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娘的丈夫这时候也爬了起来,摸着肚子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大棉袄,再看大娘身上的棉袄早已经陈旧发黄,丈夫却是崭新的。
  丈夫身高马大,视线在赵书晴等人脸上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大娘笑道:“别介意,我相公是个粗人,平日也不爱说话。”
  赵书晴道:“无碍,大娘,稍后可否借厨房一用?我们要烧点热水。”
  大娘点头应允了。
  毕竟兰儿又一次给了铜板。
  赵承弼把赵父放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木板床上,赵书晴走过去给赵父把脉。
  大娘抱来两床棉被时候看到这里,惊奇不已:“没想到小娘子还是一名大夫。您要是稍后有空,可否为我瞧一瞧。我这肚子就给我家男人生了一个崽,之后就没了消息。要是您能给看看,这房费我就免了。”
  赵书晴瞧了一眼大娘,其实想要提醒大娘年纪太大,要是怀孕的话,对大娘身体有危害。
  大娘苦笑了下:“为此啊,我家男人没少给我脸色看。”
  赵书晴颔首:“如此,烦请大娘稍候片刻。”
  大娘放下棉被后,主动跑去厨房给赵书晴他们烧热水,还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粥。
  赵书晴等人向大娘致谢。
  赵书晴把脉后,眉头一点点地皱起来,赵父的身体确实残破不堪。
  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微微泛紫,呼吸微弱且急促。
  她手指轻轻搭在赵父的脉搏上,脉象紊乱,时弱时快,弱的时候好似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赵书晴心中一阵揪痛,父亲这身体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思索片刻后,从包裹中翻出纸笔来,写下药方,等待明天上镇上去采买。
  随后,赵书晴吩咐赵承弼为父亲喂那碗鸡蛋粥,自己则转身为大娘把脉。
  须臾,赵书晴松开大娘的手腕,神色温和,轻声说道:“大娘,观您脉象,并无大碍,身子骨康健。只是元气有所亏虚,略有营养不良。并无生育问题。此问题并非在您身上。”
  大娘闻言脸色顿时不好了,态度截然不同,站起来一脸嫌弃厌恶:“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男人有问题!你这大夫是假的吧!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家男人力气最大,身体最好。怎么可能有问题!”
  赵书晴一时语塞,她未曾想到大娘会倒打一耙。
  她亦未作辩解。
  大娘要离开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赵书晴等人伸出手来:“把留宿的费用拿来!还有我家鸡蛋粥热水的钱。什么女大夫,我就知道女人能成什么大夫!难怪连自己的父亲都治不好。”
  赵书晴心中无奈,都给了。
  赵承弼怒起,想要冲上去,被赵书晴拉住了。
  如今他们还在逃亡中,要是多惹事,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他们还要在这里借住一宿,赵父的身体也不适合继续奔波了。
  赵承弼这才忍住怒意,重新坐了回去,心疼看向赵书晴:“妹妹,让你受委屈了。”
  赵书晴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觉委屈。
  这种话,当初在京城中,她为了沈策州的头疾与隐疾一事,为了调理沈老夫人身体,不断地查看医书。
  沈老夫人对此也对她冷嘲热讽过,还对外说了,那些贵妇话文雅些,可是意思与这位大娘都差不多。
  可让赵书晴未曾想到的是,大娘不仅仅在赵书晴面前发牢骚,回去在她家男人面前也不断地说着赵书晴的坏话。
  她家男人气不过冲了过去,一脸凶相,魁梧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怒目而视:“哪个婆娘敢说老子!老子身子好得很!要是不信老子可以给你试试!”
  粗鄙污秽的话,让赵书晴皱起眉头来,她往赵承弼的身边靠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人会如此翻脸不认人。
  赵书晴安抚道:“这位大哥,请别动怒。我并没有什么意思。你家夫人身体不适让我看看……”
  “那恶妇若叫你去死,你怎的不去死!”
  赵书晴脸色也沉了下来:“今日之事,大爷这是不想善了了?莫不是觉着我等好欺辱?”
