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陆檀礼警惕的心思也放了下来,便顺着妻君的心思,前去画舫上瞧瞧。正好有一艘正在靠岸,二人刚要上去,却遇见熟人。
  华贵锦衣的男人正拽着身侧女人的手不松手,语气嗔怪:“你真有意思,来这种下作的地方故意气我。你若真喜欢,我改日给你寻个干净乖巧的在家伺候。”
  姜漱玉没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她,恭敬行礼:“乌老,我以为您已经出京。”
  “原本是要出去,但是好戏还没看见,怎么能走呢。”乌素嗓音冷冽,带着浓浓的兴味。目光顺着姜漱玉滑到身侧的陆檀礼,看到他手上灯中的小像后,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角。
  “檀礼带你妻君来这地方干吗,里面都是供女人玩乐的放荡货色。怎么是想给自己找个弟弟做伴。”
  乌陆氏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他敬重妻君,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索性就拿这便宜侄子好好出气。
  “若是我妻君真中意了,我自然是请新人入门啊。”陆檀礼面色从容,游刃有余地应答。他可不信漱玉会看上那种以色侍人的男子。
  “什么新人?我们姜家哪里还养得起闲人。”
  姜漱玉抬眸逗弄,引得陆檀礼面红耳赤。心里埋怨妻君在长辈面前太过宠爱自己,岂不是让别人心生妒忌。
  瞧着自己侄子得意的模样,陆乌氏面色阴冷。他年纪小,还会伺候人,怎么妻君对自己总是冷眼相待。天天就想着往外跑,却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乌素不想再理睬,抬脚走人,乌陆氏急忙跟在身后,唯恐她又去寻欢作乐。
  姜漱玉看出乌老对陆氏没什么情意,但同她无关。同檀礼走上画舫,正好能欣赏河两边的美景。
  没承想竟然又遇到了熟人。
  朱琰老远就瞧见漱玉,看到她身侧的男人气度不凡,浑然透着一股贵气。
  她便兴冲冲上前:“漱玉,这是你的夫郎?”
  “是,拙夫陆氏。这是我的同僚,也在太医署供职朱大人。
  陆檀礼看见朱琰先是面色一白,随后佯装无事躬身行礼道:”朱大人好。”
  “妹夫好。”
  朱琰虽在后宫中服侍,但职位不高也不低,找她请安问脉的都职位低微。虽在宴席上见过曾经身为君后的陆檀礼,但都是隔着老远瞧上一眼,根本看不真切。
  她随意一扫,不得不暗自称奇。漱玉的这位夫郎虽是陆家的旁支,但是满身的气度雍容,比后宫的名门公子还要高贵三分。
  但她忙着去平康坊那边,只随意聊了几句,就出了画舫。
  “你怕什么?”
  姜漱玉看出陆檀礼眼底的惧意,甚至察觉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于是便握住他冰凉的手背。
  “妻君你就不怕吗?”
  陆檀礼垂眸,轻轻靠在女人肩头。他鲜少在漱玉面前表现出脆弱,他抛却年轻夫郎的任性莽撞,表现的稳重得体。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就算被人知道又如何?顶多私下调侃几句,你还是我的夫郎。”
  “我还是担心。”
  陆檀礼睫毛微颤,柔软的唇瓣血色浅淡。在深宫这几年,他看透人心。一个人只要有把柄就会被桎梏,他不想让漱玉受制于人。若是可以,即使一辈子不出家门也无妨。
  姜漱玉拉住男人握着提灯的手,转过头向上看:“瞧烟花吧,等到明年元宵会更热闹,还会有鳌山灯。到那时我带你出来好好再看看。”
  “嗯。”
  “檀礼你是比我年长,但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有些小性子。”
  陆檀礼愣住,无边暖意漫上心头。他没敢看向妻君,耳畔红得发烫。
  姜漱玉眸色温情,含笑看着他:“其实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妻君你……”
  陆檀礼温雅的面色满是羞红,眼眸流转煞是动人。两人立在画舫之外,并肩的模样就像转鹭灯上的小小纸人。就连河中的锦鲤相互转圈,缠绕在一起。
  两人恩爱的模样被赵怀逸映入眼中,少年手指紧握袖剑,帷帽下的双眸红得刺目。
  原以为是被别人抢了先机,现在看来漱玉是真心喜欢他啊。
  凭什么,我怎么就会输给样样不如我的老男人。
