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生得貌美,身子弱点就弱点,在宫中好好调理便是。我相信赵寺卿的为人,可她身为母亲,谁知道会不会为了孩子说谎呢?姜太医可要说实话,你的妹妹春闱是勉强过了,可还是有殿试呢?”
  赢粲难得动心,自然是想早点让佳人入宫好生服侍她。这小沈后每次看到模样就让她烦躁,顿时没了雅兴。
  姜漱玉听后心疼起檀礼,若他能有赵寺卿这样的母亲该多好,即使他罪恶滔天,手中沾染无数人名。可她清楚,那不是他的过错。
  是檀礼可怜,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好母亲。
  她勾唇笑了笑:“陛下英明神武,我大虞的男子谁不爱慕。若是知道能进宫服侍陛下定是感恩戴德,哪里会不愿意呢?”
  “姜太医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赢粲似笑非笑,看着眼前面色沉静的女子,故意使坏
  道,“今日清明你上坟应该挺热闹的,沈家在陆家面前始终是矮了一头。”
  姜漱玉心口被狠狠剜了一刀,她镇定道:“今日去坟上拜见了,陛下既然喜欢,为何生前那样对待。”
  “沈璧那样的货色哪里值得我喜欢。”赢粲神色傲慢,她才不会对心中有其他女子的男人产生丝毫情意。尤其是不知感恩的愚蠢货色。
  “若他真的无关紧要,您就不会提他。”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赢粲深谙此道,越喜欢什么就越要表现得满不在意。
  “姜太医果然是重活一回,连我也敢顶撞。”赢粲盯着眼前的人,手中的茶杯牢牢握紧。
  “陛下既然厌恶顶撞,那赵家的那位二公子刚见面时不就顶撞了您。”
  赢粲听后挑眉,回想着那孩子的姿容便心情大好:“男人有点小性子才讨人喜欢。太过温顺反而无趣。味同嚼蜡又不能随意舍弃。有些男人啊,总怪妻君宠爱他人却不看看自己哪里讨人喜欢。”
  姜漱玉深知这句话不是同她说,还是洗耳恭听。
  “姜太医服侍后宫也有几年,觉得谁的身子更白更嫩。”
  “陛下,那是您的后宫,微臣不敢冒犯。”
  “不过是伺候我的玩意儿。”
  姜漱玉面色僵住,她脑海里竟然显现的是怀逸。他肌肤细腻又终日擦着香粉,摸着腰身也如羊脂白玉般温软。
  她定心道:“陛下,明年黄河会有水患。”
  姜漱玉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或许能避免些灾祸。
  赢粲听后眼眸垂下:“黄河水患几乎年年都有。再者你重活一回又真的改变了什么。”
  姜漱玉愣住,她重生回来好像诸多事也没有改变。
  前世沈璧被郑扶蕴乌头毒死,今生换成了檀礼。
  而怀逸被青琅记恨杀死,今生沈璧因为仇恨自寻死路。
  那檀礼前世抑郁而终,谁会承担他的业障。难道只是换个人承担旁人的命格吗?
  她重活一回到底是为什么。
  第86章
  姜漱玉浑浑噩噩回到太医署,她心烦意乱抬手想去整理医书。却忘记自己早就完成祖母的遗愿。
  前世大半辈子都花费在医典上,今生有乌素相助,整理得更容易些,却让自己开始无所事事。人一生所求不过功名利禄,她前生不愿为虎作伥,直到最后不过是坐到院判的位置上,院使一职始终无缘。
  她深谙官场其中的道理,医术再好也要懂点眉眼高低,但实在做不出那谄词令色的事。而洗玉前世在外做官,被磋磨多年才终于能外调回京。她不能放任陛下毁人前程又怕怀逸步他人后尘。
  其实何必管他呢。
  姜漱玉定了定心,洗玉的会试已过,再不济也是同进士出身。有陆儒在其中插手不会再被外放,若顺利进太常寺后少不了麻烦赵寺卿,就当是为了报答她日后的提携之恩。
  她的心性终究做不出什么小人行径,还是前去恭恭敬敬前去拜访陆儒解惑。
  显然对方早就得知她要来,还没坐下就先发制人:“你妹妹殿试只能看她的造化,我也是无能为力。”
  姜漱玉躬身行礼道:“晚辈是为了其他事请教您指点一二。”
  陆儒的表情略显尴尬,很快就收敛神色。她见过不少人追名逐利,为此算尽人心,还是少见的看错人。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种,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歹毒自私的心性。读多了书就看不起那些寻常女子,所以给了他天下最尊贵男子的身份。却到最后痴心一个温和良善的女子。
  如此风光霁月,以后的路可是难走得很。也难怪临死之时还用最后的母子情分给姜家的那孩子寻求一个好差事。
  陆儒沉声道:“何事?”
