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存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忆他打拼的两世:“所以没有如果,没有人期待他回来。我想要的东西,我开始就不会扔出去,你也最好别让我扔你出去。”
  任戈见白存远没有真的纠结穆澜峪的来去,心里才算平衡一些。
  他在嘴中默念:小嘴巴,不说话。乖乖当好一只柔软的人型抱枕。
  我才不要和那个傻子瞎学被爹扔出去,我是一只乖枕头。
  任戈的腰很瘦,没刻意练过的腰上全是软肉,白存远顺手捏了捏,把任戈捏的痒的差点破功。
  任戈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看见隔壁房的父亲带着孩子玩,就是抓孩子的痒痒肉把他挠的咯咯直笑。
  街坊四邻都说那个父亲没本事,但他很羡慕那个孩子,他觉得那个孩子有一个特别好特别好,会一直陪着他的父亲。
  任戈悄悄睁眼望向白存远的睡颜。
  白存远好像是真的困了,搂着他呼吸平稳,气声抚在任戈的耳畔。
  任戈没忍住运转风系异能,去感受这个世间最温柔的风。
  他现在也有爹了!而且他的爹很有本事!
  他绝对不会让爹把他扔出去的。
  这个世界没人能在他面前伤害白存远,黑暗中,任戈的双眼如盯上猎物的野狼。
  这次白存远说让他们滚,如果再有下次,他会亲手摘了那两个人的手脚。
  ……
  屋内不再有响动。
  “人永远也改变不了他们受教育程度带给他们的固有认知。”
  “我想要的东西,我开始就不会扔出去。”
  白存远两句话将穆澜峪的那一点奢望判了死刑。
  “意见相背是很正常的。”
  穆澜峪伸手按住赵国怀的嘴唇,用唇语示意他:“异能者听力好,不要打扰他们睡觉。”
  赵国怀是二级智脑异能者,想看懂唇语很容易,但穆澜峪没有接受过相关训练,他要看懂赵国怀的唇语很难。
  赵国怀嘴唇微动说了一大段话,穆澜峪只依稀判断出他要说的核心宗旨是:“总要有所放弃。”
  穆澜峪站在二楼眺望别墅大厅中躺在地板上相拥取暖的幸存者们。
  末世的残忍他曾一度亲眼见证,他必须要站出来。
  但在白存远身边,他不能保证理性,他会下意识关注白存远的安全,无意识向白存远倾斜晶核物资,不自觉的向白存远妥协。
  白存远的存在会让他有错误的判断,白存远和他确实在一些观念上意见不同。白存远所做出的狠辣举动,穆澜峪阻止不了,也不想贸然干涉。
  正如赵国怀所说,他想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只能选择和白存远分道。
  白存远会通过压他一头来维持他的统治,他会不自觉的退让拱卫白存远的统治。
  退让过多,他就会失去主动权,他所坚守的事情也只能靠白存远的施恩。
  穆澜峪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无法动摇白存远想要压他一头的本能,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无法恳求白存远去维护他想维护的东西,让白存远放过那些触怒他的人。
  白存远没理由为了他忍让别人,和他一样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幸存者,而他无法放弃自己的信念和信仰。
  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必须有一个人低头。
  穆澜峪不再多想,转身下楼睡觉。
  他走到楼梯口,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中好像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穆澜峪朝那个方向迈步走去。
  今夜发生的一系列事让他对别人半夜聊天这件事极其敏感。
  也许是因为他做了叛徒,所以他格外担心会出现其他叛徒。
  三级异能运转,穆澜峪分辨出了门内说话的两个人,是朱健和朱颜半夜醒了在说话,房间内还有霍凤花任军红自由的呼噜声,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危险,他们说话的内容也是家常。
  好像是朱健在回忆自己小学时候的事情。
  穆澜峪对偷听别人谈话没兴趣,他正要下楼,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闯入他的耳朵。
  “白拾。”
  第55章 他们十几年前就见过
  漆黑的楼道中,颀长的男人仿若被这个名字封印了一般,他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跟在穆澜峪身后的赵国怀拍他肩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穆澜峪僵在原地。
  一秒后,他给赵国怀比了个你先休息的手势,他等赵国怀走后,慢慢靠近了传来谈话声的房间。
  “妈,他就是白拾,白存远就是白拾。我和你讲过他!我就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我说我为什么虽然害怕他却不想逃开他,不觉得他会伤害我,因为他是白拾!”
