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下。”苏明远冷冷地说,“记住这次的教训。”
  第一下抽在背上时,苏竹咬住了嘴唇。
  疼痛像烈火般从脊椎蔓延到全身,但她没有哭出声——多年的“训练”让她早已学会沉默。
  第二下、第三下……
  她想象着母亲曾说过的仙女星,可在此时,却如此无法触及。
  第七下落下的同时,苏竹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起来。
  她知道是谁——只有许风会在放学后这个时间发信息。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束光,却也让接下来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还有心思走神?”苏明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加五下。”
  第八下落下来时,苏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流下,衬衫一定被血浸透了。
  但她不能动,更不能躲——躲闪只会让惩罚加倍。
  “抬头!看着我!”苏明远的声音像刀一样劈开空气。
  苏竹艰难地抬起下巴,视线模糊地对上父亲的眼睛。
  那双瞳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这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是在失控状态下施暴,而是完全清醒地执行着某种“教育仪式”。
  第九下抽在小腿上,苏竹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她立刻咬住嘴唇,但已经晚了。
  “软弱。”苏明远摇头,“你妈妈走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够坚强。”
  皮带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与皮肉接触的闷响交替着。
  苏竹开始数书房墙纸上细小的花纹,那是她六岁时父亲专门请设计师做的。
  多么讽刺,现在这些精致的花纹成了她挨打时唯一的视觉焦点。
  第十二下。
  苏竹的膝盖开始发抖,汗水浸透了刘海,黏在额头上。
  她想起上个月查资料时查到的人类痛觉阈值,当时还认真做了笔记。
  现在那些知识毫无意义——父亲总能找到让她痛到想尖叫却不敢出声的方法。
  “最后三下。”苏明远松了松领带,“为你的走神。”
  最后三下总是最重的。
  苏竹知道父亲在刻意控制力度,既不会造成需要就医的伤害,又能让她记住每一分疼痛。
  皮带精准地重叠在之前的伤痕上,她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仿佛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嘴唇蠕动着说“对不起”。
  当最后一记抽打结束,苏竹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滑跪在地毯上。
  这块地毯上,深红色的花纹像极了此刻她背上蜿蜒的血迹。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约莫一分钟。然后,苏明远突然扔开皮带,在苏竹面前蹲下。
  这个动作让他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和皮革气息。
  “小竹……”他的声音完全变了,带着颤抖的哽咽,“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做吗?”
  苏竹僵硬地摇头,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
  每次都是这样,暴风雨后的温柔比惩罚本身更令人恐惧。
  苏明远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她后背的伤处撞上他的西装扣子。
  苏竹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叫出声。
  “因为我只有你了。”父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妈妈留下的唯一珍宝……我必须把你雕琢成最完美的样子……”
  他的手掌抚上苏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那个挥动皮带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看看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模一样……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该有多骄傲……”
  作者有话说:
  我懵逼了,这一章怎么点击量严重超标?
  第14章 报警
  苏竹感到一阵反胃。
  父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既亲切又恶心。
  她应该恨他,可当他这样抱着她,用从未对别人展现过的温柔语气说话时,某种扭曲的依恋就会从心底爬出来。
  “下学期的考试,你会拿第一的,对吧?”苏明远稍稍拉开距离,双手捧住女儿苍白的脸,“为了妈妈?”
  苏竹机械地点头。
  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一点点碎裂。
  “好孩子。”苏明远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管药膏,“转过去,爸爸给你上药。”
  当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时,苏竹浑身一颤。
  父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时不时轻轻吹气缓解疼痛。
  这种近乎温柔的护理比皮带更让她困惑——为什么同一个人能同时带来极致的痛苦和虚假的安慰?
  “好了。”苏明远拍拍她的肩,“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晚饭。我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苏竹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浴室里,苏竹对着镜子脱下血迹斑斑的衬衫。
  十五道红肿的伤痕整齐地排列在背上,已经破皮渗血。
  她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身体,泪水终于混着水流无声地落下。
  她多希望自己能恨父亲,恨得彻彻底底。
  但每当想起他抱着她颤抖的样子,那种恨意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也许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疯意与温柔交织成的网,早已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伤害。
  父亲大概是,爱她的吧?
  如果是不爱的话,那也太痛苦了。
  镜子里的女孩面色惨白,嘴角有一丝血迹——是她自己咬破的。
  她颤抖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条未读信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许风。
  最后一条信息写着:回话!不然我直接去你家了!
  苏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我没事。爸爸很生气,但只是骂了几句。
  发送前,她删掉了后半句,换成:你能……说说话吗?
  电话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苏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竹!”许风的声音充满担忧,“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爸爸打你了?”
  “我……”苏竹的喉咙发紧,声音嘶哑,“我考了第二……爸爸他……”
  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苏竹吓得手机差点掉进洗手池。
  “苏竹?那是什么声音?”许风的声音突然变得警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苏竹的话被父亲的怒吼打断。
  “你在跟谁说话?开门!”
  敲门声如雷鸣般响起,苏竹蜷缩在浴室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许风……我……”
  “地扯发我!坚持住,我马上到!”许风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电话挂断了,留下嘟嘟的忙音。
  苏竹呆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不敢相信许风真的要来。
  一部分的她想要阻止——没有人能对抗父亲,这只会让事情更糟。
  但另一部分,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部分,却悄悄期待着有人能结束这场持续了太久的噩梦。
  当苏明远终于用备用钥匙打开浴室门时,苏竹已经擦干了眼泪,恢复了那副完美女儿的面具。
  但父亲的眼睛还是眯了起来,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手机上。
  “给谁打电话?”他一把夺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许风?这是谁?”
  “同……同学。”苏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有些颤抖。
  苏明远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交朋友分心?”
  他举起手机,“看来惩罚还不够深刻。”
  停了一下,又温和地开口,“记住啊,爸爸这是在爱你……”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尖锐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么晚了,谁……”苏明远皱眉走向门口。
  苏竹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她从浴室门口看到父亲通过猫眼往外看,然后苏明远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是你那个同学?”他转身质问,再也维持不住温柔,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你竟敢把家庭事务告诉外人?”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苏竹…苏叔叔……开门!"许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模糊但坚定。
  苏明远的表情变得狰狞,他大步走向苏竹,皮带还握在手中,“看来你需要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皮带扬起的瞬间,苏竹本能地闭上眼睛。
  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剧烈的敲门声和许风近乎嘶吼的喊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苏明远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红转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