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赵书晴说到这里,身体微微探出去,手指略带几分紧张握紧茶杯,一字一顿,带着几分恳求道:“我望王爷,能助我护住家人,查清何人在背后……这酬劳一事,王爷您提,我赵书晴定会竭尽全力满足。”
  萧慕止挑眉,心微动,确认道:“任何事情吗?”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赵书晴闻言垂眸思索片刻,抬眼时目光坚定又不失诚恳:“王爷,只要不触犯个人底线与原则,在情理之中,我绝不会推诿。”
  “底线与原则?”萧慕止品着这几个字,最后莞尔一笑,“行,不过,京兆府牢房,我虽有眼线,但并非我能全然涉及之处,暗中毒手,我做不到万无一失。”
  京兆府是文家地盘,萧家的势力确实伸不进去,赵书晴颔首,表示理解:“我明白,王爷尽力而为便是,若是赵家命中注定有此劫难,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分怪罪。只是这幕后之人,到底对赵家有何仇恨?”
  赵书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萧慕止心里却明了,便是皇宫那位对赵家心生猜忌与嫉妒,使了阴招,自然不愿人活着!
  只是……,就剩一天时日,想要下手,流放途中下手不是更能有说服力,为何等不及了?
  萧慕止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宫中那位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所不知,而赵承弼却知晓的?
  萧慕止看着赵书晴担忧、着急的神情,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到底没有告诉她赵家被冤枉一事,如今她处境也不好,此事只会乱了她的阵脚,等明日过后再找时间与她说吧。
  与此同时,宫中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
  新皇负手来回踱步,神色阴沉,打破寂静,压抑着烦躁问道:“沈策州明日大婚?”
  安公公低着头,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声音微颤:“回圣上,正是明日。”
  新皇听闻,非但没有安心,眉头拧得更紧,踱步愈发急促,地板被他的龙靴踏得“哒哒”作响:“萧慕止现在何处?”
  安公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回道:“奴、奴才不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人都看不住,朕要你何用!”新皇猛地转身,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矮凳。
  安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大气都不敢出。
  新皇深吸一口气,继续在殿内踱步,冷冷开口:“朕记得,一月前,赵家那丫头是不是进宫求见过太后?”
  安公公的心猛地一紧,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是……”
  “他们说了什么?”
  安公公声音愈发微弱,重复之前的禀报:“赵家女替赵家求情,太后未应允。”这件事他之前就如实说过,不明白圣上为何旧事重提。
  新皇眼神骤冷,疑心顿起,脑海中各种猜测翻涌:“赵书晴和萧太后何时结识的?赵家与萧家,莫不是私下有勾结?”他越想越觉得一月前看似平常的事,如今处处透着蹊跷。
  安公公硬着头皮,又把要点重复了一遍。
  “够了!毫无新意,要你有什么用!”新皇不耐烦地打断,说罢,一脚将安公公踢翻在地。
  安公公狼狈地爬起来,胸口疼得厉害,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又战战兢兢地跪好,低着头,等待发落。
  新皇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走着,突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不行,朕等不了了!一想到赵承弼或许知道那件事,朕就寝食难安。必须杀了他,杀了赵家所有人,朕才能安心!”
  安公公惊恐地抬头,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急切劝道:“圣上万万不可!明日赵家流放,就剩这一夜,他们翻不起风浪。此刻动手太过冒险,若是被萧王爷察觉,定会节外生枝,得不偿失啊!赵家不足为惜,可不能连累圣上您呐!”
  安公公话落,御书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一阵寒风吹过,吹动撑开的窗户,发出“咔咔”响声。
  安公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紧张让他神经与四肢一点点僵硬,他忐忑等候着上头新皇发落。
  不知过了多久,新皇终于开口:“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安公公暗暗松了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恭敬说道:“老奴明白陛下的顾虑。老奴以为,既然现在不能直接杀了赵家,不如暗中下毒。流放途中若刺杀不成,毒药也能让他们毒发身亡,神不知鬼不觉。”
  新皇一甩衣袖,“好,就依你所言!”
