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欸?”及川彻拖长了调子,大手抬起来,轻轻搭在雨宫时司的腰上,“我要有什么动静?掀开被子说来吧,欢迎夜袭及川大、唔……”
  剩下的话被悉数捂了回去,及川彻借着月色看清了雨宫时司的恼羞成怒,闷闷地笑得胸膛都在颤抖,“好了,开玩笑的。”
  他捉着雨宫时司的手腕递到唇瓣亲了亲,“今晚要和我待在一起吗?”
  “不。”雨宫时司嘴硬,“只是来找你一起吃晚饭而已。”
  及川彻笑得更欢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时间了你不吃晚饭,樱木先生还愿意放你出门吗?”
  小狗在床沿地毯上找合适的位置睡觉,及川彻故意将手搭在床沿招了招,钓得小狗踮着脚想要舔他,“甚至还带着dream一起。”
  谎言直接被戳破了,雨宫时司头一次对两个人的熟悉程度感到了不满。他怕及川彻会看清他的表情,于是低头将脑袋埋在及川彻肩颈处,“谁让你不吃晚饭的……还骗猛,你知不知道撒谎会让小朋友有信任危机的?”
  柔软的头发落在颈间也会有些痒痒的,及川彻眨了眨眼睛,抬眼看着近乎漆黑的天花板,“所以阿司帮我圆了吗?比如补充一下细节之类的。”
  每一步都被猜得清清楚楚,雨宫时司对两人的状态有些气恼了,钻进及川彻怀里,一口咬住了肩头那块薄薄皮肉。
  “嘶——”及川彻倒吸一口凉气,假惺惺道,“疼啊,真的疼了……”
  表演刚开了个头,便猛然收住了。及川彻面色紧绷,清楚感觉到滑腻柔软的舌尖顺着刚刚被轻咬过的地方舔舐过去,温热的湿意在呵气落下之后很快又变得微凉。
  他紧了紧搭在雨宫时司腰上的手,“我开玩笑的,一点都不疼。”
  雨宫时司不说话,枕着及川彻的肩膀在难以用时间量度的静默中组织语言。
  “你知道的吧,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雨宫时司先没忍住红了眼睛。他鼻头发酸,眼眶变得滚烫的同时,喉咙也变得涩然。
  他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是徒劳的。
  及川彻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但是再没有一个机会,会让仙台市体育馆回应十八岁的及川彻了。
  雨宫时司始终记得,及川彻说过现如今的青叶城西是他中学时期待过的最好的队伍。他对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了然于心,队友的最高击球点、最趁手的进攻方式、还有最有利的站位……
  那些他都再了解不过。
  他为了发挥出这个队伍百分之百的实力而熬了不少夜,旁的队员休息的时候他却还要为了了解队伍的情况而继续看录像。但是就是这样为这支队伍付出所有的及川彻,在失利之后也经受了超出其他队友的更多的折磨。
  “今天在摄像机面前,我讲的那些好听话,大概很振奋人心吧。但其实我自己明白,如果多出来的两年的努力在天分面前……”
  “不是好听话而已,你不要说这种话。”雨宫时司揪紧及川彻的衣襟,简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及川彻想要说什么。
  如果十八岁这年的及川彻,多付出的那两年的努力在天分面前不值一提,那么多出来的那两年的努力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越来越虚无。
  毕竟十五岁的及川彻能够借着多出来的那两年压影山飞雄一头的时候,十八岁的及川彻已经做不到了。
  雨宫时司知道及川彻的想法,但他无法认可。
  “小岩不是说了吗,排球是六人强则强的运动。你不要因为一场比赛输了,就回到初中的状态了。”雨宫时司捧着及川彻的脸,认认真真道,“你喜欢的这项运动,难道是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决定胜负的吗?”
  “你想想你追着那颗球跑的十年,在你眼里,排球难道是那种运动吗?”
