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97节
  可登上南越王之位……
  乍一听很离谱,细细一想,太子赵仲始是他爹,赵离乃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嫡次子!虽说上头有一个更名正言顺的哥哥在,可继位的事,又有谁说得准?
  朝鲜六王子那么个小娃娃,都能躺赢当新的朝鲜王,可见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谋划。
  叔孙通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双眼绽放着炯炯光芒,压低声音道:“陛下,我们何不仿照朝鲜旧例,扶持新的南越王呢?”
  ……
  刘越用赞许的眼神望着他,狗头军师刚好讲到点上了。
  皇帝翘起腿,一根手指竖了起来,同样压低声音和叔孙通说:“一切的关键,便是赵佗的头疾能不能痊愈。”
  叔孙通凝神一想,急了。
  早知道就不派淳于意南下了,这般妙手回春的医术,万一给人治好,他岂不是吐血三升?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刘越笑而不语,那笑容有些坏,也有些意味深长。
  叔孙通立马反应过来,淳于神医……乃是根正苗红的皇帝的人。
  淳于意出发的时候,说不准携带了什么使命……
  叔孙通暗地里嘶了一声,脑筋急转,原来陛下早就有了计策,为此,竟是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想必从赵离赴汉,这一盘棋就开始了,命陆贾“教学”是其一,其二,便是算计赵佗下台,让淳于意暗中发力,扶持亲汉的赵离登位。
  叔孙通越想越是心惊,陛下他……才十五岁啊。
  一时间既自豪又激动,世上又有哪位君主,会亲自给臣子斟茶,拉着臣子入座呢?
  他捧着蜜水,竟是控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陛下英明绝世,通拜服!”
  刘越:“……?”
  .
  刘越眼睁睁看着叔孙通不知脑补了什么,对他露出一副忠贞不二愿肝脑涂地的表情,最后脚步发飘地告退了,不由陷入沉思。
  咸鱼的人设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他问赵安:“我方才说了什么,让奉常公失态至此?”
  赵安毫不犹豫道:“陛下才貌之俊,举止之慧,叫奉常公折服……”
  刘越:“……”
  这样纯拍马屁的人,他就不应该问,刘越把南越的密信放在一边,开始日复一日的读书日常。
  等到夕阳西下,他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叮嘱赵安:“若是汾阴侯府周菱有动静,记得禀报我。”
  赵安吃了一惊,面上不显:“诺。”
  ……
  赵安故作镇定地离开宣室殿,脸上笑开了花。
  那笑容都快比牡丹还灿烂了,脚步轻快至极,路过的宫人问完好,抬头无一不吓了一跳。
  别看赵安在皇帝面前插科打诨,实则在宫人里头积威甚深,从前做梁王大管家的时候,他自有一套御下手段,如今待在未央宫,也将上下梳理得井井有条。
  这般的情绪外露,实在不常见,众人不禁猜测了起来,难不成赵谒者家中有了什么喜事,还是陛下又赐了赏?
  赵安正往长乐宫去。他作为离陛下最近的内侍,常常被太后召见,太后心疼小儿子,连带着他也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
  渐渐的,他也成了太后放在幼子跟前的“眼线”——说眼线也不尽然,充其量就是递奏疏的跑腿,或是两边的传话筒。对于皇帝陛下的日常,太后每每问起,他都是知无不言。
  这也是经过刘越默许的。阿娘的关怀,自己怎么会拒之门外?
  如今长大了,就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像一头黏人的小象,让母后为之遮风挡雨;他要为母后遮挡风雨,自然不能让她担惊受怕。
  他做不到时刻在长信宫陪伴,能做到的便是不加以隐瞒。
  皇帝陛下自得于自己的男子汉做法,殊不知母后在和人讨论他的少年心事。
  年关一过,便有几位勋贵前来旁敲侧击,都瞄着皇后的位置呢,想从太后这儿探探口风。他们也知道今时今日,和惠王在位时的状况不同,陛下无需与吕氏联姻来增强后盾,指不定太后挑人,只会挑陛下喜欢的。
  但喜欢归喜欢,身份总是第一位的,再怎么选,皇后也必定是一位贵女,再缩小点选项,就是彻侯之女。
  既如此,也不怪有些勋贵人心浮动。近水楼台的道理谁都懂,陛下还没到成婚的年岁不要紧,接进宫慢慢培养,这感情不就有了吗?
  青梅竹马,多么好的关系,他们厚着脸皮来探口风,就算探不到,打听打听皇帝的喜好也是好的。
  皇帝的喜好……越儿有喜好吗?
  吕雉想了半天,除了玩狼就是出宫,还有一堆他的宝贝大臣,和情窦是半点扯不上关系。
  于是她轻描淡写地挥退来人,只吐出三个字——“不着急”。
  等勋贵走了,她和窦漪房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窦漪房倒是笑了:“陛下成日不是读书就是理政,哪有这个心思?”
  吕雉笑了,又说:“十五了,我倒是觉得还小。”
  窦漪房闻言赞同:“是小,毕竟皇后的人选关乎社稷,得慢慢挑。”
  赵安被准许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慢慢挑”三个字。
  他在心里呐喊,什么慢慢挑?
