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若他敢坏自己名声,她定要他好看!
  长鹤院里,沈老夫人和沈策州脸色都不好看。沈策州满心恼火,自己叫人送冷水这等私密事,母亲竟立刻知晓还闹这么一出。
  沈策州觉得尊严受损。
  赵书晴踏入堂内,瞬间察觉到气氛不对,她装作不知,含笑转身端着甜汤:“刚让厨房做的,老夫人、侯爷尝尝。”
  沈老夫人没接,赵书晴也不尴尬,从容搁在一旁桌上。
  沈老夫人也憋着气,正欲数落,刚提了个“凌”字,沈策州就不耐打断:“娘,今儿这事,下不为例!我在朝堂本就处境艰难,您这么一闹,隔壁就是刑部尚书家,传出去成何体统。”
  沈老夫人噎住,片刻才缓声道:“马上要成亲了,娘是怕你行差踏错!”
  沈策州揉着太阳穴,不愿再多做争吵,无奈递出台阶:“娘,书晴费心备的甜汤,您润润。”
  沈老夫人端起喝了口,仍不松口:“总之,成亲前,你别乱来!”
  沈策州不耐烦应了。
  沈老夫人又补上句:“明天去凌府!”
  沈策州积压的怒火瞬间腾起,不愿再多费唇舌,起身甩袖离去。
  沈老夫人被儿子这态度气得不轻,正待发作,瞧见赵书晴要行礼退下,便叫住她:“你先别走,现在去佛堂给侯府祈祈福,近日府中不安生!”
  这是拿自己儿子没办法,找个人欺负?
  赵书晴岂能如她所愿,摇头:“老夫人,天亮曲副将要出殡,媳妇得去曲家。”
  这直白的拒绝,让沈老夫人脸色一沉,正要呵斥,沈策州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书晴,很晚了,去歇着吧。”
  赵书晴福了福身,快步离开。
  沈老夫人气得把手中碗筷砸了出去,张嬷嬷赶忙顺气劝慰:“老夫人别气,等凌小姐进了门,有她好受的。”
  沈策州见赵书晴出来,本想和她说说话,问问自己那隐疾,能不能同房,还没张嘴,管家跑过来:“夫人,曲副将家眷在外求见。”
  曲副将五更出殡,曲夫人不在家中帮忙,来此是为何事?
  沈策州不愿触霉头,甚至觉得如今侯府诸多不顺,兴许是曲副将死去犯冲,心下怀疑,也就更加不耐,对着赵书晴道:“你去看看,无事便打发了吧。”
  赵书晴快步出去,就见曲副将的娘子跪在地上,对着她磕头哭泣:“夫人呐,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赵书晴把人扶起来,轻声问缘由。
  曲夫人方稳心神,道出其中始末。
  原来曲副将有个水灵的闺女,昨日出门采买丧葬用品,被沈老夫人的外甥孙盯上,硬拽到暗处糟蹋了。
  姑娘跑回家,家人本想瞒下,谁料那恶人找上门,要挟把姑娘给他做通房丫鬟,不然便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当地有些乡绅也跟着施压。
  早年间,这外甥孙就惦记姑娘,被曲副将狠狠揍过,那时曲副将在侯府有分量,沈老夫人还出面骂过外甥孙。如今人走茶凉,他又起了歹心。
  赵书晴闻言后,沉默片刻,端着茶盏细细喝着,曲夫人一颗心忐忑不已,刚要下跪再次哀求,便听到赵书晴问道:“对于此事,曲家打算如何?让那人负责,还是另有打算?”
  曲夫人使劲摇头:“那人就是个混账,绝不是好归宿,哪怕名声坏了,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赵书晴轻声提醒说:“这事要是闹开,对您家可不利。”
  曲夫人明白:“可也不能平白苦了孩子吧。”
  赵书晴走过去扶着曲夫人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晋安侯府门口走去:“您先回去,把丧葬事情处理好了……”两人出了侯府,避开那探头探脑的门房仆人。
  赵书晴落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曲夫人转身便离开了。
  第52章 她带着这晦气之物前来
  赵书晴这边刚把曲夫人送走,沈老夫人那边就得到消息。
  此时的,沈老夫人正欲就寝,张嬷嬷躬身附耳,轻声禀明此事。
  “又是那混账东西,朱家真该打断他的腿,整日净给我们添乱。”沈老夫人话语间虽有责怪之意,语气却并不严厉。
  “赵氏打算如何处置?”
