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陆檀礼想上手帮她,却被对方阻拦。
  “这种事还是我亲手做更为好,不然跃安可能介意。”
  “抱歉。”
  陆檀礼收回手指,静静看着漱玉将人小心翼翼埋回去,将那小小的坟墓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拿出手帕想将漱玉的手给擦干净。她只是接过去将墓碑上的泥土给擦干还有隔壁的那座新坟。
  上面写着通房沈氏,这应该是陆家和傅家最后商议得出来的结果。沈璧还真是好福气,明明是陛下厌弃的男人,最后却光明正大入了姜家的坟墓。
  “我要回宫吗?”
  陆檀礼微弱出声,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即使自己当初没有害人,但那救命的药确确实实被他服用,漱玉心中怎么可能不恨他。
  姜漱玉一愣,反问:“为何你不愿同我成婚了吗?”
  “啊?”陆檀礼难得失措,他还以为自己
  听错了。
  “其实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会抢跃安的药。只是你该早点告诉我,毕竟他的尸骨终究是我的心结。”
  姜漱玉其实早就放下了,跃安已经走了四年,她心里也有了别人。能找到尸骨就好,中元节或许他还能回来看看自己。
  她起身拉起男人的手,轻笑道:“走吧,你的嫁衣还没试呢。”
  陆檀礼黯淡的眼眸瞬间变得明亮,他点头笑道:“是。”
  两人离开的身影全然被一人看进眼中,赵明若本是来皇陵看凰后应埋在何处,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君后。
  他怎么会在宫外,还同姜太医拉扯不清?
  赵明若不免联想到最近宫内声称今君后身体不适。成为先凰的夫郎,理应内守贞,怎能二嫁。身为少卿的她,一向以礼法为先,自然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应该立马告知户部尚书请她启奏陛下阻拦。
  可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心心念念姜漱玉,另外一个也不知怎么得非说她是他的妻君,整个人都有些疯魔了。
  赵明若最后还是选择沉默,自己放二人一马或许还能成全一对怨偶。
  她回府后先是询问怀逸情况如何,这孩子从昨日就不得安生。
  赵李氏面色忧虑,匆匆道:“这孩子像是中邪似的,一个劲儿说自己该同姜家那位成婚。又疯疯癫癫的说青琅抢了他的婚事。除非是临近中元节,有鬼祟在他身上作孽。”
  “或许如此,最近宫内贵人频频出事。将他锁在屋内好生照顾,切记让他不能外出。”赵明若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如今应该先把凰后的后世给安置好。
  “是,妻君。”赵李氏连忙应声。
  赵怀逸昨日是被下人们绑回来的,他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漱玉的身影。明明这辈子应该跟前世一样,为何突生变故,她到底要娶谁?
  赵怀逸无助疯狂拍门,全然没了平日清冷的模样:“放我出去,我要同妻君求婚。”
  但其他人没有理睬,认为小公子就是中了邪祟。只是将他五花大绑在屋内,每日给他灌上药材。可对方全然吐了出来。
  赵青琅没想到弟弟竟然也对姜家那位女子一往情深,便在他身侧轻声安慰:“弟弟,你的模样能遇到更好的。何必如此呢?”
