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薄荷 第51节
  在以前,景屹一直是往歌手方面发展,只是才签约没多久,他就被景家带了回去。
  后来专注于创作,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乞山京的名号,他也确实有资格参与各种评奖。
  其实可以由公司代表出面,但梁栩还是希望他能亲自参加。
  景屹有些犹豫:“我如果不想出面,你会不会觉得我.....”
  他顿了顿,书荷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让你去,你就去吗?”
  他想了想,点头嗯了声。
  书荷放下手柄,唇齿间似乎还留着薄荷糖的清凉味儿,“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听话了?”
  他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你说过的两个条件,我现在可以用一个吗?”
  书荷定定看着他:“什么?”
  “活动那天,你能在家等我回来吗?”
  “所以你是决定参加?”
  他摇了摇头,“没想好,如果不参加,能和你一起在家看直播吗?”
  书荷点头,她语气随意,“行啊。”
  见她答应,他松了一口气。
  但回到房间前,书荷还是喊住了他:“想不想去,你自己决定。”
  “好。”
  景屹回到卧室,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的自己,磕磕绊绊,缓慢而艰难地开口。
  “景嶙.....是我哥哥。”
  他将所有的秘密,一遍一遍麻木地练习着,可每一个字,如同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攀浮在他的伤口上,痛苦的过往清晰环绕。
  可他还是心存侥幸.....
  书荷与他们都不一样。
  她说过会等他回来的,这次,他参加完活动就会给赶回来.....
  一定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
  之前来咖啡店预订咖啡的小姑娘叫沈晚,一共四十多杯,还有些小甜品。
  和她一起来的是两个女生,怕她们拿着不方便,书荷帮着一起送到学校。
  青雩大学她也就来过一次,还是上次陪着向蓝叶来参加讲座。
  她剪了头发以后就少了些成熟感,站在学生之中竟毫不违和。
  收到景屹的消息时,书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上。
  明媚的阳光下,一群男生矫健灵活,穿着鲜亮显眼的球衣,嚣张运球,敏捷闪躲,“匡”的一声,欢呼声瞬间此起彼伏。
  景屹:【家里的薄荷叶好像有些蔫了。】
  书荷故意拍了一张照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男大学生打篮球?】
  看着最上方的正在输入中,她不由弯了下唇。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学期为了赚学分,她在篮球社工作过,主要就备好水资源,以及安排好比赛。
  直到有一天,她在社团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比赛前,他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双手撑着膝盖,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学姐,好巧啊。”
  “.....”
  “你不是说,你膝盖受过伤吗?”她忍不住问道。
  男生似乎没想到她会记得他说过的话,眼尾瞬间上扬,像极了开心摇着尾巴的小狗:“偶尔打一下没关系。”
  他的视线太过明亮,书荷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你赶紧过去吧。”
  “好。”
  书荷对篮球比赛是真的不太感兴趣,但那会儿,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身影。
  男生矫健起跳,双手灵活运球,他黑发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高挺饱满的额头,随着动作,裸露的双臂肌肉线条流畅。
  他被人撞了一个踉跄,书荷心跳猛地一提,却在他灵活传球时,又缓缓落了下去。
  一局结束,他不知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小跑着来到她面前,他呼吸不稳,额间碎发凌乱,阳光落拓在他身后,一双黑眸却依旧亮亮的。
  “学姐,你明天还来吗?”
  书荷的视线落向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处,汗水沿着性/感的弧度落进男生的胸膛里,她莫名咽了下喉咙,移开视线,就这么高冷地嗯了声。
  他随便拎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随而一笑:“那我明天也来。”
  书荷忍不住看向他,许是见她这样仰着视线说话会很累,不等她开口的,他单膝磕地,蹲下身来听她讲话。
  书荷到了嘴边的话一顿,触及他清澈干净的黑眸,她竟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移开视线,硬邦邦道:“随便你。”
  从那以后,他就像条尾巴一样,只要她在,他就会来打篮球。
  手机嗡嗡一震,书荷收回视线,只见某人发来别扭的几个字:【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看篮球赛么?】
  书荷弯了下唇,后来在一起了她才知道,他的腿受过伤,根本不适合经常打篮球运动。
  两人似乎都有些误解,他以为她喜欢看篮球赛,而她以为景屹本身就喜欢打篮球。后来等误会解开,他也不再打篮球了。
  书荷突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他说腿是因为小时候摔伤的,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他所说的这样。
  离校前,沈晚说给她留了一个礼物。
  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羞涩,“上次真的很谢谢姐姐安慰我,而且,你也给我送礼物了不是吗?”