  夜如巨大的天幕,把整个世界都罩得密不透风,京兆府牢房内,墙壁上的火把,并没有照亮这个阴暗潮湿的牢狱。
  赵父在睡梦中,忽然惊醒,紧接着他鼻尖再次闻到熟悉的味道,他用力掐着自己大腿,努力让疼痛保持清醒。
  奈何,眼皮越来越重,直至最后完全覆盖住眼睛,耳朵里传来一些谈话声,好似提起药,便彻底陷入黑暗,宛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划破寂静黑夜一声鸡鸣,凌府的仆人们已经起床开始忙碌,今日是他们家小姐大喜之日,万事不可马虎。
  在凌府偏僻的院子中,凌华霜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站在枯井旁,借着灯笼的光亮,看到井底下方清水的尸体。
  就在这时,她身后一名男子走了上前,双手从她腰间伸了过去,紧紧搂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新婚大礼吗?”
  第93章 大喜之日
  天刚破晓,晋安侯府便被喜庆的氛围紧紧裹住。
  “噼里啪啦——”鞭炮声声炸响,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下人抱着红绸、喜果匆匆穿梭在府中,他们脚步急切,神色间满是忙碌。
  沈策州站在铜镜前,身姿笔挺。
  仆人们围绕在他身边,专注地为他换衣、梳妆。
  一旁,媒婆正口若悬河地交代着迎亲细节,一句接着一句,不厌其烦。
  沈策州抿着唇,静静听着,可他的眼神却有些游离。
  第二次成亲,面对这满堂的红色,他竟没有半分欣喜,相反,心底还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就像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突然,他打断媒婆的喋喋不休,声音低沉却清晰:“夫人呢?”
  媒婆刚要纠正,猛地想起正牌夫人,便把话咽了回去。
  随从上前,恭敬地回复:“夫人正在后厨。”
  沈策州听后,神色稍稍缓和,他略作思考,又道:“你把她叫来,我有话跟她说。”突然间他就是想要看看赵书晴。
  不多时,赵书晴来了,她步伐匆匆,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上前行礼:“侯爷,何事?”
  沈策州见了,心中莫名欢喜,旋即压下情绪,面上添了几分沉重。
  毕竟今日是赵家流放的日子。
  他走上前一步,身上的喜袍,夺目,余光下,对他自己来说略显刺眼,他显得有点局促,急于表现道:“稍后,我会派人带你去送送家人,你别担心。”
  “多谢,还有事吗?若无他事,我便先告退了,府里还有诸多事务要忙。”赵书晴的语气冷淡,眼神里透着疏离。
  沈策州见她没有拒绝,心里才总算有了点大婚的喜悦,可这喜悦里,又夹杂着一丝苦涩。
  赵书晴离开后,媒婆赶忙上前催促:“侯爷,吉时已到,该去接新娘子了。”
  沈策州深吸一口气,拉了拉身上的喜服,整理好衣冠,大步向前走去。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可这笑容在旁人看来,却好像多了几分勉强。
  走出正堂,一群兄弟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正是周康平。
  另一边,赵书晴把事情都细细交代给管家后,缓缓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舍。
  她先是看了一眼身旁忧心忡忡的兰儿,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住了整整三年的清芷苑。
  这清芷苑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的回忆,这里的丫鬟、仆人、嬷嬷都是她一手挑选的,侯府里不少庭院的摆设,也都经她精心修整。
  如今要离开,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兰儿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姐,接下来我们该……”话没说完,她的眼眶就红了。
  赵书晴看着她要哭的模样,反而笑了,她摸了摸兰儿的头,轻轻地说:“该走了。再不走,跟不上父亲他们了。”
  声音很快被沈策州迎亲启程的鞭炮声掩盖,除了兰儿听得清楚以外,其他人只看到赵书晴唇瓣微微动了动。
  赵书晴刚要转身离开,不远处沈老夫人走了过来。
  忽然间,赵书晴心中豁然开朗,眼前的沈老夫人,不过是往后再无交集之人,自己又何必一直心怀厌恶呢?
  思之若此,她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走上前,难得规规矩矩向她行礼:“老夫人。”
  沈老夫人瞧她这般,心中不悦,冷声警告:“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脸。赵氏,如今华霜进门,你以为你的日子还能如以往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