  大汉视线在赵书晴的身上扫来扫去,又落在兰儿的身上看了几眼。
  第145章 赵书晴还是狠心离开他
  赵承弼猛然拔剑,将赵书晴与兰儿护在身后,警惕又愤怒地盯着大汉。
  气氛剑拔弩张,大汉那恶狼般的视线落在赵承弼的利剑上:“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
  忽然间他笑了一下,整个人没有方才那般气势,往后退了两步:“我过来是特地告诉姑娘,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时候不早了,诸位请休息。”
  说着就离开了。
  赵书晴与赵承弼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眼底的意思,此地不能久留。
  这人起了歹心!
  赵承弼与赵书晴二人,一人收拾东西,一人转身背起父亲,兰儿虽然不明白,也手脚麻利帮忙。
  吹灭油灯,在一片黑暗中,三人小心翼翼朝着房门挪动。
  三人鱼贯而出,借着微弱月色,贴着墙根前行。路过那大娘房间时,传来大汉吼声:“给老子盯紧他们,跑了拿你是问!”
  赵书晴等人心中皆是一惊,加快脚步,朝着院门跑去,刚拉开院门,里面的人就听到声响,赶了出来。
  大娘见他们要跑,抓起一旁的锣鼓敲打起来:“逃跑了!逃跑了!!”
  “哐哐哐”的声音在整个村子响了起来,瞬间一家家的油灯都被点亮。
  “哥!跑!”
  三人快速奔跑起来。
  大汉抄起一旁的镰刀追在身后:“老张,老狗!抓人!娘们卖了,男的杀了!银子平分!”
  大汉这句话让还在屋内的村民更加快速行动起来。
  不出一会儿,赵书晴等人前方出现不少人,一回头身后还有人拿着火把追了上来。
  “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赵书晴快速转了一圈,拉着赵承弼往南边快速跑去。
  兰儿紧紧跟在身后。
  赵书晴灵机一动,拿过兰儿怀里的包裹,伸手把里面的铜板碎银子,往天上一撒,“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这里至少有五十多两银子被赵书晴撒了出去。
  赵书晴一阵揪心,父亲后续治病所需补药堪称天价,想到此,她只觉心如刀绞。
  她手中那点嫁妆也不知能支撑多久。
  起初村民对“叮叮当当”声无动于衷,忽有一男子被碎银子砸中,借着火把定睛一瞧,惊呼:“银子,是银子!”
  火把往地上一照,满地的铜板,还有不少的碎银子。
  “地上有钱,大家快捡!”
  那些原本来围剿的村民,每个人都蹲下来开始捡铜板,捡银子,堵住了大汉的路。
  大汉眼睁睁看着赵书晴等人跑远了。
  他暗骂一声,也弯腰捡铜板与银子,甚至还动手抢别人手中的银子。
  接下来赵书晴三人都不敢松懈,跑出好远的路,才放缓脚步。
  赵书晴急忙让赵承弼放下父亲,兰儿递上水壶。回想起方才惊险,三人仍心有余悸,赵承弼虽有功夫,但寡不敌众,若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兰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姐,那是什么村,如此霸道如此野蛮。”
  赵书晴接过赵承弼送过来的水喝了几口,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赵承弼先答:“这等现象如今在大祁常见,有不少这般心狠手辣的村民,常年以谋害路人钱财为生,女子被卖入青楼,男子若是长相凶狠,便惨遭杀害;若长相阴柔,同样会被贩卖。”
  兰儿震惊了,她两岁便被赵家买入赵府,一直跟在赵书晴的身边,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这样如何能够赚取银子,你可知卖入青楼,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子,能卖多少银子吗?十两至一千两都有。”赵承弼还是耐着性子分析:“日后若是无事,我们还是尽量少往人群里走。”
  赵书晴颔首:“我与兰儿再乔装打扮一番。”
  其实她与兰儿这段时间脸都不敢洗,头发也是随意扎着,若是沈策州站在她们面前恐怕也得认好一会儿。
  几人休息一会儿不敢松懈继续赶路,他们要尽快把赵父送到县城中,采买草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微微亮了起来。
  简陋的县城城门近在眼前,赵书晴拿出信物前去第一楼取了银子,按照药方买了药材,又特地给了费用让药房的人帮忙煎药。
  她自己带着兰儿去旧衣服店买了两套男子的棉服,随后把自己整个人涂黑,将眉毛画浓,用胭脂在脸上弄成胎记一般,大面积遮盖住自己的面容。
  等赵书晴准备妥当回到药房内,好在赵父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京城这边沈策州在赵书晴之前的藏身处,并未搜到任何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