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谁会不爱一个永远坚定、永远懂你、永远纵容你的爱人呢。
  而只有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进一步诱她深陷,好让她能长久地被我栓在身边,贪婪地吸食着她极致的美。
  后来的事太过顺遂,她已经完全爱上了我。越陷越深。为了让她更爱我,我甚至预判了她的行为轨迹,早早告诉她,“是我引诱你的。”
  我知道,我在她面前越是无辜,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她的破碎与痛苦就会越深沉。
  因为,她还没完全放下姜伶。
  虽然一开始,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过她总会发现*的。
  多么有意思,又多么美妙啊!
  我的女朋友疯狂爱着我,却又对她前女友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愫!
  这样的事情,正常人恐怕都无法接受吧?会被撕裂会被逼疯的吧?!
  还好我不是正常人。
  我对此甘之如饴。
  我等待着她和姜伶重新勾连,等待着她终有一日剖开自己,发现自己对姜伶的余情。
  到那时,她就将陷入地狱般的挣扎之中——一面是“纯白无辜”的现任女友,一面是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多艰难的抉择。她将为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边面临道德的折磨与拷问,一边斡旋于人性的欺瞒与引诱。
  她将不敢和我做.爱。不敢看我的眼睛。她将对我有愧。
  故事的最后,她将屈从于人性的恶。那原始的、丑陋的人性。
  她将携着对我的愧,终至于堕落。万劫不复。
  而我?我将拥住堕落的她,品味她的破碎,她的颤抖,她的痛苦她的挣扎……每一寸……极致的美。
  如我所料,没过多久,然然就和姜伶重新产生了联系。
  视频电话的时候,她说一个朋友状态不好,她过去她家住两天,陪一下。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朋友”是谁。
  我笑着,用最温柔的声音给予了她“无条件的信任”,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回国的时间被我提前了,当然也是故意的。一场盛宴即将开席,我迫不及待想要上桌享用了。
  在机场落脚的时候,我特地给姜伶买了份礼物。我想我是要感谢她的——感谢她,即将为我奉上一场美的盛宴。
  见到姜伶的第一面我才知道,这竟然不是初遇。
  站在她面前我才想起来,为什么当初在然然的空间里见到她们的合照,我会觉得如此眼熟。
  十几年前,在蒋旭的葬礼上,我曾偷取了那位肇事富人的一小撮头发。
  见到姜伶,牵住她的手时,我用指甲从她手心刮下了一点皮肤碎屑。后来,这点皮肤碎屑和那撮头发的dna检测结果完美吻合——
  所以十几年前那场车祸中,夺去蒋旭性命的那位富人,正是姜伶的母亲。
  命运竟是如此巧合的东西——我爱上了我杀父仇人的女儿的前女友。
  不,“杀父仇人”这种词太违和了。
  由衷地说,姜伶的母亲,是我的恩人——若不是她做下的“善事”,也许我还困在蒋旭的活地狱里。
  姜伶的母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我的恩人。
  所以姜伶,是我的小恩人。
  我应该感激她。
  我还欠她们家一个誓言:在那个封闭的房间里我曾发过誓,如果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愿意倾尽所有去报答。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便得知那位富人死了。
  但这誓言还未兑现。
  而现在,我遇见了恩人的女儿。
  我正在利用她,我希望她引诱我的女朋友走向万劫不复。而她也同样将堕入深渊。
  但这并不影响我报恩。
  后来,我委托信托公司,给她汇去了五百万元。
  恩是恩。计划是计划。我看出她对然然余情未了,于是回车里拿礼物时,特地把自己的名片放了进去。
  我知道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来找我,而为了加速盛宴开席,我要在她那边也推动一把。
  后来的事情果然如我所料。她将我约出来,面对面进行了一次深入交谈。
  如我所料,她察觉到了些什么,期间她单刀直入问我,是不是根本就不爱然然。
  我微笑着告诉我的小恩人,每个人对爱的理解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对然然的感情,又怎么不算是爱呢?
  我说的是实话。
  谈及人类社会的人际关系领域,人们总爱说论迹不论心。难道对然然来说——我不是个很好的、很完美的爱人么?
