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姜漱玉不爱离经叛道男子,更爱乖顺乖巧的好孩子,希望顾裴能别学怀逸那样莽撞。
  “嗯。”
  顾裴觉得大人做得对,那样恶毒的男子根本配不上大人的好。早就应该被送进宫才对。
  而赵青琅得知弟弟进宫后是两天后的事。他被吓得唇色泛白,满心焦虑。若是弟弟进宫日后谁会当妻君的外室,那些外面的卑贱男人哪里能配得上妻君呢。
  他思绪大乱,身子颤颤巍巍后轰然倒在地上。
  姜漱玉知道人晕倒
  后立马让人请来朱大人。朱琰把脉后说是心有郁结。身为同僚她也不懂这姜大人的男人怎么如此做作,明明房中独宠,公爹也极好相处。莫非是觉得低嫁了。
  姜漱玉看着床榻上虚弱的男人,关切道:“是家事太操劳了吗?”
  “就是有些累了。”
  赵青琅知道自己不配坐这个位置。若是弟弟嫁过来,妻君定更高兴,可惜被自己活生生拆散。
  他真是罪人。
  自己性子沉闷,容貌不美。上次朱大人只是夸自己同妻君是佳偶,她就面色不太好。
  谁让他从没弟弟讨人喜欢。
  姜漱玉不懂赵青琅的胡思乱想,每日都用上好的药材温补,但身子却一直不见好。
  因为是心病,还特意去赵府请他父亲过来看看。
  李氏瞧见孩儿生病也心疼,不由埋怨:“你这孩子嫁了心上人,还是房中独宠,不过是料理些家事,矫情什么呢。”
  “我没事。”
  “别给你母亲丢人,”李氏不忘嘱托,“你弟弟现在已经入了宫,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昭仪。你身为哥哥也要给家里分担些,你妹妹聪慧,日后定是了不得的大官。可还是要遇见好的师长。你妻君同陆家有些姻亲。趁着你还在病中,同她说一声。让你妹妹也进去陆家的私塾旁听,好增长见闻。”
  赵青琅的心如同死水一样沉寂,乖巧点头应和。李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他目光呆滞瞧着院中枯萎的海棠,就像是自己这颓败的身子,一点点在秋风中吹散。
  若是当初他没同弟弟争抢该多好,再怎么样还是德不配位。
  第93章
  中秋刚过,宫中又进了几位新人,太医署也要重新分配御医。朱琰好巧不巧分到赵贵人,据说是陛下心心念念的美人,还是她同僚的夫弟。
  听说身子不好一直在道观静养,本以为只是体虚。谁知刚进宫就晕倒在轿中。整个冬日又反反复复发起高热来。折腾得她也消瘦一圈。可惜漱玉因为身份要避嫌,她硬着头皮请教乌老又被痛骂医术不精。
  “你说陛下也真是,把一个病美人接进宫来,又没法好生服侍。中看又不能用,若真要是没了性命,岂不是要怪在我们身上。”
  朱琰抓耳挠腮,发愁应如何用药。她之前请教过姜漱玉,药方改了很多次也无济于事。陛下那边刚还派人过问,害得她更是夙兴夜寐。
  大殿内冯姑姑听闻赵贵人的近况后,面露遗憾,为陛下磨墨时小心提及:“赵贵人进宫已经有段时间,怎么不见您临幸。”
  赢粲放下手上批阅好的奏折,无所谓道:“他也配。”
  以为自己模样生得好就肆无忌惮,等过了好年华再把人放出宫,看哪个女人还会要他一个年老色衰的老男人。
  冯姑姑知道陛下难得被人拂了颜面自然是要动怒。只是她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大费周章把人弄进宫来就是为了折辱吗?
  “微臣拜见陛下。”
  姜漱玉提着药箱站在殿外,赢粲看见她后将手上的奏章放回,来到侧殿让她请脉。
  按道理本应是乌老前来,但是姜漱玉主动揽过来这差事。看着陛下神色不错,便轻声开口:“陛下,我夫郎心中一直挂念弟弟,听闻他重病已久,所以想进宫来瞧瞧。
  “是吗?”
