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哼!大巫何必装腔作势!”
  白泽冷哼一声,手中折扇顺势并拢,指向身侧牛大力,厉声道:“这岂不就是我妖族弱小!你等不过假借道祖口谕,代掌大地,便敢对我妖族陆生种群任加欺凌。”
  而后转向牛大力,温声道:“有我在此,你照实说来,巫族究竟是如何欺凌你大力牛族的!”
  早在白泽传声之时,牛族老祖就意识到不好。
  直觉白泽此来,定是同他大力牛族托庇巫族之事有关。
  他便跟在夸父身后一同前来,躲于后侧偷偷观察,却见自家后辈竟是被白泽制住。
  以他对自家小辈的了解,哪里会看不出牛大力现在的状况不对,定然是被白泽妖帅使了手段。
  “憨憨!”
  老祖不知白泽使了何种手段,下意识的就大声叫起牛大力的名字,试图将其唤醒,以免其被白泽利用,铸下大错。
  白泽身为十大妖帅之首,已然步入准圣之境,自是不惧小小牛族金仙老祖言语干扰。
  反倒故意安慰道:“道友莫怕,天帝陛下已然知晓你等遭遇,特意派我前来解救。有我在此为你们做主,巫族必不敢对你们如何。”
  只将老牛激得目呲欲裂。
  牛大力被白泽手段所制,言语自是同白泽此前所言一般无二。
  夸父听得小牛这般言语,脸色愈见暗沉。
  虽明知小牛应是被白泽手段所制,才有这般言语,但他仍不免对大力牛族有所迁怒。
  毕竟,初始之时,若非后土祖巫发话,他本就不愿接纳妖族麾下。
  夸父怒视白泽的眼神偶尔也会瞥向牛族老祖,怒火翻涌的情绪稍加宣泄,便是牛族不可承受之重。
  牛族老祖面如死灰,如此一来,巫族之中自是再无本族容身之地,但妖族更不是归处!
  当然,此事也怪不得憨憨,在准圣手段之下,他如何能够抗衡。
  白泽很是享受这般局面。
  看着巫族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明知自己使了手段却又无能为力的沮丧,让他有种对着巫族骑脸输出的感觉。
  这便是以智计闻名的妖帅白泽,对于巫族不修元神的全方位碾压!
  就在此时,确实恰巧一群蚊虫飞过。
  似是嗅到了牛大力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机,蚊虫聚集到一起,萦绕着牛大力飞了一周。
  便见它们各自停留在牛大力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口器猛地一个刺入,便穿透了厚厚的牛皮,一丝丝血气夹杂着莫名气机尽数被蚊虫汲取。
  牛大力遭此一桩,眼神竟是渐渐有了几分清明,木然的表情中转了转眼珠,而后惊慌地跳开白泽身边。
  急切地向老祖解释道:“刚才的话不是我自己说的!他用那把扇子扇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那些都是这个人自己编的。我知道是蒙后土祖巫慈悲,我们全族才能在之前劫难中有个容身之地。老祖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我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忘却后土祖巫的恩德!”
  牛族老祖经此一节,心情起起落落,险些老泪纵横,轻拍牛大力的肩膀:“好孩子,老子知道的。”
  虽不知这番转变,能否稍稍平息夸父大巫心中不满;但无论如何,自家后辈没有背负忘恩之名。
  至于日后是否还能于此地居留,他却暂且不报奢望了。
  他虽修为有限,但终究生存日久,对于一些事情自能把握大概。
  自知白泽此来,定然是妖族欲掀二族纷争,方才不过拿自己族人作筏子。
  二族这般大势相争,自己这般微末小族既已卷入其中,自难善终。
  那厢白泽见此变故,心有余悸。
  却并非源于针对巫族失利,而是出于这些蚊虫本尊传闻。
  不知方才这一幕是不是惹得那位亲自下场,他也不敢试探。
  白泽随即也就变了口风:“如此说来,大力牛族实为妖族反叛?巫族容留我族叛逆,又是何居心!”