  陛下他恐怕有意中人啦!!
  第215章
  吕雉不清楚赵安在想什么, 她扭过头:“你来了。”
  赵安那张白胖的脸尚未褪去激动,瞧着十分乐呵。
  当今皇太后是什么人?有风吹草动便能立马发现不对劲,与窦漪房的讨论戛然而止, 她招招手, 让赵安到跟前。
  吕雉:“越儿出门, 难不成遇上了什么事?”
  赵安摇摇头, 又点点头, 喜气洋洋地说:“太后莫要怪罪。”
  “奴婢瞧着, 陛下像是遇见了有眼缘的女子……”
  .
  长乐宫的动静, 刘越丝毫不知。
  第二天没有大朝会,他好不容易躲个懒,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就听外头禀报说, 御史大夫辰时来了趟未央宫,脸色十分不好看。
  刘越喝粥的手一停:“他人呢?”
  内侍回答:“转道去了御史台……”
  难不成是他撺掇周菱做官的险恶用心暴露了?
  不对啊, 这才多久,他不相信周菱那么沉不住气。提前暴露, 只会让亲爹周昌成为她的阻碍, 谁知道周昌对此态度如何, 愿不愿意让女儿十五为官?
  刘越琢磨来琢磨去, 只能是近来自己出宫太多回, 御史大夫看不顺眼了想要喷一喷。
  皇帝陛下松了口气,顿时神色自如,伸了个懒腰, 慢慢地往外走。
  ……
  天子醒了,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飞一样地传遍了两宫。
  没多久, 宣室殿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存在,鲁元长公主缓步前来,笑吟吟地喊了声“陛下”,继而上前几步,给他展示婢女怀中抱着的东西,“陛下可知,阿姐此前得了一件好物。”
  刘越定睛一看,不正是他摸过的算盘么?
  “此物名为算盘……”鲁元长公主显然也是费了一番心思,铆足了劲想把新物件推荐给天子。
  刘越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越听越是惊讶,到最后,渐渐变成了严肃。
  他重复了一遍:“珠算?”
  “什么珠算筹算,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陛下恐怕料想不到,这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女儿,也是计相的小弟子发明的。”鲁元笑道,“我让公主府的算房试上一试,他们学了小半个时辰,便都赞不绝口,若不是你姐夫态度强硬,他们还舍不得还。”
  刘越挑起眉梢,周菱居然有他姐姐的门路,还真真正正地走通了。
  转念一想,珠算的潜力谁都看得出来,同为女子,阿姐又怎么会把这份举荐之功拒之门外?
  鲁元还真是来向刘越举荐周菱的:“……虽说十五还小了些,但年岁不是要紧事,光凭这份智慧和胆识,阿姐就欣赏她。何况汾阴侯府的家风,我再放心不过……日后或许能帮上陛下的忙,说不准母后身边有空缺,也能让那丫头顶上呢!”
  刘越早就打完如意算盘,想好了周菱的一百八十种用法。
  鲁元的这番话深得他心,不过他依旧装得犹豫,好半天才道:“阿姐这般说,我却还有细节想要问问。不如让这位汾阴侯之女进宫,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一番,还有她的老师北平侯张苍——”
  鲁元长公主琢磨了一下,觉得弟弟说得对。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算术家,有些原理,她也是一知半解,让周菱前来演示便再好不过了,还有张苍,给周菱撑腰也是必要的。能教出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子,还怕天子的圣眷不浓吗?
  她笑吟吟地建议:“此等盛事,不如也邀母后前来。”
  “还有丞相他们,”刘越恍若不经意地道,“三公九卿和几位大将军,想必从未听过珠算的名号,他们也该占得旁听的席位。”
  “阿姐觉得呢?”
  “还是陛下思虑周全,我这就着手准备。”当皇帝弟弟极为信任地看着你的时候,鲁元心花怒放,生出了极为强烈的满足感,她即刻招上宫人,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她没有望见在她的身后,幼弟露出一个俊俏无比的笑容。
  大早上的,差点被周昌吓死,现在轮到他来吓人了,嗯,要不要请几位太医候着?
  ……
  得知天子突然召开小朝会,三公九卿和将军们全都一头雾水。
  因为是临时通知,樊哙气喘吁吁地赶到宣室殿,已然接近午时。被宫人领着进入隔间,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热腾腾的食盒,还有内侍殷勤的解释:“陛下让厨房准备了午膳。陛下说了,待诸公填饱肚子,再行商议要事……”
  连周昌黑着的脸孔都缓和了些。撇去偷偷溜出宫的行径不说,陛下对待他们这些老臣,实在是无可指摘。
  今日就不劝谏了,明日再来。
  众臣都饿着肚子,吃了顿喷香的饭,等漱完口,他们再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治粟内史北平侯呢?”
  “是啊,张苍去哪了?”
  张苍没去哪,他正在另一间偏殿平复心情,他震惊地看向自己乖乖的小徒弟,这怎么不声不响就献宝给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