  赢粲目光微闪,瞬间姜漱玉的手腕被人反握,力道不重但是却惊得她脉搏狂跳。
  “姜大人为别人看病多了,不如让我也为你看病。”
  “下官身子无恙。”
  姜漱玉以为是自己的私事被陛下察觉,却不料对面的人只是笑道。
  “我从不是夺人所爱之徒,其实让人进宫也是为了成全。你这样好的女子兄弟共侍一妻也是应该的。”
  “微臣惶恐。”
  “你妹妹太常寺的位置是我拦下的,但说到底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那日我与沈相政事不合,偏偏她正好吐血,引得你前来。我想起你妹妹也在殿试之中。她虽然去不了太常寺但别的地方也能去,但偏偏是工部。”
  那是陆儒的势力,所以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面。
  姜漱玉心口狂跳,即使有人在殿试中动了手脚,但那都是默认的习惯。若是被陛下知晓就不一样了,就是暗中买官。
  她想起身谢罪,但偏偏被陛下紧抓不放。只能咬牙否认:“这事同沈相无关。”
  “我当然知道,因为她想明哲保身,让我先对付陆家。毕竟她清楚我想培养自己的幕僚,瓦解掉她手上的势力。再多的恩情,在利益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她这一招其实很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我同陆家的矛盾。”
  赢粲早就暗中查明是陆儒动得手脚,工部再苦没什么油水但也比太常寺有实权。
  “她并非如此。”
  姜漱玉不由觉得恶心,她突然懂得郑扶蕴的处境。恨她又无法怨她。这些年若不是沈家相助,慈春堂的皇商早就要拱手让人。
  “我不喜欢沈家,更不喜欢沈家的人坐上凰后的位置。可偏偏沈相除掉郑扶蕴,我要给她奖赏。后宫那些男人到了三十岁还未经事就会被放出宫,到时我给你一个恩典就是。”
  姜漱玉强忍住胃部的翻涌,闭眸道:“陛下是想要对沈家下手吗?”
  赢粲放开她的手腕,金色的凤凰在日光上耀眼夺目:“我要的不是沈家,而是忠心听话的臣子。”
  沈相行事懦弱,故步自封。但如今在朝野上下又深得人心,若不能归为己用,那就只能除去。若是能一箭双雕就再好不过。她绝不会想到最后害她的人是最信任的姜漱玉。
  “我明白了。”
  赢粲锐利的眼眸露出满意的笑,看到干净如尘的人为了利益将刀捅向身边的人让她无比畅快和舒爽。她真是迫不及待看到旁人自相残杀的场景。
  姜漱玉提着药箱,如行尸走肉般缓慢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偏殿外。
  屋内的赵怀逸已经进宫半年,伺候他的宫人已经生厌。这么好的容貌却整日居在着宫殿里,就那病恹恹的身子就怕伺候陛下时直接一命呜呼。
  宫人看见有御医前来,兴冲冲进屋禀告:“主子,太医前来给你瞧病。”
  “我没病。”
  赵怀逸神色冷凝,他每至夜间偷偷用凉水擦身就是为了不侍寝,但在看到门外的一道紫影,他立即改口。
  “还不滚出去,耽误御医给我看病吗?”
  宫人只能硬着头皮离去,留下屋内二人。
  赵怀逸转头看向窗外,语气生硬:“你来做什么?”
  她是不是后悔送我进宫了。
  姜漱玉目光细细打量着赵怀逸,瞧出人是消瘦不少,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显身段。
  “你哥哥他快不行了。”
  “他活该。”
  姜漱玉微微皱眉。她不免心疼青琅,心心念念的弟弟却诅咒自己死。
  “你知道前世我为何纵容他吗?”
  “因为他下贱。”
  “那夜清白被毁的除了你还有他。”
  “什么?”
  ……
  姜漱玉出宫时天色已晚,正好同傅霖遇见。
  她不禁关切道:“听说你夫郎身子病重,让你操心了。”
  姜漱玉上前轻轻抱了抱她,摇头道:“没事。”
  你还在就好。
  若只是婚事被夺,赵青琅不至于性情大变。那夜除了她被人算计还有傅霖。即使两人一夜无事,但在外人眼中青琅清白被毁。傅霖愧对自己便远走边疆,再未回京。
  她因此对赵青琅生厌,甚至现在依旧恶心,就连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都无法忍受。
  男人不知身边人的心思,裹了裹身上厚重的大氅,马车逐渐行至宫中。赵青琅头回进宫,看到那高耸的宫墙心疼弟弟那恣意的性子哪里能忍受被拘束呢。
  兄弟二人再见,没想到是这样
  的场景。
  赵青琅还记得弟弟在道观抱着妻君时自己多么痛心疾首,但出于兄长的职责,还是上前温声关切:“进宫真是委屈你了。”
  赵怀逸只觉得眼前的人虚伪至极,明明前世是赵青琅害死自己。他就应该告诉他前世是多么恶毒,为了抢夺妻君杀了自己。可话在嘴边看着窗外背对自己的身影,又只能硬生生忍住眼底的泪。
  “是我勾引漱玉,因为见不得你好。”
  赵青琅并未惊讶,显露出兄长的温柔包容,柔柔笑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