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路过拉扯的两人时,她视若无睹,径直向前走去。
  沈策州余光瞥见赵书晴,心中莫名一紧,刚要开口唤她,却听到凌华霜的声音:“策州,我知道这话有些任性,可我实在难受。”
  沈策州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却不敢随意揣测,只应道:“你说。”
  凌华霜抬眸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我‘离世’三年后你娶妻,我不可能不介意。”
  沈策州心中一酸,朝着凌华霜走近几步,凌华霜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道:“我早就在心里劝过自己千万遍,这事怪不得你。赵书晴确实不错,虽说有些脾气,可女子之间,哪有不吃醋、不在意的。你能喜欢上她,我也能理解。”
  这话听得沈策州心里酸涩翻涌,愧疚心疼交织。
  凌华霜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我不多言,只求你一事,大婚之前,莫要与她同房。就当你我仍是年少,还未历经这些波折,依旧是青梅竹马,守着初心才走到一起。”
  这番深情告白,让沈策州动容不已,他一把将凌华霜拥入怀中,情难自抑狠狠吻住她:“我答应你,华霜。”正巧,凌华霜一滴泪落入两人唇齿间。
  赵书晴匆匆回到清芷苑,神色倦怠,脚步沉重。兰儿瞧着,赶忙上前询问:“夫人,怎么这般疲惫?”
  赵书晴疲惫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仿若一缕游丝:“没事,你去给我备些热水,我想歇一歇。”
  待兰儿退下,寝房内安静得只剩赵书晴一人。她靠在椅背,纤指按着眉心,满心无奈与烦闷。
  沈策州那番作为,打着关心的幌子,内里全是拿捏她的心思。好在和离日子将近,无需再忍太久。只是,被困在狱中的二哥,如今境况究竟如何?
  她睁眼,脑海中又浮现出萧慕止的身影,他为何还滞留京城?真的是为了萧太后而来吗?二哥被人丢在赵家门口时候,她偏巧在礼部尚书府邸差点与他撞上。
  二哥所在的州甸郡靖边寨离萧慕止的封地不远,二哥该不会是萧慕止送回来的吧?这疑问在心头盘绕,越缠越紧。
  正出神时,兰儿带人送热水进来,赵书晴回过神,默默迈进浴桶。温热包裹周身,思绪却不停歇。
  若二哥真是萧慕止所救,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于赵家而言,萧慕止都算是恩人。
  可她忍不住往深里琢磨,萧慕止出手搭救,难道也是觊觎大哥的兵法与剑法?她把脑袋缓缓往热水里浸,试图让混沌的头脑清醒几分。
  与此同时,凌华霜那边也是烦躁不堪。她恶狠狠地用力擦了擦嘴巴,清水在一旁瞧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其实按照您这月份,哪怕那人……”她斟酌半天,才接着说,“时间也比您长啊。”
  您的孩子还是长子,为何要这般防着,算计着?
  凌华霜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呵斥道:“你懂什么!闭上你的嘴!”
  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早产”,还得赶在赵书晴的孩子之前出生。
  只是,“早产”的孩子若是太过壮实,必然惹人怀疑。
  假如赵书晴这时候有了身孕,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不会是晋安侯府的头一个孩子,哪怕早出生,也未必得到更多关注。
  所以,赵书晴这时候不能有孩子,为了避免动手,她得死死盯着沈策州,不得让他与赵书晴同房。
  凌华霜缓缓站起身来,手自然地搭在小腹上,姿势随意自然,哪怕旁人瞧见,也不会怀疑她怀有身孕。
  赵书晴啊,赵书晴啊,只要你现在乖乖的,不争不抢,等到成亲之后,她凌华霜绝对不会干涉一分。
  第26章 上前作甚?
  沈策州又一次在书房歇下,辗转难眠,脑海里一会儿是赵书晴的身影,一会儿又是凌华霜的音容笑貌,来回切换,搅得他心烦意乱。
  几番挣扎过后,他索性披衣起身,决定出门寻酒浇愁。
  踏入熟悉的酒楼,吩咐小二备好酒菜。几杯热酒下肚,那股烦闷才稍稍退去。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听着竟莫名耳熟。
  沈策州抬眸望去,原来是凌华霜昔日的战友,与他也素有交情。
  正值夜半,又在这处碰上,众人寒暄几句,顺势围坐在一起,添了几壶酒,又要了几碟小菜,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醉意,也不知谁起的头,话题竟拐到了自家婆娘身上,一时间,满桌都是对家中琐事的牢骚。
  沈策州起初只是默默听着,可听着众人的倾诉,不知不觉也被这氛围感染,忍不住坦露起自己的心事,满脸无奈与困惑地问道:“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随即将自己和赵书晴、凌华霜之间那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一股脑说了出来。
  有人拍着沈策州的肩膀打趣道:“沈侯爷到底不一样,这烦恼都别具一格。”打了个酒嗝,接着说:“愁啥?半月之后,华霜和那赵氏,不都妥妥是您的人嘛。”
  沈策州一听,仿若醍醐灌顶,心想确是这个理。
  半月之后,齐人之福就在眼前,还这般纠结作甚?
