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秦飞章抿着唇,他恶狠狠的看着被吓破了胆,全身发抖的秦玉宇:“此事当真?”
  秦玉宇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
  慕颜冷淡开口:“先前的兵部侍郎周云天,曾是侯爷的部下吧?”
  秦飞章点着头,心里已经清楚了大概,这逆子一定是借用了周云天与他的关系,与人合谋。
  “他已被父皇革职查办,侯爷不日去兵部一问便知。”慕颜说着,手复又牵上洛浔的手。
  秦飞章一喊来人,府中的管家与侍卫都近到了身侧:“将世子关入房中,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爹!我不是,你别听他们的!”
  秦玉宇被人架着,害怕的嚷着,只是下一秒,他的脸上就被扇了一掌,猛然的掌力顿时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耳边和脸颊旁渐渐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秦飞章一甩袖,让人将他架走:“逆子!若还想再言语,为父就缝了你的嘴!”
  慕颜都这般说了,定不会有假,秦玉宇的为人,他作为父亲心知肚明,定是相信三公主的话,看来洛浔说的,确有此事。
  “三驸马既然都已知晓,为何不直接禀明圣上?”秦飞章上下打量着洛浔,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洛浔缓了一口气,声音冷漠:“事关战事,我不想因为秦玉宇这个事情,干扰侯爷行军打仗,毕竟,若是让侯爷分心战败,那边境的百姓会遭受更惨烈的苦难。”
  若是被敌军破了门关,那些百姓可就会遭受屠城杀戮,不能用秦玉宇一人之命,让那些无辜的百姓给他陪葬,他不配。
  秦飞章不语,只是看着洛浔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洛浔拱手道:“我本无意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是他先想要栽赃辱我清白,还请侯爷见谅。”
  “此事已出,如何处置秦玉宇,那么就看侯爷怎么做了。”慕颜附和着。
  她上前看着大驸马与二驸马,冷言道:“剩下就是侯爷的家事,不过明日本宫不想听到一点有关驸马和如兰姑娘的流言蜚语,此事两人是清白的,可架不住有心之人以讹传讹,大驸马,二驸马,如今事情已然证实,你们可都清楚了?”
  他二人汗颜,只能拱手赔罪道:“是,是我等不甚了解,辱了三驸马清名,还请三驸马海涵。”
  洛浔不语,他们现在也是因为慕楠和秦飞章他们在,所以都没了刚才那副嘴脸,心里哪里是有一点甘心的?
  慕颜瞟了一眼在一边看着热闹不说话的慕晰,慕晰瞬间身子一僵,面带歉意。
  “如兰姑娘,你如此回去定会受寒,本宫马车上有干的衣裙,你随本宫一同去换吧。”慕颜说完,就去牵着洛浔的手。
  这小猫刚刚以为自己会误会她,闹起了别扭,一直不想让她牵着。
  慕颜望向她时,脸色都好了许多,嘴角勾着笑意:“走吧驸马,我们回府?”
  她语气柔柔,目光灼灼,让洛浔心中别扭的情绪都散了去,只乖乖的点着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出了南侯府。
  为着如兰换衣服方便,慕颜让洛月将马车停留在小巷子里头,现在已是深夜,四下无人,她可在马车里安心换着。
  洛浔入了水,刚刚又吹了许久的冷风,现下身上有些受寒,感觉冷的很,连她的手就算被慕颜一直牵着,也不觉有暖起来。
  慕颜将她双手捧在掌心,呼着热气为她搓手,想要她的手暖起来,只要手暖起来了,身上自会慢慢温暖起来。
  “殿下怎么来了?”洛浔看着她温柔体贴的模样,心中不免一动。
  慕颜揉搓着她冰冷的手,轻声道:“我见夜已深,按理说你不喜这筵席,定会敷衍过去早早回来,可是那么晚都没回来,我怕是出了什么乱子,所以来接你回府。”
  从什么时候,慕颜总会担心自己早出晚归,怕自己会出事有危险?
