曳地,即使鬓角边有丝丝白银,也不难看出这位老妇人年轻时迤逦容姿。
  嘉宁眉头皱了皱,她道:“祖母,有人将你的玉如意弄坏了,我正替您教训人呢。”
  林锦璨无奈道:“郡主,你抓人也太随便了吧?”
  嘉宁一天连碰见两个硬茬,胸口那股无名燥火让她牙痒痒,听罢她裙摆翻飞,珠钗摇晃:“我和其他人都亲眼看见了,这就是证据,是吧?”
  她眼神瞟了眼身后的人。
  众人:“……”
  林锦璨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就落在这几个泼皮户手里,要真跟她们去了福宁殿,怕是要吃哑巴亏了。
  既然不能自证清白,那就拉个背锅的好了。
  林锦璨是习武之人,她扣住姚温娴血滴滴的利爪,力气大的要把人的眼泪掐出来:“你说是我失手?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你竟敢随便给旁人碰?”
  她对太后诚恳道:“太后,臣妇自知您是什么手段都见过了的,您受万人敬仰,想必平日里定然和蔼可亲,公正无私,若要治罪,那便同姚小姐的懈怠之罪一并治了吧。”
  太后叹气,这些纷杂之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前的少女她不清楚为人,可嘉宁是什么货色她还不知道么?
  她轻飘飘道:“那就你们两个都去福宁殿跪到黄昏时分吧。”
  姚温娴听了膝盖忍不住发软:“臣女是冤枉的啊,太后饶了我吧。”
  林锦璨没有反驳,太后这是变着法,让她们少受些罪。
  姚温娴上回的注意,让嘉宁没戏弄着兰时,反倒还吃了那婢子一记,又做实了未婚夫和人跑了的事实,让她当众出丑。
  嘉宁睚眦必报,哪里会放过她呢。
  她不想被拖累,悄悄踢了脚聒噪求饶的姚温娴,冷道:“还不快谢恩?”
  姚温娴剜了她一眼,本来是哭哭桑桑的,却被太后的话闷头一记。
  “那你就跪到明天早上,去石子上跪!”
  ……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花园花圃处的花儿,都被秋千上的人儿摘成了秃子,嘉宁把花瓣汁液弄得满手都是。
  她就想不明白了,谢鹤徵是高岭上的白雪,她都触及不到,怎就被一个婢子轻易玷污下了呢。
  她有严重洁癖,尤其是挑男人,退婚?可以,但兰时绝不能就这么生下谢家的种,飞上枝头变凤凰。
  “嘉宁妹妹,一个人在这里荡秋千?”
  嫉恨的怒火熏得她眼眶都红了,嘉宁听闻熟悉的嗓音,直背过身去擦眼泪,她语气不善:“和你有何关系,滚远点儿,狗皮膏药。”
  青年也不恼,他细长的眉眼稍眯,轻笑一声,肆无忌惮地招了招空气里的香风:“天涯何处无芳草,做我的燕王妃不比那谢夫人高贵?”
  三皇子燕王是个纨绔子弟,还瘸了条腿,是个不成气候的,色心一起,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郡主妹妹很是上心。
  嘉宁忍着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转头笑道:“去看看你祖母吧,她那里今天来了几个漂亮姑娘,说不定这一见,燕王妃就是别人的了。”
  三皇子对这张笑脸感到陌生。
  嘉宁扫着如丝眉眼,娇笑着撞了下对方:“去嘛,跟她们好好玩一玩儿,我满意了,明日就陪你下棋玩儿。”
  “你说的那些女人是贵女,不是阿猫阿狗,祖母责罚我怎么办?”
  “你是她亲皇孙,再罚能把你怎么样?那可是姚家姑娘啊。”
  青年忍不住捏了把林锦璨的脸:“就喜欢你这副蔫坏的劲儿,等着。”
  ……
  福宁殿檀香袅袅,紫藤架子上的彩色鹦鹉咿咿学语。
  林锦璨跪在殿外约莫半个时辰了,素若姑姑见她乖巧懂事,扔了双护膝给她后,便把朱门紧紧闭上。
  风口那边传来姚温娴的抽泣声,闹得人头昏脑胀,林锦璨虽前不久染了风寒,可也不至于心口绞痛,冷汗直冒。
  直到视线出现重影,天地开始旋转起来,心悸让她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女郎,你这是怎么了。”
  脖子一阵凉风,下颌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下,林锦璨跪坐在地上,恐惧很快就盖过了疼痛。
  这症状,是蛊毒发作了!
  她不能在这里晕倒。
  林锦璨睁眼,抠住游走在她面颊上的手,冷道:“你是谁?”
  青年没想到这病弱美人的手劲儿如此大,这显然是意外之喜,他解下酒囊席地而坐:“在这里多无趣,陪本王喝点酒可好?”
  话音刚落,不等躲开,冰凉带着刺激性的液体侵润她舌尖。
  林锦璨嗓子说不出话,蛊毒一发作,身子也得软绵绵的,她朝青年啐了一口,对方眯眼一愣,林锦璨便给他的脖子来了一掌。
  做完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林锦璨连站也站不稳了,她四下看了一眼,附近似乎没有可以支撑她的东西。
  肺里多少呛了几口酒,猛烈咳了阵后,人是真的要两眼一抹黑了。
  就当以为自己要倒地时,背脊一热,她似乎落入了一个怀抱。
  意识非常混沌,林锦璨的心脏突突直跳,
  她不禁喃喃:“谢……”
  男人将她放到门槛上,待看清来者何人后,林锦璨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的几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端王?”
  “谢二夫人原来还认得我。”
  林锦璨其实很心虚,船上时李晋安也在,她从前和谢鹤徵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到了。
  只是她也奇怪,这么久过去了,李晋安并没有多嘴。
  男人蹲下,揉起了她的发端,笑眯眯的:“蛊毒又发作了?药不是才送么?别害怕,我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只是恰巧碰见了燕王……轻薄于你。”
  林锦璨躲开他,心里发起毛,他怎么知道自己中了蛊毒?解药一事明明只有阁主知道。
  虽说到了晌午,要放一些婢子和侍卫们用膳,可这是太后的寝宫,不至于门外一个外人也没有吧,而且,姚温娴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
  “走吧,乖十三,本王带你回家去,顺便同本王看场好戏。”
  林锦璨瞳孔放大,哑然:“你……叫我什么?”
  语罢,她双足离地,
  被人横抱而起,在视线彻底昏黑的瞬间,她看见自己被塞入了一只要往宫外方向走去的轿辇里。
  ……
  郊外,草色葳蕤,夜露沾衣,夜莺婉转。
  雾气将整个芦苇丛笼罩,月光洒下来,数十名着轻甲的蒙面男子埋伏于芦苇丛中。
  为首男子玄色劲装,月光映得眸中寒色皎皎,他用手中的错刀拨开芦苇,朝寂静山下那片星火点点的客栈看去。
  谢鹤徵身后之人招了招手后,冲锋在前:“速战速决,记住留活口。”
  “是。”
  此次夜行,关乎三月后征战西北,西北夏日酷暑干燥,冬日寒风猎猎,粮草军需供应是万万不可出半点差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