  我对她的“迹”,从来就无可挑剔。不是么?
  为了不错过这场盛宴的每一个细节,我还特地在国外带回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那东西比手机sim卡大不了多少,我趁然然睡着的时候,放进了她的手机壳里。她的手机壳几个月都不会拆一次,被发现的风险很低。
  在这以后,然然就开始做梦了。
  她开始无法抑制地梦到姜伶。
  她开始说梦话,在梦里喊着姜伶的名字,而她对此毫无知觉。
  与此同时,她也变得破碎,变得痛苦,变得美丽而美味。
  美得惊心动魄,无可挑剔。
  我知道她正在被疯狂折磨,而施暴者正是她对我的愧疚之心。
  然后我开始等。
  等她彻底屈服于那肮脏的引诱,等她堕落的那天真的到来。
  到那时,她将变得更破碎,更痛苦,更美味。
  我过于早熟,而早早就察觉到了人性的复杂程度。
  对于人性,我不再抱有任何愚蠢的期待,也从不指望然然能为我,对抗人性的劣根性,坚定地忠于我而推开姜伶。
  对抗人性?那太难了。说容易的,都是没尝过人性真正恶面的蠢货。温室里的花朵。
  我不再相信童话,也就不信这种奇迹会降临在我身上。
  人之初,性本恶。只有法律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才能勉强压制住人皮下的兽。即便如此,也压不住所有。
  如果社会没有法律,那么将遍地充满暴力分子与亡命之徒。
  而亲密关系中的失格,并不违法,失格者顶多受到道德舆论的谴责,或被吐两口唾沫,却不会真的受到惩罚。
  失去了法律这道强有力的约束,人类这具披着文明外衣的欲望容器,在原始冲动面前不堪一击。最终都会抛却理性,乖乖跪下,舔舐自己肮脏的本能,屈从于本身的劣根性。
  这就是人性。当它像恶魔一样开始引诱谁走向不归之路,就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我需要做的,不是把反人性的期望加诸然然——这种期待本身,就是对人性的侮辱。轻蔑。
  我需要做的,只是从然然这里汲取活着的感觉。
  而她,从我这里满足被爱的需要,再和姜伶死灰复燃一下,滚滚床单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
  只是我开始变得胃痛。毫无预兆的、撕裂般的剧痛。
  这很奇怪,我去医院检查,明明胃功能好得不能再好。
  医生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只好给我开了一点止痛片。
  我一边服药,一边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盛宴的开席时间也临近了。只是我已备好了刀叉,这一刻依然迟迟没到来。
  我终于失去耐心,决定动手推进这个过程。
  于是就在然然找程见熙倾倒苦水后,我顺理成章地告诉她,我“恰巧”知道这件事了。
  多可爱啊,她居然以为我要和她分手,为此她向我痛哭,向我忏悔。
  我怎么会舍得和你分手呢?……我只会因此更爱你啊!
  于是我送给她我的宽容与理解。
  我送给她一个纯粹的恶魔的亲吻与拥抱。
  我知道她就吃这一套。
  果然,她为此感动不已,痛哭流涕。
  我知道,为了这个晚上,这场恩典,这仁慈的爱,她一定会去找姜伶的,找她做最后的了断。
  而结局只会有一种。
  在短暂地与自己对抗过后,她会发现人对抗人性只是徒劳,最终她会选择顺应人性的恶,一面爱着我,一面在姜伶那里沉沦,同时更加痛苦、更加内耗。
  届时,我将迎来盛宴。
  那天下午,窃.听器里传来她和姜伶在咖啡厅里对谈的声音。我知道,快了。
  只是我的胃痛,也在这期间隐隐加剧了。像是有把刀,在我胃里绞着。
  莫名其妙。
  到了晚上,然然果然给我发来了消息,让我今晚早点休息,不要等她。
  我很乖地回了一个好,主动为她扫除了所有后顾之忧。
  我的女朋友正在奔赴另一个女人的床榻。
  与我做过的最亲密的事,她也将和另一个人重复。
  我应该为此感到享受……么?
  胃痛好像来得更猛烈了。痛感在胃里猛地炸开,像是那把刀高速旋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