  “你少在这里装出假惺惺的模样,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死。”赵怀逸目眦俱裂,昳丽的面容变得阴森冷漠。
  “弟弟你说什么呢?”赵青琅吓得急忙起身,他何时害过人。
  “你用刀杀死了我,明明就是你用刀杀死了我。然后你嫁给妻君,还要给她纳侍。”赵怀逸疯狂怒吼,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给咬下去。
  赵青琅吓得赶紧告知下人:“母亲快请高人过来,弟弟显然是被亡魂附体。”
  赵明若一来就听到小儿子的疯魔模样,于是赶紧请高僧过来除祟。
  女人身穿素袍,一看赵怀逸心中就已经明了。只是叹息一声,摇头道:“公子执念太深,重活一回,依旧没有看透。”
  “大师她应该娶我才对,请您帮我。”赵怀逸不住磕头头,微红的双眸里带着最后的希冀。
  但女人只是淡淡落了一句话:“错得终究是错得。”
  第47章
  陆檀礼这几日恍如隔世,漱玉知道真相后不仅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继续还要同成婚。
  谁能忍受心爱之人尸骨被烈火焚烧变成一坛骨灰。
  但对于姜漱玉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宽慰,不必再担忧跃安在外游荡,百年之后也能同他合葬。
  而陛下也突然改了口风,派人传话说五日之后再宣告凰后的死讯。姜漱玉得知后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时间太紧,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她便同陆檀礼商议道:“不如我们晚些再成婚,这样匆忙实在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的,”陆檀礼垂眸轻拉住她的手,嘴角微扬露出笑意,“只要能嫁于你就好。”
  姜漱玉反握住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倏然一笑。看着榻上红艳艳的婚衣,不由开始期待他穿上的模样。但事急从权,她还要去拜见几位亲友向她们报喜请人来宴席上座,顾不得同他再温情。
  不过短短几日,京城就有十几家显贵的婚事。她定下的日子就撞了三四家。不少人只能坐下喝上几杯酒,就要匆匆去下家道喜,其中最倒霉的要数傅霖。
  她同漱玉感情打小就亲厚,但因为身上有丧不能前去冲了人家的婚事。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沈璧亡故倒也没什么。偏偏他是凰后,傅霖依照礼数不能前去凑热闹。
  “沈璧可真能找事,姑姑十月怀胎生了他,就这么回报家族。就连我们家也要被他给连累不少。”傅霖面色阴沉,连声骂道对方是个疯子。
  姜漱玉本想告知她跃安的尸骨已经找到,但看她正气在头上,索性改日再告知真相。生怕她一气之下将沈璧的新坟给扬了。
  谁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我去不得席上为你贺喜,还好这礼你倒是能收下。”傅霖说罢就差人将一樟木箱子搬出来,心里也庆幸她那不成器的弟弟没在府中,不然得在漱玉面前又闹上一场来丢人现眼。
  “这未免也太厚重。”姜漱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哪里肯收。
  “收下吧,里面也有跃安的一番心意。他若是黄泉有知,看你娶得佳人也会欣慰的。”傅霖瞧着好友满眼喜气,也好奇她娶的是怎样的贤夫。但一定要见上一见,身边的男人能让漱玉求娶。
  “好,反正等你成亲我是要回礼的。”
  姜漱玉虽然知道傅霖来不了还是给了她一坛陈年好酒沾沾喜气。刚回到私宅,等候已久的张管事就躬身说道:“少君,陆家那边请您跟少君郎过去一趟。”
  姜漱玉也正有此意,毕竟婚事上诸多事还要同陆家交代清楚,她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过去。”
  倒是陆檀礼面色犹豫,他同母亲已经几年未见过。即使当年进宫,也只是隔着轿子说了几句话就将他送走。他对母亲是相当敬重,但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姐姐和那些前途无量的学子。
  没想到再次步入陆家,竟然还是待嫁男子的身份。
  为了掩人耳目,等到天刚擦黑两人才步入陆府。曾经被母亲辱骂不安于室的场景又历历在目,好在天色昏暗漱玉也看不清他惨白的脸色。下人提灯将两人引到门内后,让姜漱玉先在偏房等候。
  她以为母子二人是要说些话体己,倒也没去打扰。刚入偏房就瞧见等待已久的女人。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同他成婚?”乌素正襟危坐,她当年被陆家坑进宫内。本以为当年旧事是解救了姜漱玉,她却依旧执意娶君后。
  不过是一个略有美貌的老男人,何至于此。
  “当年的事并非他的过错,药虽然是他吃下的,但人并非他所害。”姜漱玉身为医者也清楚这点,不会迁怒于他。
  “我以为姜太医对那位心心念念的小公子痴心不改,想不到愿意为一个二嫁的老男人如此包容。”乌素本来都准备离京,但姜漱玉依旧成婚的消息,让她改变主意。
  “乌老您也是,口口声声说厌恶陆家,却并未同您的夫郎和离。”
  望着姜漱玉风轻云淡地笑,乌素有些挂不住脸。扪心自问,那样自带万贯家财的小俏夫谁不欢喜,只是不愿低头承认罢了。
  她们三言两语间,陆檀礼已经拜见母亲。他刚进屋就闻到浓重药味,本以为是母亲身子不大好。请安之后,抬头就看到面前神采奕奕的女人,瞧着精神头倒也挺好。
  陆儒对许久未见的儿子面
  色平淡,只是拿出一张薄纸递给他,冷淡地交代了几句:“这是你的嫁妆单子,姜家给的东西你尽数都抬回去。你毕竟是二嫁,姜家虽然是商贾,倒也配得上你。以后要好好打理内宅,孝顺婆公,伺候妻君。别像你父亲那样,以为读过几卷书,就能在女人里高谈阔论。”
  陆檀礼睫毛微颤,但只是躬身应道:“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