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赵书晴解下披风递给一旁的丫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暗自腹诽沈策州为讨好凌华霜,说话都没了分寸。
  她耐着性子,问道:“夫君这话什么意思?”
  沈策州端着茶盏,对丫环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点过来,让夫人瞧瞧你们。”
  丫环们战战兢兢走上前。
  赵书晴看都没看那俩丫环,径直走到对面坐下:“人是我赶走的,在我院子里,自然得守我院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丫环,留着作甚?我倒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了。”
  沈策州冷哼一声:“错在哪儿?赵书晴,你就这么没有容人之心?”
  凌华霜抬眸看向赵书晴,慢悠悠说道:“赵姑娘,我早说过,我与策州青梅竹马,情定终身,中间出了变故,才让你进了门,这事怪不得你,我也从未刻意为难你,对吧?”
  赵书晴闻言,只觉荒唐可笑,这算哪门子的体谅宽容?
  “凌姑娘,话是说得够明白,难不成我还得感激涕零?”赵书晴忍不住讽了一句。
  凌华霜神色一冷:“感激倒不必,只是没料到你这般介意。赵姑娘,有些话我不想反复讲,这是最后一次,希望咱们能相安无事。是你的,我不碰;是我的,你也别动。要是你容不下我,还耍什么阴招,休怪我不客气!”
  凌华霜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赵书晴,“这两个丫环你容不下,今日我便带走,下不为例,你听明白了!”
  赵书晴顿觉怒火攻心,胸口像被巨石死死压住,憋闷得厉害。
  她万没想到凌华霜能如此理直气壮,打着“和平共处”的幌子,却字字带刺,公然来她院里耀武扬威,还妄图把人从她这儿掳走,实在欺人太甚!
  赵书晴目光转向沈策州,他沉默不语,可那神情分明是站在凌华霜那边。
  她谈不上失望,只是满心悲凉,怎就把日子过成了这般憋屈的模样?
  凌华霜迈出房门,俩丫环对视一眼,急忙爬起跟上。
  偏房里,只剩赵书晴与沈策州。
  沈策州起身,沉声道:“你这几日好好反省反省,华霜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你去给她赔个不是,这事便揭过去了。”
  第19章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赵书晴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话语里满是不甘与愤懑:“赔不是?侯爷说得倒是轻巧。我倒想问问,我究竟何错之有,要巴巴地跑去给她赔不是?先是毫无来由地猜忌我,现如今,又由着她在我这清芷苑肆意张狂、耀武扬威,侯爷这般行事,可还真是公正无私啊……”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胸口那股汹涌澎湃的怒火强压下去,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几分:“敢问侯爷,我不过是在自家清芷苑处置了两名多嘴的三等丫环,这又何错之有?若连下人都能随意在背后嚼主子……”
  “够了!”沈策州脚步戛然而止,冷冷出声打断她:“你这是在质疑本侯?书晴,你还不懂吗?这不是两名三等丫环的事情,而是你……此事,做错了。”
  做错了?
  只因为,这丫环谈论是凌华霜,所以她做错了?
  荒唐至极。
  赵书晴面对沈策州那冷漠与指责的面容,下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别过头去,不愿再多瞧一眼沈策州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窒息感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沈策州瞧着赵书晴这般神情,心底终究泛起一丝不忍,抬脚朝她迈近几步前:“书晴,你去给她好生赔个不是,我也只是盼着这后宅能安宁顺遂,你该明白我的苦心。”
  沈策州想伸手抚摸赵书晴的头,却被赵书晴躲开了。
  眼前的人,到底不再是三年前的沈策州,不是她早已经知道吗?
  赵书晴,再忍忍。
  等和离之后,哪怕日子过得再艰难困苦,起码不用再对着他这副假惺惺的深情嘴脸。
  “书晴……明白。”
  沈策州的手落了个空,心底莫名涌起一抹慌张,可又拉不下脸,正想伸手把赵书晴拽过来,门口丫环的声音适时响起:“侯爷,凌姑娘问您要不要一道去练武场。”
  沈策州手指缓缓收拢,放柔了声调说道:“你自己好生琢磨琢磨,我这般做,皆是为你着想。”说完,便转身离去。
  此刻,偏房里只剩赵书晴一人。嬷嬷端着甜品,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见夫人和侯爷起了争执,她也不敢贸然进来。
  这会儿,见侯爷走了,她才赶忙走进屋,看向赵书晴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夫人,莫不是老奴做错了啥?”