  书荷倒是没想到,那晚的事情会被她这般记在心里。
  她没有再拒绝,随着沈晚去教学楼,她送的是一对自己手工做的花朵耳环,很漂亮。
  离开前,书荷发现走廊墙上展示着各位专业教师的介绍,其中就有景泽良的。
  见她的目光顿住,沈晚开口道:“景老师是我们学校很有名的教授,很多同学都喜欢上他的课。”
  “而且,他还是个公认的好丈夫。”
  似乎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景泽良的妻子是任吟月,任吟月去世时,沈晚还没入学,她也是听学长说的,当时景泽良还以任吟月的名义为学校捐了大楼。
  听她的话,景泽良是众人眼中的好老师,好丈夫。
  严格来说,她与景泽良没见过几面,或许是因为景屹的关系,她还是有些厌恶他。
  “哎?景老师?”
  沈晚惊讶的声音让书荷偏头看去,景泽良显然也认出了她,视线于冷薄的空气中交汇,她平静看向笼在昏暗光线中的男人,却没有一丝怯懦慌张的情绪。
  -
  咖啡店里。
  书荷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得不说,景屹与他确实很像,眉眼五官都是相同的深邃优越,只不过,景泽良多了些能够洞察人心的凌厉感,如同幽幽不见底的深渊,让人觉得畏惧。
  景泽良也在打量她,良久,他似是嘲讽地扯了下唇:“我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和你这小姑娘见面。”
  书荷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一丝波动,景泽良没有再看她,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宛如姿态高傲的上位者般:“我听说,你父亲想让你回家结婚?”
  “做子女的,孝顺第一,你说对吗?”
  书荷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调查我?”
  景泽良笑了笑,他往后一靠,双手向上一摊,似是无辜,可那睥睨的眼眸里分明透着冷意:“既然他喜欢你,那我总得了解一下。”
  “对了,你父亲当年被裁员,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第36章 36 你值得吗?
  “你什么意思?”
  窗外的阳光如同泾渭分明的界限横亘在两人之中, 景泽良双腿懒懒交叠,黑眸之中倒映着不可见底的幽深,“难道你父亲没有告诉你?难怪.....我说你怎么还会留在他身边呢。”
  “对了, 你父亲可能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是你?”书荷指尖掐进手心, 景泽良没有否认,甚至还笑了下:“小姑娘, 不用这样看我。”
  “坐牢可不是我送他进去的。”
  “更何况, 谁让你要和景屹在一起呢, 要怪啊, 你就怪他吧。”
  书荷被他的话砸得脑袋一嗡,只见景泽良笑意温和,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位令人尊敬,儒雅而平易近人的教授。
  可说出来的话, 却让人背脊生起了刺骨的寒意。
  “你看看,原本你的生活可以一帆风顺,你父亲也不会被裁员,因为他,你的家庭才会发生这一切。”
  “他啊, 就是个灾星,小姑娘, 听我的话。”
  “远离他, 丢掉他。”他温和笑着,可一字一顿间,分明藏着不难察觉的恨意,“他不值得。”
  书华被裁员的原因,景泽良言语之中对景屹的厌恶, 不屑,通通砸向她——
  书荷胸腔堵得慌,开口时声音冷然,甚至蕴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做的错事,凭什么要他负责?”
  “带他走的是你们,伤害他的是你们,在我父亲工作上动手脚的也是你,景先生,您有什么脸面将罪责都怪在他身上?”
  他是长辈,是景屹的父亲,照理说,书荷应该尊敬他。
  可此时,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景泽良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一丝不悦,他看向她的目光宛如面对一个不听管教的孩子,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难怪他会喜欢你。”
  “他曾经也和你一样,不听我和他母亲的管教,但最后.....”男人轻轻一笑,温和儒雅的面容之下,透着些令人心颤的疯意:“他还是屈服了。”
  -
  一直回到家,景泽良说过的话如同甩不掉的阴影混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