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顾语听他的安排,居然有种要和玉昭霁抢人的冲动,更明白萧瑜风有多痴狂。
  但顾语顾不上这些了,在这个幻市中,哪怕惹上玉昭霁又如何?
  鬼墟幻市不知为何一直压制玉昭霁和华湛剑君。
  而萧瑜风,已经是逍遥王。
  这个赌局的起点根本不一样,就像是人生那样,每个人的人生起点都不同,萧瑜风是这场赌局中的占优者。
  顾语故意犹豫:“可是少主,您说过不想多竖敌……”
  萧瑜风冷冷回答:“我想了想,鬼墟幻市或许不会甘愿我们各找各的宝物,最终我们的结果还是汇聚在一起,以命相赌,以杀破局。”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玉昭霁未恢复所有实力时,先一步将他斩杀呢?”
  他说得仿佛合情合理。
  但顾语哪里不知,他字字句句不提华湛剑君,其实每句话、每个借口都是为她而找。
  无论是从恨的角度,还是爱的角度,希衡都成了萧瑜风心中那根扎得最深的刺,灌脓流血,也消失不了。
  萧瑜风两手撑上城墙:“今夜,为玉将军准备接风晚宴。”
  “鱼人公主也要出席。”
  ……
  逍遥王下令,玉昭霁和希衡全部留在逍遥城。
  逍遥王的府兵交戟拦住玉昭霁:“还请将军脱下面具。”
  玉昭霁的士兵本有怨言,府兵则道:“近来不太平,王爷也是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若有贼子借面具冒充将军你,可怎么是好?”
  玉昭霁喉间逸出一丝笑,并不在意地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半是谪仙、半是恶鬼的脸。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这张毁容的脸,随手将面具扔给府兵。
  府兵们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去接,便被那沉沉的面具往下压,这样小小的面具,倒是如同一块巨石般沉重。
  府兵费力搬动面具,终究没有那样的力气,面具掉下,砸在他的脚上。
  鞋面上立即浸出鲜血。
  玉昭霁压根不在意这些,将马鞭交给亲兵,便朝希衡的囚笼而去。
  他眉眼一冷下来,森寒如冰焰,像是可怖的将军想起来折辱他的囚犯。
  戴着军用黑手套的双手扯下囚笼上的披风,再轻轻滑入、扣住女子的肌肤。
  里面的鱼人公主冷漠地望他一眼。
  玉昭霁森冷一笑,仿佛要将所有被鱼人欺辱的戾气都发泄在亡国公主身上。
  玉昭霁直接带走希衡,至于他背后的亲兵、府兵,谁会和一个掌握了刀的将军找不自在呢?
  玉昭霁将希衡带入房间。
  他插好门栓,放下床帘,做足了荒唐的复仇戏码后才道:“希衡,今日进入逍遥城,你的看法变了没?认为逍遥王是修士,还是……”
  “是修士。”希衡回忆城内的点点滴滴。
  “而且,是一名我曾经认识的修士。”
  第66章 希衡冷漠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玉昭霁也有这种感觉。
  刚才,玉昭霁骑在骏马之上,走在军伍最前端时,有瞬间捕捉到那个打量他们的视线。
  但瞬间,那人就警觉地缩回去,没让玉昭霁捕捉到他的身份。
  玉昭霁起初认为打量他们的修士是出于鬼墟幻市的竞争目的,但逍遥王起初先让他们出城,再让他们留下来的举动,则说明此事并不简单。
  很大概率是,起初对方不想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军伍这边明显已经成了玉昭霁的地盘,逍遥城则是逍遥王的地盘。
  在修士们不知道怎么反制鬼墟幻市之前,避免太多内耗,才是应该做的。
  玉昭霁轻点额头,但是……对方忽然下令要他们留下,这就奇怪了。
  要么对方掌握了鬼墟幻市的更多线索,要么对方则是想报私怨,若是想报私怨,则要么是对付他,要么是对付希衡。
  床帐中,玉昭霁站在床榻前,高大的身影牢牢遮住希衡,若隔着纱窗望去,他们二人犹如交颈。
  实际情况是,希衡端坐在床畔。
  她在空中以灵力画了一张简略地图,赫然是当初毒蛇林外和逍遥城的地图。
  希衡神色冷然,全然没有一点旖旎之色,她指着毒蛇林外的红点:“这个地方,正好是逍遥城可以辖制的范围。”
  “你还记得我们在鬼墟幻市中相认的第一夜吗?”希衡道,“当时外面进来一个假装成士兵的修士探子,那个探子的言谈举止,给我一种莫名熟悉之感。”
  “之后几天我特意观察过,军中少了这样一号人,说明这位修士查探了我们的情况便离开。”
  “他能离开去哪儿来呢?”希衡的手指移到空中地图、逍遥城的位置。
  “只能是这里。”希衡道,“否则,逍遥王哪怕有再多算计,也不敢同时对上你我二人,只能是这名修士给他传递了你我不合的信息,也暴露了我的身份。”
  玉昭霁认可希衡的话。
  他又想到什么,眸子里的星光荡漾开,就像明明灭灭的水光。
  玉昭霁道:“希衡,这事情就奇了,当时我们来到鬼墟幻市,修为被封、法宝也没有,那名修士是怎么和逍遥王联系上的呢?”