  “而且我始终相信,能够将队友的实力百分百发挥出来,也是非常了不得的天赋。”
  第67章
  大概因为是晚上, 又想要安抚人,所以雨宫时司说话的时候,声音放得格外轻。
  这让及川彻恍惚有种感觉,好像无论未来自己怎么走,雨宫时司都会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明明是雨宫时司趴在他怀里,但当雨宫时司用坚定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 他会觉得在这个时刻,雨宫时司更像是支撑自己的人。
  他低声叹气,贴着雨宫时司的颊侧轻轻蹭了蹭, “好喜欢你,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好喜欢你……”
  “欸?”雨宫时司惊呼出声,很想抬头看看说这话的时候,及川彻是什么表情。
  可后脑勺被按住了,男生将他压在怀里,用带着些情绪的语调缓慢道:“所以三年级的时候知道你要走,我真的难过死了……”
  “这又是在说什么啊。”雨宫时司拖长了调子,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一边顺着及川彻的手臂摸到了那只大手。
  他在黑夜中将及川彻牵紧了,很想说这个话题开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紧跟着,又听见及川彻的声音。
  “所以你走之前, 我特地去你家里……”
  及川彻提到的那天,其实雨宫时司也记得很清楚。
  当时因为兄长和父母都要出国, 家里人觉得他一个人在日本既不安全又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是确定好了要离开的行程之后,才跟他说的。
  他没有提出意见的机会,只得去找及川彻和岩泉一说自己要离开的事情。那天两个少年人正在附近体育馆里和别的路人打排球,听见他说要走,俱是垮着脸回头跟队友说今天要先走了。
  其实离出发还有一周时间,但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所以及川彻和岩泉一都没有心情继续玩了。
  三个人顺着笔直的马路往家那边走,及川彻默不作声,只得岩泉一来问雨宫时司什么时候会回来。
  可那时候雨宫时司自己也不甚明白,他无法给出答案,于是两个发小就更为情绪低落了。
  之后几天时间,雨宫时司都在家里收拾东西。他要挑选需要带走的东西,佣人则帮他打包,大多数时候,及川彻和岩泉一会过来找他。
  但大概是因为分别在即,所以鲜少有人说话闲聊。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雨宫时司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在那座偌大的房子里,他有一间异常宽敞的衣帽间。
  因为不仅是工作需要的衣服繁多,平时母亲和兄长也经常给他买衣服。除去那些以外,还有他人生中的一些重要节点穿的礼服和制服,哪怕尺码已经不合身了,可依旧会单独陈列在衣帽间里。
  要从那些衣服中挑选出一些带出国,于雨宫时司而言是个大工程。不仅如此,剩下的那些衣服如何保存,也是个麻烦问题。
  而就在他忙得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及川彻突然抱着一堆已经套好了防尘袋的衣服过来,“这是北川第一的制服,要放在哪边?”
  雨宫时司跪坐在地毯上,因为及川彻愿意跟自己说话而笑开了。他抬手指了指右边的第二个柜子,“中学的放在那里面就好了。”
  ……
  “其实我偷偷把你的纽扣剪下来了。”
  雨宫时司很轻地眨了眨眼睛,顺着及川彻的话,想起来第一次在青叶城西上体育课的那天。
  那天他和及川彻挤在一方狭窄的格子里,男生火急火燎在换衣服,他缩在角落里有些无所适从,只得给自己找事情做。
  他拿起那件尚且残留着体温的衬衫想要叠起来,就是那时候,他发现了那枚与众不同的纽扣。
  当时及川彻是怎么说的?因为掉了一粒,所以拆了初中制服的纽扣补上去了。
  想起来及川彻当时的反应,加之及川猛几次三番像是抓住了及川彻的把柄的样子,雨宫时司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你是补纽扣的时候被猛抓包了吗?”
  及川彻啧声,“麻烦的小屁孩……”
  “阿彻也是好麻烦的小屁孩。”雨宫时司揉了揉及川彻的头发,虽然没有抬头看,但从及川彻的动作已经能够猜到这人是在瞪自己了。
  可他一如既往地淡定,只有心跳声,在夜色里变得愈发鲜明。
  “明年毕业的时候,还是直接来找我拿吧。”
  及川彻哑然,片刻后,又笑了,“所以听见我说这件事,你有心情好一点吗?”
  雨宫时司手上一紧,想起来四月份的时候,及川彻说藏了一件告诉他之后会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他猛地抬起头来,想要告诉及川彻,其实这不是合适的说这件事的时机,“我没有不高兴……”
  “大概吧。”及川彻视线游移,看向了窗外,用更慢的像是连自己都无法确信的语调道,“如果低落不算不高兴的话。”
  “我总是想让你开心,以前想,今年你回来之后就更想了。但是今天的状态,我好像自己也很难调整……我不想你因为我难过……”
  “又在说胡话了。”雨宫时司掐住及川彻的脸,“早就说过了,相互喜欢的人,会互相影响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