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姜漱玉起身去交代顾裴,赵明若眼见时间不早交代孩子要乖顺懂事后便带着下人们离开。在这道观中苦熬几月的姜宅老人眼见终于熬出头赶紧收拾包袱跟着主君走人。
  偌大的院落便只剩下赵怀逸跟几个姜家忠厚老实的下人。他知道人还没走,便偷偷爬到后院的柳树上往外瞧。
  果然看到妻君带着那小孩子进了一大殿内。
  姜漱玉是怕顾裴独自在这里不安心,特意把他母亲的牌位请在这里供奉。他每日过来上香叩拜,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孝心。瞧见母亲的牌位后,顾裴先是怔住,双目逐渐泛红。
  因为母亲早逝,牌位一直在宗祠。他一介男儿身又不能进入拜见。
  顾裴感恩戴德,直接作揖跪拜,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多谢大人。”
  “无妨,你陪你母亲说说话吧。”
  姜漱玉也有些累了,连着操心不少事。她心里有愁绪也不知道同谁说。母亲同她关系生疏,父亲又意气用事。虽有夫郎但到底无法交心,好在为了方便祭拜檀礼的牌位也请在这里。
  道长见到姜大人后并无打扰,只是悄然离开。偌大的殿内就两人。
  一死一生。
  姜漱玉盯着那漆黑的牌位良久后恍然才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同人说过知心话。她自幼被祖母训诫要为人端肃,做事严谨。鲜少能向旁人吐露心事,同旁人说不过是自寻烦恼,也就檀礼能听懂她的苦闷。
  “起来看看你,”姜漱玉苦笑良久,“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那不是你的错。”
  即使檀礼恶事做尽,栽赃嫁祸甚至草菅人命可她终究恨不了他。前世有所察觉后只是不再理会他的温情脉脉,守着身为太医的底线,恪守着最后的礼节。
  明明差一步两人就能逃开那座牢笼,却偏偏棋差一招。或许是因为心怀怨恨在沈鎏试图失身于她时,无意中又毁了怀逸的清白。
  他肯定是嫉妒或者愤懑,索性让这兄弟二人最后仇恨反目。
  她不知道怀逸的死檀礼有没有插手,但他的痛苦谁又能还呢。好在今生已经弥补遗憾。即使檀礼在年纪最好的时候死去。但不会再如同前世那般终日对着铜镜哀怨容颜渐老,以至于不愿意服侍她。
  当初若不把雪儿给送出去指不定会心生郁结。她其实也没碰过几回,只是拿来疏解身子。实在想不通檀礼为何会在意一个出身花楼的雪儿。
  他身份要高贵的多。
  姜漱玉不由想起前世在她将要同赵怀逸成婚,沉默已久的男人露出一个如晨雾般朦胧的笑容后幽幽道。
  “他生得美吧。”
  檀礼对她说这句话时就应该猜到自己的婚事是他从中作梗,可是却依然下意识回应。
  “君后您才是艳色绝世。”
  她说完后就匆匆而去,这句话虽对旧情有所留恋但还是斩断了不该有的关系。
  “我会请道长作法好消弭你的罪过。”
  姜漱玉又点起一炷檀香,袅袅的青雾让她看不清牌位上的名字,还是缓声道。
  “不管是前世让青琅跟怀逸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还是今生你嫉妒怀逸美貌让我去选青琅我都不怪你。”
  在见到檀礼的第一眼她就被那沉重的乌色所吸引,那时她从未见过那样想让人一探究竟的男子,明明对谁都温和无害,可眼底的愁绪让她忍不住想去用手消散。
  他在她面前隐藏住背地的狠辣无情,她在他面前隐匿住内心的肆意荒诞。
  姜漱玉清楚她或许是被素日的教条规训得太麻木,才承受不住他的再次引诱。
  那夜之后,她不敢再去长央宫。直至某个雨夜,她不得不前去送药。
  身为君后的檀礼不慎打翻了药碗,汁水溅在了她身上。他连忙跪在地上想帮她擦拭,自己碍于身份连忙起身却让对方不慎撞到她的腹下。
  恍惚之间,她直接拽着那柔软乌密的长发,看着那人青涩柔软的红唇染上了水渍后,再将她的腰封细心收拢好。
  男人舔着那微微红肿的薄唇,垂眸温顺道:“以后无人时叫我檀礼就好。”
  姜漱玉像是被蛊惑一样,望着那散开长发的雍容侧颜。胆大包天的又再次上前掀开衣领咬了上去,从此就是纠缠不休的孽缘。
  “所以,我前世是被他害死的吗?”