  “白拾?”朱颜对这个名字印象非常深刻,朱健上小学时,她忙于工作,朱健成绩好跳级后被班上同学和高年级同学欺负,是一个叫白拾的同学帮助了他。
  朱健那时候没和她说自己受过欺负,后来白拾因故转学,欺负朱健的孩子又开始欺负朱健,朱健才和她讲了这件事。
  “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人也很白,很仗义,我被对面初中部同学霸凌时,是他拦在我身前把那些人赶跑的,嘴角都被他们打烂了。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今天晚上才想起来。白拾走后还有别的班的人在数学竞赛上问我他去哪儿了,我们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只知道他家出事他转学了,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他来着。”
  “如果你确定就是他,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
  别的班的人……数学竞赛……
  穆澜峪站在楼道中,缓缓转向白存远休息的那间房间。
  尘封的记忆撩动他的心脏。
  他小学时,曾关注过对面班的一个同学。
  后来那个同学转学,他在数学竞赛后大着胆子问过一个和那个人同班的小孩儿:“你知道你们班上那个,总是坐在教室内侧窗台里看书的同学去哪儿了吗?我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了。”
  瘦弱的同学因为被他拦住吓了一大跳,听见他在打听白拾才抬起头:“你是说白哥?他转学了,我听老师说,是他家里出事了。”
  ……穆澜峪很难把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孩儿和现在又高又壮的朱健联系到一起。
  朱健一边和朱颜说话一边急吼吼的往门外走。
  朱颜想要先开门,但她比尿急的朱健晚了半步。
  门突然打开,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穆澜峪吓到的朱健“duang”地一下坐到地上,差点尿出来。
  朱健半夜被尿憋醒了想上厕所,但房间里没厕所,他把母亲推醒让母亲陪他,和母亲边往门口走边悄悄说话。背后霍凤花和任军红的呼噜声很有安全感地此起彼伏。
  穆澜峪弯腰扶朱健,朱健看见穆澜峪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是丧尸呢。
  朱颜见穆澜峪站在门口把朱健吓了个屁股墩儿,有些疑惑。
  半秒后,她立刻紧张起来。
  穆澜峪半夜出现在他们门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来通知他们的。
  是有丧尸入侵了,还是有人搞鬼?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她用气声问守在门口的穆澜峪。
  朱健和朱颜在房间内聊天用的都是气声,但穆澜峪就是准确捕捉到了“白拾”两个字。
  他摇摇头。
  朱颜松了口气,扶起朱健,带着朱健出来,轻轻把门合上,疑惑发问:
  “你怎么不睡觉?”
  穆澜峪没有回答,半晌才道:“我陪他上厕所。”
  朱健揉揉被摔疼的屁股,眼睛放大两三圈:啊?杀神要陪我上厕所?
  穆澜峪虽然没在他面前出过手,但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和身上“常年”包浆的黑液看着就令人害怕。
  虽然他晚上洗了澡,身上的恐怖血腥味儿变成了皂香,但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穆澜峪发现朱健在怕自己,低声:“当年问你白拾的那个同学,是我。”
  朱颜恍然,原来穆澜峪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他是冲这个来的。
  “你?”朱健看着穆澜峪,他实在没办法把穆澜峪和当年那个看着又瘦又高的小黑煤条联系在一起。
  那年的穆澜峪顶着锅盖头,他虽然三庭五眼长得周正,但从头到脚都有一股子不符合他们学校咖位的土气,问话时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朱健从来没见过比自己还唯唯诺诺的人,所以对他印象很深刻。
  穆澜峪能是那个小黑煤条?
  但如果穆澜峪不是那个同学,他为什么会知道他问过他白拾的事情?人家一个大杀神,有必要和他装吗?
  朱健憋尿憋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顾不上和穆澜峪说话,急匆匆夹着腿往外走,朱颜去过卫生间,在前面引路。
  有穆澜峪在朱健旁边,朱颜放心的很,不用担心朱健在她身后会有危险。
  穆澜峪紧跟着夹着腿的朱健,追问道:“你怎么能确定,白存远是白拾?”这个杀神明显话多了很多,虽然音色依然偏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