  他明明是在微笑,眼底却没有一点儿笑意:“看来,鬼墟幻市在帮助他。”
  希衡和玉昭霁都见怪不怪,鬼墟幻市明显在制约他们。
  如果在“相对公正”的情况下,给希衡和玉昭霁的仇人一些便利,就是最好的借刀杀人之法。
  逍遥王坐拥一座城邦,在人生的赌局里,他是天生的赢家。
  玉昭霁和希衡理清如今的敌人:鬼墟幻市、逍遥王及帮手。
  他们如今现有的东西:军伍中那些容易叛变的修士、自身金丹修为、魔臣。
  理清楚思绪后,希衡道:“军伍中尚存的修士虽然比前几日死的那些明智,但如果逍遥王势大,真要杀我们,拿出他身为逍遥王的权和宝物,他们随时会倒戈。所以,我们现在不该再延续前几日表面的反目成仇,而该让他们知道,你我二人早就联手。”
  这就如同天平,逍遥王在一头,玉昭霁希衡又在另一头。
  他们最好在自己的天平那端不断加码,才能遏制逍遥王可能的“挖墙脚”
  玉昭霁深谙权术之道,早想到这一点,令他侧目的是,希衡居然会主动提出这一点。
  玉昭霁道:“希衡,原来你也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既然你知道这些倾轧手段,为何还会容忍玄清宗?”玉昭霁道,“这些年你声名鹊起,修真界知你,而不知玄清宗宗主,为了遏制你,他故意分化你和其余真君,你是一派,其余真君又是一派。”
  “孤原本以为你是醉心剑术,不懂这些权术上的弯弯绕绕,如今看来,你懂。”
  希衡若是不懂,又怎么会在知晓逍遥王是敌人的那刻,就想到如何绑住军伍中的修士们?
  玉昭霁询问:“你为何不离开玄清宗?”
  这一点,也是希衡曾问过自己的。
  别提她曾白骨含冤,躺在地下三年,就提玄清宗宗主以前那些手段,希衡也早就知晓。
  她抬眸,在玉昭霁锐利的眸光面前,没有用多么高尚的话语来装饰自己,只道:“因为此时不是离开之机。”
  “我若无缘无故脱离玄清宗,来日,玄清宗若有法宝被盗、若有弟子被杀,一旦出现任何疑云,此事都将和我联系在一起,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处理这些事。”
  “所以,我需要等一个机会,或者创造一个机会。”
  等那个机会来临,希衡就是真正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修为高,本就不需要任何宗门的庇佑,也不贪图宗门的供奉。
  她当初留在玄清宗,只是因为那个和自己有半师之谊的老人而已。
  玉昭霁见希衡知晓防范玄清宗,心中更为愉悦。
  他越看希衡,越觉得很难用正和魔来形容她,也许,她坚持的从不是正和魔的立场,而是另外的东西。
  希衡无心再说玄清宗那摊子烂事儿,朝玉昭霁道:“你的阵盘刻好了吗?”
  “已经好了。”
  “好,那我们现在出去。”希衡回答。
  去让外面那些修士知晓,她和玉昭霁已经联手。
  逍遥王府。
  军伍中那些修士如同警觉的猫,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全都更加警备,小心翼翼查探周遭的一切。
  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缩回去。
  玉昭霁和希衡来到逍遥王府的后花园之中,后花园中有嶙峋的假山,一方人工挖凿的温泉。
  温泉水以竹筒机关引过,浇灌花园中的鲜花异草。
  这里,是整个逍遥王府都能望到的地方,无论去前堂还是后院,都要穿过这里,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
  玉昭霁“押解”着希衡,似乎要穿过后花园,把她送去牢狱。
  冷面的修罗将军挟持着亡国鱼人公主,公主纤细的身形似随时要被风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