  正在香炉上燃烧的檀香骤然落下滚烫的香灰。
  “明明知道那夜是他使得手段,却还是将罪过推到我身上。”
  赵怀逸只是想远远瞧漱玉一眼,却没想到会听见真相。
  妻君为何会钟情他,年纪颇大生得又没自己美。定是被他哄骗才被蒙了心。
  “你那天为什么那样骂我?明明不是我的错。”
  赵怀逸眼睛疼得厉害,视线逐渐模糊。湿软的双眸,通红的鼻头瞧着像只受惊的白兔。
  他转身想逃,却被人拽住衣角后被迫停下,随后就被人紧紧抱住。
  姜漱玉始终神色冷漠,少年身上的淡雅香气让她不由迷失其中,却不得不伪装情深。她怕赵怀逸的怨恨让檀礼的罪孽加重。她毫不在意肩头湿了一片,目光盯着供桌上的漆黑牌位。
  那是她挚爱的夫郎。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赵怀逸呢?
  你不过是凭仗着有张好容貌就能得到旁人求之不来的福气,性情乖戾任性还是被母亲百般宠爱,即使被教养的不通家事自己也愿意帮他。
  可檀礼他呢,哪里都做得毫无错处,堪称完美。却还是被母亲利用送到错综复杂的皇宫之中,忍受着那么多年的寂寞和冷落。
  姜漱玉手上的力气大了些。
  为什么不是你代替他死。
  前世这牌位本是为赵怀逸供奉,毕竟他是含冤死去,便请道长为他日夜超度。省得日后化为怨鬼害了檀礼。等到后将檀礼从宫中接了出来才将牌位给撤了去。姜漱玉这才懂自己同母亲都是冷心薄情之人。
  “妻君,这里没人,你把我要了吧。”
  赵怀逸从没有这样胆大包天,直接拉着人的手放在柔韧的腰肢上。恨不得直接在这道观里脱衣解带。他要让那陆氏好好看看妻君更加钟爱谁。
  他生得比他美,肌肤比他白,腰身也更瘦。得天独厚的美貌是
  赵怀逸最为自信的优势。
  “公子,大人她……”
  石竹脸色发青,公子好心看望弟弟,却没想到他竟然抱着自己的兄长的妻君。真是厚颜无耻,这叫外人知道岂不是成了笑话。
  赵青琅瞧见殿门外紧紧抱住的两人,身子僵住。而赵怀逸看到兄长后不慌不忙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回想前世种种他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妻君若不是因为陆氏,你根本就不会娶我那年老的兄长,对吧。”
  姜漱玉只想哄弄他,毫不在意道:“当然。”
  “他在床上是不是根本就不行?不如我会伺候。”
  不然前世为何两人从未同房过,赵青琅甚至不让妻君碰他,定是因为自卑身子不行。
  姜漱玉心烦意乱,敷衍点头:“是。”
  赵怀逸听到满意的回答,更加肆无忌惮地抱紧身前的人。
  石竹面色发白,知道前主子性情乖戾,没想到会做出这般令人发指之事。刚要上前替主子教训这肆无忌惮的弟弟却被人直接拽走。
  赵青琅僵硬着身子回到轿子中。他能怪谁呢?谁让自己没有弟弟年轻貌美。难怪妻君不让自己服侍,还是他不会伺候。
  只要他佯装不知道就能维护住体面,还能守住自己正室的尊贵身份。
  赵青琅浑身冷得发颤,开始不由恶心。妻君的话字字诛心,可他能怪谁。
  这婚事原本就不是他的。
  第89章
  石竹身为家生子自然清楚主子的顾虑,家君一贯偏心二公子,就算真的将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恐怕还是先被骂身为妒夫不知为妻君纳侍。
  明明大公子样样都比二公子强,却因为身为兄长总被严苛相待。谁家的男子像他前主子那样轻狂放肆,若是换个别的人家早就被好生教训一番。
  赵青琅心口疼得厉害,还是咬牙忍下去喉中的哽咽,故作平静交代道:“你回去后不可声张此事。”
  “是。”
  石竹心疼主子委曲求全好不容易同心上人终成眷属却被亲弟弟又从中搅和。他那样的容貌什么样的妻君得不到,怎么偏偏要同自己的兄长争抢。
  他打小在二公子身边服侍,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怎么也要告知家君才好。
  赵青琅如今只想留住身为正室的颜面,只要不闹到他面前怎么样都好。若是其他人他还能委曲求全亲自将人迎回姜家,可那是他的亲弟弟。
  兄弟共侍一妻那是陛下那样的尊贵之人才能有的福气。若是真把怀逸接进来,再给个侧室的身份。可母亲的颜面又放在哪里?
  赵家岂不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有头有脸的人家哪有哥哥正室,弟弟又是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