  张嬷嬷回禀道:“她让曲家先将葬礼办了。”
  沈老夫人对此不以为意,拉过被子,闭目说道:“明日你派人去朱家,让他们好好管教那小子,别再惹出大祸来。至于曲家那丫头,等曲副将下葬后,你去与他们好好谈谈,那丫头不能做通房,就做妾吧。”
  “老奴天一亮便去着手操办。”
  天一亮,出门的人并不只有张嬷嬷,赵书晴也出了门。
  安平公主府内,安平公主于庭院中安坐,四周静谧而略显清冷。庭院中,几株红梅傲雪绽放,更添几分孤寂感。
  她将手中热酒递向身旁的赵书晴,问道:“今日怎有空来见本宫?”两人有交情,但不深。
  赵书晴接过热酒,浅抿一口,说道:“想与安平公主商议一事。”
  “你赵家之事,本宫实难出面。”安平公主为免和亲,设计嫁给了周康平,如今自身尚自顾不暇,哪有心力帮衬他人。
  “我明白。”所以,赵家出事之时,赵书晴从未想过求助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看似新皇最为宠爱的妹妹,实则不然,当年若不是公主发现端倪,恐怕此刻早已被送去南獠和亲。
  赵书晴将赵承煜的一把折扇置于安平公主面前,说道:“这是我兄长遗物,还望公主笑纳。”
  言罢,起身行礼:“明日午时,晋安侯府不远处的雁回川,还望公主届时前往。”
  雁回川乃是贯穿京城的河流。
  安平公主望着石桌上的折扇,眼底涌起一丝哀痛。
  赵书晴福身告辞。想当年,京城爱慕赵承煜的女子数不胜数。安平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赵书晴一出公主府,拐角就碰到萧慕止。
  萧慕止正在买冰糖葫芦,赵书晴并未上前打招呼,朝前走去,又到一个拐弯,忽然一根色泽不错的冰糖葫芦递到她面前:“赵承煜应该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会把自己的遗物拿来随意送人吧。”
  赵书晴毫不意外萧慕止会知道自己的行为,接过冰糖葫芦:“萧王爷本领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赵书晴一语双关,暗讽他昨夜耍计谋支开她,今日又在公主府碰见,她可不信这是巧合。
  萧慕止并未做过多解释,指着冰糖葫芦:“昨夜谢礼。”道完,便消失了。
  赵书晴轻轻转动着冰糖葫芦,鼻尖陡然一酸。二哥总与她斗嘴,唯有大哥,会偷偷给她买这些女孩子爱吃的甜物。
  赵书晴强制性压下自己心中酸楚,咬下一口裹着透明的糖的山楂,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一口的酸甜,眼角余光就看到晋安侯府的仆人四处张望找她。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冰糖葫芦,给了一旁玩耍的孩子,走了出来。
  “是来寻我吗?”赵书晴问。
  侯府的仆人看到赵书晴宛如看到救星跑过:“夫人不好了,曲夫人大闹侯府!”
  曲夫人为何是今日前来?
  赵书晴给了兰儿一个眼神,兰儿心领神会。
  赵书晴大步向前,对那仆人道:“快,与我一同回府!”
  兰儿转身朝公主府奔去。
  仆人见兰儿往不同方向跑去,正要发问,却被赵书晴拉回注意力:“究竟发生何事?我昨日不是已将曲夫人劝回了吗?”
  仆人赶忙跟上赵书晴的脚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
  原来,张嬷嬷一大早就去了曲家,竟说要曲家姑娘给朱家那小子做妾室,还大言不惭地称,若曲姑娘能入朱家为妾,那是曲家的福气。言语间颇为傲慢无礼。
  曲夫人心中悲愤难平,一气之下,便让人将曲副将的棺木径直抬到了晋安侯府大门口。
  赵书晴赶回晋安侯府,只见往日森严肃穆的大门前,此刻围满了人。。
  曲夫人带着年仅八岁、身披麻孝的幼子,跪在侯府门口,一旁的乡亲们交头接耳,神色颇为不善。幼子身旁,一位清丽少女哭得几近晕厥。
  “夫人?”仆人不明所以地催促着。
  赵书晴又上前两步,便瞧见了沈老夫人与张嬷嬷。沈老夫人满脸不悦,神色倨傲;张嬷嬷则一脸刻薄相。
  赵书晴低声问道:“侯爷呢?”
  仆人答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此时,隔壁刑部尚书府的管家正从侧门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
  赵书晴走上前去,沈老夫人见到她,厉声呵斥道:“一大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真是晦气!”
  沈老夫人说罢便要离开,赵书晴站在不远处,高声喊道:“老夫人!为何不请曲夫人进府一叙呢?”
  这语气明显不同寻常,沈老夫人停下脚步,满脸不悦地回过头:“她带着这晦气之物前来,分明居心不良,你竟还让我请她进府,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侯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