  赵书晴接过嬷嬷手中的甜品,反问道:“你能有什么错?这侯府上下上百口人,要是人人都能毫无顾忌地在背后编排主子,府里还能有安宁日子?一旦泄露出去,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说罢,她慢悠悠品尝起甜品来。
  嬷嬷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了不少,可还是有些踌躇:“夫人,您……您真要去凌姑娘那儿赔不是?”
  赵书晴姿态优雅地抿了口甜品,淡淡道:“我本就无错,为何要去赔不是?”
  嬷嬷心下稍安,只怕夫人受委屈,又觉得不妥:“那侯爷那边呢?”
  赵书晴挑眉:“他怎么想,我就得怎么做吗?”
  赵书晴说得轻巧,嬷嬷知道,真要做起来,谈何容易
  沈策州和凌华霜来到练武场,凌华霜把弓扔给他,满脸不耐:“这些琐碎烦心事,哼,往后我是不想再理会了。来,咱们比试一场,也好去去这满心的苦闷。”
  沈策州本就因赵书晴躲开他而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当下便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在练武场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欢声笑语回荡在晋安侯府的上空,阖府上下,谁人不知沈策州与凌华霜情谊深厚。
  另一边,赵书晴对着几家酒楼送来的菜单愁眉不展,就这点预算,实在是让她头疼不已。
  毕竟是沈策州办亲事,这本就不该她一人劳神费力,沈策州也得想法子才是,她可没打算掏自己的腰包去补贴。
  夜幕降临,沈策州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侍从进来通报:“侯爷,夫人正往这边来。”
  沈策州头也不抬,随口问道:“她去霜婳院道歉了没?”
  侍从忙不迭摇头:“奴才特意派人守着,并未听闻夫人前往霜婳院。”
  也就是说,还没有。
  沈策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心想着,想必是她不愿低头,所以才特意来找自己吧
  他对赵书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暗自琢磨:“来了也好,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些什么花样来。”
  这么想着,面前摊开的公文,他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听到外面渐近的脚步声,心底竟不自觉涌起一丝期待。
  脚步声渐近,门口守着的侍从略微提高声音喊道:“夫人,侯爷在里头呢。”
  赵书晴轻轻“嗯”了一声,款步踏入屋内,柔声道:“侯爷。”说着,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沈策州装作被打扰的样子,蹙眉抬头:“何事?”
  赵书晴转身,一旁的兰儿上前,将菜单递过去。
  沈策州还想苦口婆心劝上几句,自觉全是为赵书晴考虑:“书晴,我早前同你说的话,你可曾仔细思量过?华霜在京中交友广泛,又多次去过北方,你若能与她和睦相处,往后赵家在北方行事,也能便利不少……”
  “侯爷,这是您与凌姑娘成亲时要定下的菜品,还请您过目。”赵书晴直接截断他的话。
  沈策州闻言,这次真正的皱眉:“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拿来烦我!赵书晴!!”
  他已然动了怒,满心觉得赵书晴这是故意刁难,失望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不过就想听她服个软,以往她的温柔乖巧、体贴入微,如今怎么都没了踪影。
  他自问给她的承诺已然够多,凌华霜也做出不少退让,她到底还想怎样?
  一个逃兵的妹妹,出身被流放家族的女子,还能稳坐侯府正妻之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在沈策州看来,自己给她的优待,已经超乎想象了。
  却怎么都没料到,换来的不是赵书晴的感恩,而是她这般不依不饶的刁难。
  “侯爷,天香楼一桌菜品,需一百三十八两银子,总共要订二十桌,算下来便是两千七百六十两银子。可如今府里财务吃紧,留给这场宴席的预算,不过一千七百来两,还差着整整一千两的窟窿呢。”赵书晴不紧不慢说道。
  沈策州愣了一瞬,很快又觉得不是什么棘手难题:“那就从别的地方挪些银子过来补上,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我教你?”
  第20章 归根到底是她度量太小
  赵书晴一项一项,条理清晰地跟沈策州算着账:"您与老夫人商定,要请大学士王乙大人出任媒人,想请动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至少得备下五千两银子;您和凌姑娘那两套嫁衣,可是请的天下第一楼的绣娘,光是购置布匹、绣工耗费……”说到这儿,她抬眸轻声问道,“侯爷,您倒是说说,要从哪处挪银子来填补菜品这块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