  姜漱玉斟酌片刻后缓缓道出:“陛下中意赵寺卿家的二郎想让他进宫,但赵大人疼爱那孩子,再加上正好偶感风寒,所以就推却了。只是今日进宫陛下又问我赵二的身子如何,又提及洗玉,所以不知应如何回话。”
  陆儒听后讪笑一声。男儿都是无用的棋子,能进宫为家族添光再好不过。她知道赵明若为人清正,没想到这样的美事竟然还不愿意。那孩子也不知为母亲考虑,真是自私自利。
  “一个男子而已,就算她真的想要也得过了御医这一关。病恹恹的身子进宫也是晦气怎么服侍人,你人在太医署还不好办事。陛下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姜漱玉沉默不语,怀逸那样的容貌确实难得一见。也难怪陛下念念不忘,她初见怀逸时他一脸倔强地跪在祠堂里。满身狼狈却还是难以遮掩那仙姿玉色。
  可美则美矣,不过是一张面皮。哪里如檀礼那样将家事打理得面面周到。怀逸蠢笨不堪,家事上更是一塌糊涂。就算是进宫,恐怕也会被沈鎏玩弄于股掌之中。生生被陛下厌弃罢了。
  但陆儒说得也对,即使陛下真的派人查看,就将人的身子调理得弱些就好,倒还是能遮掩过去。他生得惹眼,即使拖到二十也不愁嫁。
  陆儒以为她不放心,笃定说:“我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算陛下插手。她人进不去太常寺,别的地方我也能塞进去。”
  看在那死去的蠢儿的份上,陆儒也愿意帮她一把。姜家三代才出了一个进士,若是真外放了,恐怕此生都无法回京。姜家的人脉关系也都派不上用场。
  有了陆儒这句话,姜漱玉心中放心不少。拜谢之后便寻思着去赵家一趟,没承想在长街之上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然是傅霖。
  “漱玉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夫郎那弟弟最近去哪了,我许久都没瞧见他的身影。”傅霖心中一直惦记着,却迫于礼节不能前去瞧他。
  姜漱玉一愣:“你问他做什么?”
  “我若是娶了他,这不是亲上加亲。”傅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从前本想着跃安能嫁给她,可惜他命薄。好在天公作美,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要成为亲戚。
  姜漱玉听到这话后有些不舒服,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恐怕无法如你所愿,陛下也看重了他,正寻思将人送进宫。可赵寺卿又不愿意他进宫受苦,再三推迟。这不我来向陆儒请教。怎么办?”
  傅霖听后打起退堂鼓,说是旁人她定是要争上一阵,可能是陛下,她哪里敢去触霉头。
  但还是问道:“那有办法了?”
  “一着险棋,不知能不能奏效。说到底那赵二郎只是空有相貌,哪里值得你这么喜欢。娶夫应娶贤,日后若你真的娶回家,看你有的恼。”
  姜漱玉知道傅霖家中的庄子铺面比自己家可是要复杂得多,她前世还要分精力教怀逸看账本。傅霖为人爽直,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傅霖少见漱玉对人这般厌恶,便追问:“真是奇怪,他生得那样美。是个女子都要动容些,你怎么就讨厌他。”
  姜漱玉随口一说:“他哥哥说的。”
  “既然是一家人,就算有什么嫌隙怎么能说坏话呢,”傅霖将不快忘在脑后,亲亲热热道,“你已经娶了哥哥,我日后娶了弟弟,咱俩还是一家人。”
  姜漱玉听后有些不舒服,借口有事离开。或许是在太医署一夜未睡着了凉,她身子在夜间发热。赵青琅去书房送早膳时才发觉。赶紧催促着石竹去慈春堂请母亲过来看看。
  “算了,许是这几日倒春寒凉着了,医不自医,母亲过来也是无用。”姜漱玉清楚自己身子情况,并不想劳烦母亲担忧。
  赵青琅不懂为何自家人不能为自家人看病。但行医世家都是这样的规矩,从前都是请张老过来,若是现在请交好的医者看这小小的风寒也是打扰了对方。
  他心疼妻君生病,清明之后她一直都睡在书房,许是那日看到陆氏的墓碑后伤怀才累了身子。
  他红着眼眸,哽咽道:“那怎么办?”
  姜漱玉见不得人哭,用衣袖将赵青琅眼角的泪水拭去:“不如让顾裴那孩子过来看看。”
  “他哪里行啊?”
  赵青琅吓得起身,不过是个男孩子,能认草药就不错了。男人粗枝大叶,也就做做体力活。看病需要心思细腻,那可是女人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