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策州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恢复平静,脸上扬起一丝狡黠的笑,继续为自己的豆花添加调味:“世子的记性,我自愧不如。世子向来擅长记住女子的喜好,对我夫人这一两点小兴趣能了如指掌也不是怪事。不过是咸甜不一,又不是不吃这豆花,改日来此,书晴吃甜的,我吃咸,也是一桩美事,对吧,书晴?”
  最后一眼,他柔情蜜意看向赵书晴。
  赵书晴沉默吃着碗里的豆花,往日清甜可口的豆花,今日倒是有些变了味道。
  江梦行对沈策州的揭短毫不在意,他那些过往之事,京城中众人皆知。一抬头看到远处糖画,他脸上尽是回忆:“书晴你还记得,我们八岁时候,那年的冬日也是这般寒冷,我在你家院落,煮糖浆画糖画。你一脸眼巴巴的模样,我至今都忘不了!”
  闻言沈策州再也忍不下去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手用力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沈策州冷声说道:“书晴如今已是我夫人,过去的回忆再美好,也该放下了!书晴!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带上几分命令。
  要是赵书晴在这个时候还不回答,恐怕会激怒沈策州。
  赵书晴放下勺子,优雅擦了擦嘴,无视面前两人殷切的目光,起身淡淡开口:“太久了,不记得了。侯爷世子,你们继续用膳,时候不早我该过去了。”说完便把两人丢在食肆中,自行离去。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步伐不疾不徐,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沈策州对赵书晴回答还算满意,至少那句“不记得”可以狠狠打击到江梦行。他还是低估江梦行的厚脸皮,他大笑起来,“你不觉得她这般模样,很是迷人吗?”
  沈策州原本缓和的脸,再次沉了下来,阴森森地警告:“世子,在我面前调戏我家夫人,那当我死了吗?”
  江梦行起身,付了银子,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啊。”他等着他死呢。
  沈策州闻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理智瞬间被吞噬殆尽,眼中满是杀意,抬手就朝着江梦行面门狠狠挥出一拳。
  江梦行不慌不忙侧身一闪,避开这凌厉的一击,嘴里还不忘嘲讽:“怎么,侯爷这是恼羞成怒要动手了?堂堂侯爷竟在这小小食肆中与人打斗,可真是京中一个大笑话!快来人啊,快来看啊!晋安侯爷杀人了!”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让沈策州愈发疯狂,他不顾周围食客惊恐的目光和老板娘的尖叫劝阻,发疯似的朝着江梦行扑去,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豆花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这一切赵书晴都不知道,直到她跟着迎亲队伍走到一半,下人匆匆来报,“夫人不好了,世子与侯爷打起来了,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请去京兆府了。”
  赵书晴只觉得厌烦,冷声道:“请老夫人过去一趟,我现在没空。”
  下人为难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老夫人在呢,明王也在,都让您过去一趟。”
  赵书晴明白是非去不可,转身嘱咐管事:“多走几次,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要预想到。兰儿你跑一趟凌府,去把凌华霜请来,她若是不想来,你就跟她说,她要是不想明日大婚时候,新郎不在的话,大可不必来。”
  兰儿领命匆匆而去。
  赵书晴整理一下衣裳,神色凝重地朝着京兆府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她颇感头痛,眼见和离之日就剩下一日,这沈策州非得闹出事情来,脑中不住思索稍后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刚踏入京兆府大堂,衙门大门紧接关上,这是要内审了。
  沈策州与江梦行站在大堂两侧,脸上都有挂彩,中间跪着无辜受到牵连的食肆老板娘。
  明王与沈老夫人各坐在一旁,一脸凝重。
  京兆府府尹文大人面露难色,左右摇摆,看到赵书晴眼底更加难看,这两人从以前就为了赵书晴斗过一次,那时他刚上任。
  这赵书晴都已做出选择了,怎么这俩人还斗?