  这么一想,他顿觉豁然开朗,管那萧慕止如何出众,赵书晴既已嫁入沈家,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他举杯高喊:“多谢诸位兄弟,今日这酒菜饭钱,本侯包了!”
  “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小二,再上两斤牛肉!”
  沈策州畅快大笑:“再加几瓶好酒!”
  又一轮酒过后,桌上忽有人冒出一句:“哎,诸位,仔细琢磨,这事有点不对劲儿。”
  沈策州微醺着,没反应过来:“啥不对劲儿?说谁呢?”
  那人晃晃悠悠起身,走到沈策州身旁,勾着他肩膀,打着酒嗝说道:“兄弟,我就掏心窝子说一句,说错了您别介意。”
  沈策州酒意上头,正喝得兴起,大手一挥:“说!都是自家兄弟,有啥不能说的!”
  那人压低声音:“你家那位赵氏,城府可不浅呐。偌大的京城,多少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面,她倒好,短短几日就撞上两回萧王爷,还正巧被您瞧见,您就不觉得蹊跷?”
  沈策州瞬间沉默,脸上笑意尽失。
  那人趁热打铁:“侯爷您细想,她这般作为,是不是有意拿捏您,好改变您对她的态度?这女人,心思深得很呐。”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恐怕是对这赐婚不满,想让您心里亏欠她。”
  沈策州闷头灌下几杯酒,暗自咬牙,哪是对赐婚不满,分明是怨恨他用铁卷丹书求来这圣旨,好个赵书晴,竟敢算计他!
  开头那人给沈策州倒酒,劝慰道:“侯爷,别太在意,京城那些名门闺秀,大多都藏着几分心思,凌华霜就不一样,向来行事磊落,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直率得很。”
  沈策州赞同地点点头:“华霜确实如此。”
  那人拍着沈策州胸膛:“侯爷可得好好珍惜,兄弟们都羡慕您呐!”
  沈策州身形摇晃,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我定会好好珍惜她。”
  倘若沈策州清醒些,定能瞧出,这人正是爱慕凌华霜的郑成礼。
  五更天,雄鸡报晓,凌华霜撑着伞踏入酒楼,径直走到众人面前,淡声道:“人我带走了。”
  原来,沈策州一出侯府,就有人给凌华霜递了信,这帮兄弟随后也偷偷报信,凌华霜掐着时辰赶来。
  兄弟们醉成一片,对着凌华霜摆摆手。凌华霜把沈策州扛上肩,嗔怪道:“一身酒味,喝这么多。”
  沈策州虽醉得厉害,意识却还剩几分,知道来接自己的是凌华霜,便蹭着她的脖颈,闻着那缕熟悉的气息,心头有些荡漾:“华霜,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会好好待你。嗝!你能活着回来,我太开心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凌华霜本就中性的嗓音,此时刻意放柔,别有一番韵味。
  沈策州走了没几步,耍赖不肯走了,拉着凌华霜站在雪中。
  凌华霜见他眼眸中情欲暗涌,便明白他的心思,想着当下得稳住他,于是双手捧起沈策州的脸,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他。
  以往和赵书晴亲吻,向来是沈策州主动,如今女子主动,这新奇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
  沈策州正欲加深这个吻,却被凌华霜轻轻推开,她埋进沈策州怀里,娇嗔道:“策州,这可是大街上,别闹。”
  向来英姿飒爽的凌华霜,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沈策州心痒难耐。
  街道尽头,凌华霜不经意抬眸,瞥见马车旁站着的赵书晴。
  她神色冷淡,扭头扶着沈策州,径直朝着晋安侯府方向走去。
  兰儿气得跺脚:“夫人,您怎么不上前?”
  赵书晴反问:“上前作甚?”
  其实,赵书晴和凌华霜前后脚出的晋安侯府。
  赵书晴是被沈老夫人半夜叫醒,让去接人的。
  她本不愿去,可沈老夫人像是逮着机会拿捏她,派张嬷嬷在寝房门口一遍遍催促,硬是把她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