  而她,非得亲自来寻才放心。
  细想以来,许是她被衡城的聚宝阁,拐到了淮北的斗兽场,令慕颜担惊受怕了。
  那时候,慕颜一定是慌了神的,害怕自己会出事,害怕会弄丢了她。
  洛浔事后也有从洛月那里听来,听说慕颜急的,带着她和叶筱直接闯入聚宝阁,将那里的人斩杀殆尽,痛扁了那里的管事一顿,才从管事的嘴里套出了她被送到了淮北。
  慕颜将她看的如此重要,不免让她心中感动:“殿下别怕,你忘了,臣会武功,一般人害不了我。”
  “我对你之心,就如同那日你怕我出事一般,寻不到,就会心焦。”慕颜说着,抬眸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脸也这般冰,回去定要好好沐浴一番,再喝碗热热的姜汤。”
  洛浔笑意浓浓,只有眼前之人,会这般无微不至的担心体贴她。
  马车里的如兰已经换好了慕颜放在里头的衣服,掀开了马车的门出来。
  她一身白色的衣裙,比那红色舞裙还要适合她,此刻不穿舞衣的她,平添了几分柔和淡雅。
  洁白如她,站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隐约的朦胧之感。
  洛浔看着她,眼神不敢瞟到别处,就怕下一秒这人会在面前消失。
  “这衣裙很配姑娘,就当我赠给姑娘,以谢姑娘出言维护之情。”慕颜看着她,思绪飘出久远。
  这衣物本就是她置办好了的,为着日后若是能救出如兰,而赠与她的,没想到如今那么早就让她穿上了。
  她的记忆里,子莹姐姐便是常穿着白色的锦裙,料想她应该是喜爱白色衣裙的。
  “多谢三公主。”如兰说着,目光落在一直盯着她,久久不能回神的洛浔身上:“说起答谢,应该是奴家要答谢三驸马的救命之恩才是,可奴家身无珍贵之物,身份卑微,不知有何能够…”
  “糕点就好。”洛浔悠悠开口,她走近了如兰几分:“之前,在姑娘房中吃到的那些糕点…很好吃,与我姐姐…做的很像,不知姑娘可否…可否在做一些?让我以藉思念姐姐之情。”
  “这是小事,三驸马若不嫌弃的话,明日派人来取就是。”如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定定的看着她:“三驸马家中也有姐姐吗?那三驸马的姐姐看到如今的你,一定很欣慰。”
  洛浔内心好不容易建起的高墙,瞬间崩塌:“姐姐与我走散了…我…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她再看到我,会不会欣喜?”
  “三驸马心善,上苍定会感知,保佑三驸马的姐姐,她会活得好好的,过得好好的,三驸马莫忧。”如兰看着她良久,伸手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玉簪:“这是奴家从家中带来的,现下转赠给三驸马,一盘糕点报救命之恩太过微薄,请三驸马不要嫌弃。”
  洛浔掩在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着,那玉簪上刻着一朵青莲,她眼中蒙上一层泪水,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此物…太过贵重,姑娘好生收着,有姑娘亲手做的糕点,就是最好的答谢。”
  “我已寻得比它更宝贵的珍宝,它放在我这,与我一同沦陷在花柳之地,只会玷污了它,若是能在三公主与三驸马那,会更合适些。”
  如兰说着,就拉起洛浔的手臂,将那玉簪放在她的手中:“这是奴家一片心意,望三驸马能收下。”
  洛浔看着手中的玉簪,紧握在手中,她哽咽着:“姐姐她真的…看到我现在这样,会欣喜吗?”
  “会的。”如兰回应着,洛浔呆滞的抬头看着她,她眼含笑意:“她会很欣慰,也会很欣喜。”
  她说完,不敢看洛浔那满含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的模样:“夜已至深,奴家不打扰公主与驸马回府歇息,先行告退。”
  如兰转身离开,洛浔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她感觉到身后有股难以言表的眼神,正盯着她和如兰。
  洛浔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如兰的衣袖就从她的手中划过,她在想伸手抓住,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她单薄落寞的背影,泪水在这一刻翻涌而出,洛浔张着嘴,再也忍不住唤了一声:“姐姐!”
  慕颜心中一颤,眼前的如兰身形一惊,停下了脚步,而她面前的洛月眼里也带着浓浓的伤怀,对着她低下头拱手作揖。
  如兰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极力的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转头去看洛浔,她怕自己一转身,就再也控制不住,那样只会带给洛浔,更大的危险。
  相认却不敢认,心如刀绞般,一刀一刀绞割着她的心,疼的五脏六腑都要撕裂般。
  她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看来驸马真的很想念自己的姐姐,奴家比三驸马年长,驸马不嫌奴家,唤一声姐姐也是可以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摆脱那里。”洛浔抽泣着,而如兰的步伐已不作停留,她对着如兰的背影,又是轻声唤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姐姐……”
  直到如兰消失在小巷子里,她的视线一直都是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内心中不知唤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