  夸父终于被他的无耻气笑了:“若欲开战,便请直说!何必这般作态,让人瞧不上眼。”
  第76章 白泽
  白泽素来智计无双、博闻强识, 虽战力并不出众,但仍居十大妖帅之首,全赖于此。
  他通明天心、善体上意, 对帝俊心思揣摩极为准确。
  帝俊既已起意争夺洪荒大势,他自是愿意为其赋予大义,不至落入别族口实。
  白泽自知巫族一向不修元神。
  本以为依凭自己手段, 纵使巫族上下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破解, 届时巫族必然处于被动。
  他对于巫族作风尚算了解, 自然也没有打算真的要将大力牛族上下带走。
  但巫族部落与大力牛族之间必然生隙, 甚至巫族一怒之下将大力牛族尽数诛杀也未可知。
  天庭一方自可以此为契机,对巫族宣战,为同族雪恨, 正式染指大地。
  至于大力牛族上下生死如何, 他毫不在意。
  于他而言,早在大力牛族选择托身巫族庇护苟延残喘的那一刻,缔造今日的契机便是他们唯一存在的意义。
  但白泽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段竟是被这群突然出现的蚊虫驱散了!
  他面对这个场景却是没有半点脾气, 毕竟,他深知这群蚊虫背后站着一位怎样恐怖的存在。
  那一场冲突的战况, 虽然几位妖皇从未谈及, 但道祖当年传音天地的寥寥数语, 再加上他亲自参与收拾了三百六十五周天妖神的残局, 自然能够勾勒出文梓其人的实力。
  既是原计划不通, 他便立即转变了口风。
  原先为族人仗义出头的说辞, 即刻变为捉拿叛逆的正义, 无耻之中却也带有几分急智。
  然而, 任白泽如何急智, 夸父大巫也并非愚不可及之辈,哪里还不知他此来真实目的!
  夸父怒喝白泽无耻之后,也不同他辩解,一挥手中桃木杖,径直向他抽打而来。
  白泽虽为准圣,但并非善战之辈,面对夸父大巫攻势,也不敢硬扛,双翅一振飞至空中。
  犹不忘逞口舌之利:“我自问罪妖族叛逆,夸父大巫竟这般反应,可是先前叵测居心被我说中?”
  夸父只是不答,但其本为后土部下,身怀土之法则。
  立于大地自是实力无穷,但对于逃到空中的白泽,一时却也有些束手无策,难有手段辖制。
  怒极之下,他只将手中木杖掷出,奋力砸向空中,堪堪蹭到白泽翅尖,却是并未太大建功。
  白泽被突然飞来的木杖唬了一跳,生怕夸父还有其余兵器投出,不免又往更高处动了动身形。
  “夸父!你胆敢藏匿妖族叛逆,便是要同我天庭为敌!既是你巫族这般行事,待我回去禀告天帝陛下,届时定要前来向巫族讨个说法!”
  白泽此言传遍四野,却是要为妖族先行占个名义。
  如此,他此行虽未竟全功,但也算差强人意,能对天帝陛下有所交代。
  他这般说完,也不停留,就势便要离开。
  “且慢!”随着一道女声响起,大地之上扬起一阵土之气息,凝结出一道女子形象,威严下雍容华贵,端庄中悲悯众生,正是土之祖巫——后土。
  后土却是恰好巡视至左近,听到白泽此前妄言肆意传播,便知是夸父部落有所变故,立即催动土之法则传送而来。
  她见白泽正欲离开,出言留人的同时,纤手一挥,大地土之法升腾而起,白泽身形便被锁定,连翅膀也无法挥动,大地重力法则强行将白泽吸附降落。
  夸父见白泽落地,抄起方才掷出的桃木杖便欲给他来上一记,却又被后土所阻:“不必伤他,我自有话同他说。”
  白泽没有想到后土祖巫竟然也在此地,不禁暗叹自己流年不利。
  先是被文梓化身破除自己手段,又有后土祖巫拦住去路。
  他虽自诩智计过人,但面对后土这位实力远超等闲准圣的土之祖巫,也不得不认栽!
  只是他口中仍旧不肯服软:“先前夸父大巫蓄意仗势藏匿我妖族叛逆,如今后土祖巫又阻我去路,可是自知理亏,便要灭口?”
  后土听他此言,眉心一皱,淡声道:“你不必耍那些心思,我并无意杀你。我于部落之中也曾听过你的名声,知你智谋无双,博闻强识,是天庭中难得一见的大才。本以为你有此天分,自该用心辅佐天庭,尽力维护众生,也不枉天道赐你这般福缘。如今看来,不过帝俊一个心思,你便行这般下作手段。”
  她将白泽数落过后,又是一叹:“只不知是你本性如此,抑或是遇主不贤、明珠暗投了。”
  白泽听得此言,面色变幻不定,但也未再出言。
  十二祖巫之中,唯有后土曾两度奔赴紫霄宫,她对妖族这般行事所图也有所猜测。
  继而对白泽说道:“你且回去转告帝俊,我巫族虽不修元神,但也并非痴愚之辈。他若有心与巫族相争,我等自当奉陪,用这些下作手段制造契机却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