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得让一切都在正轨上进行。
  九溪抬手,魔气幻化成巨蟒猛然冲向方才叫嚣的臣子将他狠狠甩在了墙上砸出一个两人高的豁口。大乘期的威压瞬间遍布整个大殿让其余的修士都喘不上起来。
  “你们若是想搜宫便先过我这一关,若是不想,就给我乖乖听话,完成你们该做的事情!”九溪猩红的眸子一凛,“若是让我瞧见谁偷懒耍滑,我便叫你们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九溪的话伴随着阵阵威压传入这些臣子耳中,他们被震得头昏脑涨,胸口生疼。原以为她只是个普通魔女,可以拿捏住,谁能想到对方竟恐怖如斯!
  这些人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在九溪的面前当义士忠臣。
  九溪并未将这些臣子放在心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并担心这些蝼蚁的活法。
  欢歌并没有昏迷太久,他做了一场惊魂未定的梦,梦里他杀了自己唯一的挚友黑羽。
  欢歌喘着气坐在床上,冷汗汗湿了他的衣襟。他哆嗦着唇瓣喊人,“来人!来人!国师呢!把国师给我找来!”
  然而并没有人理睬他,他撑着床从床上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绵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自己的丹田虚空,那些灵力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费力地下地,方走了两步就一阵眩晕来了个趔趄,好在九溪出现地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刚醒不要急着下地。”
  “黑羽呢?”欢歌急切地问道,“九溪,黑羽呢?”
  九溪眸子眯了眯,“他没死。”
  欢歌的身体一僵,恍若雷劈。
  所以,他还是对黑羽动手了。
  “他现在在哪!”欢歌抓着九溪的手臂,分明没什么力气的人捏的九溪白皙的臂膀都红了。“带我去找他!带我去找他!”
  九溪的眸光暗了暗,她牵着欢歌的手带他往偏殿而去。
  偏殿之中并无人影,欢歌怔怔地站在殿内有一丝茫然。茫然之余,他看着墙上的壁画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过这个屋子,但他隐隐记得这个屋子的墙壁上并没有画上过那样的壁画。
  “你那一掌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拍碎了,我只能短暂的保住他的神魂。”九溪淡淡地解释道。
  她并不能理解现在的欢歌所产生的情感,尤其是这种感情他施加的对象还不是自己的时候,她会感到嫉妒和愤怒。
  欢歌瑟缩地伸手去触摸壁画,手指即将触及的时候他又猛然收回手。
  “谁让你这么做的!”欢歌怒吼道。
  九溪一滞,对方双目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一脸。原本帅气俊俏的脸此时显得格外令人怜惜,他的愤怒在这样的一张脸上便显得毫无价值。
  “你在气什么?”九溪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但是她真的不能理解,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你自己差点让黑羽魂飞魄散,我在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在气什么?是气我不该多管闲事,还是气自己无能?”
  九溪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插进欢歌的心脏,这是他和九溪之间第一次吵架,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九溪之间的差距。
  “你一个魔能懂什么?”欢歌用一种冷漠地口吻说完这句话,他看九溪的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炙热充满爱意。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更多的悲凉。
  他踉跄地走出偏殿,不敢多看一眼那幅壁画。
  九溪望着他的背影,愤怒地甩袖离开。自己为了他已经在收尾魔族的所有事宜,这几天处理好后她便准备抛下魔族的一切来乐国,然后去给黑羽找一具生辰八字各方面都合适的身体。
  而她没想到欢歌竟然这样对她,不仅仅是态度上让她感到气,还有他那一句“你一个魔能懂什么”。
  没错,她不懂人类的情感,但是欢歌可以说给她听,她可以尝试着去理解。就算不理解,她也会陪在他身边度过他艰难的时间。
  九溪深吸了一口气,她和欢歌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她也借此将魔族的事情全都处理完再回来。
  九溪的离开只是让欢歌麻木的心脏上多了一丝凉意,因为悲伤太多盛满了整个胸腔,他已经无从悲伤。
  欢歌将自己关在寝宫之中,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九溪带走了不在寝宫。他抱着膝盖蹲在床边,脑海里都是黑羽一口献血喷在自己面上的画面。
  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亲手杀了最好的朋友。
  九溪说保住了对方的神魂,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黑羽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再也不能自在地行走在外面的世界,也不能以正常人的面貌去见自己的父母......