  沈老夫人先一步开口,她冷笑几声,“赵氏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加入晋安侯府三年,居然还能勾引其他男人。”
  赵书晴诧异看着沈老夫人,这老太婆怎么会说出这样自贬自家的话来。
  沈策州也没有想到自己娘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震惊不已:“娘!”这话若是回府还能说,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赵书晴深吸一口气,反问道:“老夫人,从何得知,我与世子关系?可有亲眼所见?老夫人,三年婆媳关系,不至于这般抹黑。如今出事的是世子与侯爷,前因后果我都无从得知,你一盆污水就泼过来,真是厉害。”说道后面气笑了。
  沈老夫人被赵书晴反驳顿时不满,拍着桌子,怒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跟明王世子没有什么的话,他会在晋安侯府那么多下人面前,诱劝你和离!”
  江梦行转头对着沈老夫人刺道:“死老太婆,我说和离,赵书晴就和离?我还想娶你,你愿意嫁吗?”
  第89章 我就如她所愿
  大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江梦行这句大胆至极的话震得呆立当场。
  沈老夫人的脸瞬间涨得紫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江梦行,指尖晃个不停:“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那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
  明王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站起身,“啪”的一声,手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孽障!”他怒喝一声,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愤怒,“你这畜牲,这种老东西你娶回来做什么?生也生不了,你要是敢动歪心思,老子把你灭了!”
  沈策州原以为明王会怒骂江梦行目中尊长,不知礼数,严厉呵斥他,没想到,说出来的话,也没比江梦行好多少。
  沈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还会受到如此的羞辱,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
  沈策州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攥紧,脸色黑沉如锅底,文大人还以为沈策州会爆发出来,这要是沈策州沉不住气的话,这场面想必难以收场,他也会受到圣上责骂。
  刚要出声提醒,就见到沈策州笑了一声,走上前去对着明王行了一礼:“王爷,我与世子私人恩怨,并未想到会引得这般混乱,还惊动了您,也让文大人添麻烦了,是我思虑不周。”
  文大人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明王父子俩每年都会给他找不一样的麻烦,他早就习惯了,平民百姓,稍微拿点银子,安抚一下也就过去了。他头痛是这次牵连的对象是沈策州,现在见他能够服软,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怎么会跟沈策州计较呢。
  哪里知道,沈策州下一刻话锋一转:“只是世子今日对我母亲羞辱,实在让我无法咽下这口气。这让我晋安侯府颜面何存!”
  明王前面听着还挺舒服,后面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他蹙眉:“怎么,难不成还想要我儿真的娶了你娘?”
  文大人闻言扶额头痛,他害怕事情越闹越难看,赶忙出言劝阻:“王爷,侯爷并非此意,沈老夫人半辈子操劳,在京中贵族中颇有声望,世子这般言论确实不合适。”
  “那他想要如何?”明王直接问道。
  文大人好心提醒,态度尽量放得温和:“您看世子是不是应该向沈老夫人道个歉?”
  江梦行轻笑一声,十分散漫:“道歉?怎么就允许她红口白牙地冤枉人,就不允许我随便说说?”
  沈策州闻言,眼底寒芒闪现,死死盯着江梦行,怒道:“江梦行,我母亲乃是侯府尊长,无端被你羞辱,岂是一句‘随便说说’就能揭过?你今日若是不诚心道歉,往后……”
  沈策州看向明王还是有所顾虑,他与凌华霜上次拜托明王办事,这一道人情还未偿还,话说太狠的话,日后不好相见。
  江梦行见沈策州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不依不饶地继续挑衅着:“往后如何?是不死不休?还是有你没我?”
  沈策州猛然回头怒视着江梦行,一时间,京兆府的气氛充满火药味,尤其是沈策州与江梦行二人,就差一个导火点就能点燃这一切……
  就在这剑拔弩张,僵持不下之际,在京城另外一端,凌府中,凌华霜脸色也并不好看。
  昨夜射出那支响箭,带来的人竟然是京中贵族最爱光顾的珍馐阁掌柜。
  谁能料想得到,此人居然是南獠安插在京中的细作。
  掌柜看着凌华霜拿出南獠皇族信物,他面容恭敬,单膝跪下,对着凌华霜行了一个南獠贵族的礼节,“不知皇妃把小的唤来,所为何事?”
  凌华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深处的不安,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问道:“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老板头垂得更低了,低声回道:“主上知晓,还特意吩咐小的们密切关注您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