  赵怀逸咬唇冷冷地盯着那对璧人,无声的泪沾满面庞。如粒粒珍珠顺着下巴滑落至地。
  前世漱玉从未用那种温柔目光看过他。
  第63章
  姜漱玉察觉出那道强烈视线,抬头就隔着帷帽跟对方四目相对。她当然认出那人是谁,毕竟前世成婚五年,对方身形不会轻易忘记。
  她不由握紧身侧之人的手背。中秋佳节团圆夜,怎么偏偏会碰到这两人。原以为自己积德行善,所以老天垂怜得以弥补前世对檀礼的遗憾。她今生不想再跟赵家的两人有任何瓜葛,看他身形未动,便佯装未发觉继续同檀礼观赏河灯。
  眼看画舫越来越近,她故意抬手为檀礼整理鬓边散乱的乌发。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起帷幔的白纱,露出下面猩红的双目。
  赵怀逸眸中是森森的刻骨恨意,恍若泣出血来。那本是他的妻君,那顶牡丹玉冠也是属于他的,只要陆氏出事这位置就会还回来。
  他从袖中缓缓拿出剑,只要画舫从石桥下经过,就将剑丢下去划烂那老男人的脸。
  女人谁不爱年轻貌美的公子,更何况自己容貌出众。就在画舫马上就要靠近石桥时,赵怀逸缓慢拔出袖中藏匿的短剑。
  “赵小公子好久不见。”
  傅霖老远就看见赵怀逸,他的身形早就铭记在心。原以为他还在老家想不到已经回京。白玉一样的美人在中秋月色下更为清冷昳丽。若是掀开面纱,不知要勾掉多少贵女的心魂。
  “走开。”
  赵怀逸暗骂晦气,明明马上就要得手,却被不相干的人给无端搅和。便只能将袖中的剑先收回去。身
  为男子若是德行有失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眼看人要走,傅霖上前温笑:“漱玉都已经成婚,你就不要再惦记。不如看看其他人,你若是嫁给我,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呵,”赵怀逸明白这巧舌如簧的女人不过就是贪图他的容貌,冷脸回怼,“你怎么能跟她相比,一身的脂粉味,想必刚从平康坊的花郎堆里出来吧。”
  即使对方动怒,傅霖仍旧不恼。若是将此等绝色美人娶回家,她的旧友们不知要有多艳羡她的好福气。脾气大点也好,她就不爱那太过规矩的男人,性子越泼辣以后过得越有意思。
  傅霖索性先退一步,笑眯眯说:“你只要入了我傅家的大门,我定收心,日后只宠你一人。绝不会纳侍分夺对你的宠爱。”
  赵怀逸听后只觉得恶心,他可不信女人能专情,除非是漱玉。要知道成婚后她等了两年才碰自己,还是在他的有意勾引之下,换作其他女人谁做得到。
  若不是那作恶多端的赵青琅杀了他又逼着漱玉求娶。自己定会跟她之前那早亡的心上人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她会终身不娶,永远追忆他。情深不寿,至死不渝。赵怀逸莫名浑身发烫,面色愈加红润。想到那早亡的少年是此人弟弟后更是厌恶于她。
  傅霖隔着帷帽的面纱浑然看不出赵怀逸的冰冷神色。见他迟迟不回话,只觉得是在害羞。刚要开口邀他赏灯,却被其他人给拦住。
  “这位大人,时候不早我要带弟弟回去了。”
  赵青琅知道傅霖身份尊贵,躬身行礼后赶忙拉着弟弟离开。男子未出阁名声要紧,他不能看弟弟给赵家风清气正的门楣抹黑。尤其这人之前就行事大胆地堵在家门口说要求娶。
  今日之事若是再传到爹爹的耳朵里,弟弟必定会被重罚一番。幸好被自己先拦下,省得落人话柄。
  赵青琅拉着弟弟时还不忘关切嘱咐:“今夜人多眼杂,弟弟可别被那些贵女们的话哄骗。我们男人清白和名声最要紧。若是被相识的人看见你跟女子单独相处,传了出去如何是好。”
  赵怀逸冷嗤一声,压根不领他的好心,直接狠狠甩开对方的胳膊。
  这人就爱装出体贴兄长的模样来讨得母亲欢心。可无非就是嫉妒他受人追捧,而自己却迟迟嫁不出罢了。赵怀逸自顾自向前走着,眼神不由停落在了画舫之上。
  赵青琅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姜大人和她的夫郎,两人凑得很近,耳鬓厮磨,共提一灯的情态恩爱至极。他眼疼得厉害,赶忙低下头,跟在弟弟身后悄然离开。
  赵家的下人瞧见两位公子赶紧请上轿。赵青琅还未坐定,只感受到迎面一阵冷风。紧接着胸口一阵刺痛,险些呕出血来。
  “我怎么就教养出你这种下贱东西。”
  赵李氏气得身子发颤,大好的日子原本是想让青琅多接触几位女子,谁知道他竟这般肆意妄为,只待了一会儿便不知所踪。害得他给这贱息赔罪,丢尽了赵家脸面。若是被妻君的同僚知晓,岂不是让她在太常寺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