  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自责的情绪化成绳索将他缚住,他的情绪完全崩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他没有听黑羽的劝告执意喜欢上九溪吗?还是因为九溪是魔的身份让他们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好像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谁也责怪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选择罢了。
  “国主,听说您醒了,过几日就是国祭日了,有些政务需要您亲自处理下。国师这几日......”
  外面的宫人还未说完,里面传出一声瓷器破裂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赶忙换了个话头。
  “国主您方醒来身体还有不适,我明日再来!”
  屋内的欢歌痛苦的闭上双目,明日两个字狠狠戳了他的心脏。
  黑羽再也不会有明日了,他的生命暂停在了自己杀死他的那一天。
  第70章
  翌日一早,精神无比清醒的欢歌久违地出现在乐国的臣子的面前让这些人吃了一惊。
  这些心中存有一丝逆反心理的臣子们胸中憋着一口气纷纷垂着脑袋站在大殿之中听欢歌条理清晰地处理那些堆积的政务,就如往常一样。
  好像之前国师专权,国主夫人亲政的事情从未出现过似的,欢歌还是那个欢歌,他们乐国的国主。
  他表现地太过正常以至于众人都看不出他的不正常,甚至有人直接问他国师去了哪里。
  欢歌望着对方沉默不语,对方的心脏狠狠一跳,难不成国师因为他们传出去的谋反的罪名被国主暗地里处理了?
  “国师他......”欢歌顿了顿,抬手捂了捂疼痛不已的头,“无事便退下吧。”
  他最终没有说出真相,也找不到欺骗自己的借口。
  众人瞧着面色冷硬的欢歌,想说的话全都憋到了嗓子里去。
  欢歌现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和妖女相似,冷漠的眸子瞧人的时候仿佛是在瞧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件,叫人心冷。
  “国祭当前,国主最近可要养好身体,为我们乐国祈福。”说这话的臣子并没有多少真心,仔细琢磨他的口气倒是能听出几分阴阳怪气。
  欢歌点了下头,看着所有的臣子缓缓退出了正殿,他起身走到偏殿门口,又迟迟不敢进去。
  他不敢看黑羽现在的模样,害怕和对方见了面之后对方会指责亦或是宽恕自己的行为。可无论是哪一个,他自己似乎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他在偏殿门口站了许久,皇宫的侍女走了过来向他行礼通报,“国主,国师大人的父亲求见国主。”
  欢歌身形狠狠一震,是啊,黑羽许久没有回去,他父亲该担心了。
  可是他有什么脸面去见伯父呢?
  他张了张口,声音又轻又缥缈,“不见......”
  心脏的绞痛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嗓子眼感受到一股腥甜,头一阵晕眩。
  “国主,您没事吧?”侍女见他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
  欢歌摆了摆手,“没事,你退下吧。”他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鲜血,扶着墙一步一步回到寝宫。
  欢歌抬头看着自己寝宫上的壁画,这是他自己画下的。他画这壁画的时候,黑羽就坐在壁画下面看泥板报。
  他抬手,一枚记忆碎片从壁画上凝聚而出,他从怀里取出另一枚记忆碎片,那是他昨夜去了黑羽在宫外的屋子取出来的。
  黑羽在宫外的屋子他去过的次数很少,里面的物件极少,几乎每一样都与他有关。他垂泪将两枚记忆碎片容成一片,记忆碎片散发出淡淡金光然后重新回到壁画之中。
  “是我做错了。”他当初就应该听黑羽的话,不该对魔动情。
  不是不爱了,是后悔了。
  欢歌胸腔中的那口鲜血再抑制不住一口喷了出来,他却笑了。
  欢歌将毕生的灵力凝为实质成一把半臂长的短剑,他望着窗外的绿植和黄沙满布的远处,想起自己说的话。
  ——我可是离开了黑羽就不行的。
  欢歌抬手将短剑抵在脖颈处,然后为他这一生画上了终点。
  ****
  所有的画面退散,顾文青一口鲜血喷了闻鹤半身,他尴尬地抬手用袖子将闻鹤脸上的血沫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