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站闻昭身边,旁人一眼便能看出谁是一对。
  林业白被闻昭骂恼了,他哽声,嗓音都气抖了,艰声:“我不会跟我爹上床。”
  “……”闻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发觉自己真的拿林业白半点办法都没有,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的他这般不好相处。
  “你嫌我老。”闻昭心神疲惫地又想回被窝里。
  “你嫌我小。”刚躺下,听到林业白原地嘀咕。
  双双沉默无言以对,再次陷入尴尬,睡觉的睡觉,出门的出门。
  不知赵东来晓得了会不会笑掉大牙,总之无论他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俩关系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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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秦不疑一头撞死后,太子一党仿佛分崩离析,顾则野终日浑噩,甚至太后亲自劝慰,也根本再激不起他的斗志,人,已经垮了。
  而闻宅这头,转眼又是数月过去,闻昭的风寒早已经大好了,林业白在闻太师的编排下进了国子监读书,时间一长,家都不回了。
  某日跟监生醉酒,次日才归,回来就碰上了闻昭,落灯快等了他整半宿,两人大吵一架,然后两眼相厌烦,林业白甚至吵着要搬出去。
  没几日,天秋了。
  正当林业白还烦着时,皇城传来噩耗,太子殿下,死了,愁死的。
  大皇子不是志坚之人,据说自秦不疑死后,他便时常被梦魇折磨,后来神魂颠倒玩乐,他的死也是早晚的事。
  没了儿子,先帝再无子嗣,太后彻底没了念想,搬去了郊外静慈寺整天颂佛念经。
  顾二皇子顾念安——也就是林业白,他的飞黄腾达仿佛指日可待。
  然而福祸相依,可叹,闻太师竟莫名中风了。
  林业白跟闻昭短暂和好,接了他回家伺候,已浑身僵硬,面瘫失控,流些口水是其次,当人的基本已不能自如。
  快入冬了,闻昭体寒偶尔得吃剂药,这下又多了个闻太师,不仅需要人料理吃穿住行,也得煎药。屋里人手不够,闻昭便聘了几个丫头片子,这下一向冷寂的院也热闹起来了。
  谁料治了闻太师快足月也不见好,太医打起了退堂鼓,到后来居然说要么准备后事,要么死马当活马医去请教恭亲王顾怀民治。
  一听,林业白才跟闻昭耍诨打闹的笑又凝了起来。两人忽冷忽热,吵大于合作,晨起屋里才偷偷互相尝过舌头,这阵又开始拌嘴。
  无奈还是差人去请了恭亲王,林业白主动请缨的,算是他不想闻昭跟顾怀民单独相处。
  闻昭百无聊赖,院坝里溜达,正小桥喂鱼,听得两声嬉笑,像是前段时间请来打杂的丫头们,正八卦。
  “真的啊,你没看错?天爷,这太刺激了。”
  “是呢,你没亲眼见着,二殿下抱着闻将军又亲又摸呢哈哈哈哈哈……不想他们俩竟是这种关系,可把我给乐坏了。”
  “白天叫义父,晚上义父叫?哈哈哈哈。”
  闻昭瞥了两眼,竟围了三个,索性也就当没听见,摇摇头自顾自走掉,心情很是诡异。反正只要他爹病情一好,就打发了她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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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刚跨进屋里看望他爹,吓着了,不料林业白竟跟顾怀民相谈甚欢,赵大夫和煦如风笑着给王老爷子扎针治病,三人气氛和谐。
  闻太师醒着,表情抽搐神色屈辱,但被赵大夫一番妙手回春后,原本僵直的四肢已渐渐松卸了下来,闻昭简直看不懂东华帝君到底要唱哪一出。
  还说会接着来,直到闻太师大好,说罢走掉。
  留下林业白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闻昭前去跟他爹搭了几句话,口齿仍是不清,但已吞吞吐吐能蹦出几个清晰的字眼,他说:“别,小心………赵…不是……个好东西。”
  闻太师是真的老了,连话都不清楚了。
  闻昭满目柔情地替他掖了被角,也回答说好。
  是夜深秋,林业白惯例亲自下厨,不过今天却多上了壶酒,待闻昭吃了饭后还烧了水,为着他说他想洗个澡放松放松。
  最后一瓢下桶,闻昭当着林业白的面宽衣解带,毫不掩盖,从迷离的眼,到匀称的腰,散了头发跨进浴桶的前一秒,指尖往喉结滚动的林小伙勾过,心知肚明他的躁动和忍耐。
  “什么时候你才能馋馋我的身子呢?”林业白叹气,拿了澡帕又乖又孝顺地给他搓背,像老实人,然而只稍微往闻昭脸上凑了凑,就情不自禁而又难掩欲心地朝他索要接吻。
  “拉了灯都一样。”闻昭被他亲够了,附耳撩他说舒服,一条腿挂浴桶边上,让孝子贤儿继续伺候自己,眼神带着欲擒故纵的丝和缠,在他面前习以为常地释放着自己的性魅力。
  林业白瞪他一眼,又苦哈哈地给他擦着腿。
  实则是心甘情愿。
  “今个跟顾怀民聊什么了,这么开心。”闻昭懒懒地喘着气,像热水泡久了头晕似地用手扇了扇,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酒浸过的绯色。
  林业白现而今看得多,已经不激动了。
  回答说:“他说你爹没多少日子了,老了,命数到头了,再用任何法子续命都是折磨。”
  “他分明那么恨我爹,居然肯来救……”闻昭话说一半,又对上了林业白疑问的眼神,又找补解释:“我没有跟你细讲,是为着很多事情根本没法长话短说,我怕你会觉得厌烦。”
  “我不问,是为着想先过好这辈子。”林业白翻开袖口,把他从浴桶里捞了起来,闻昭被他很轻松地抱了起来,略感意外惊讶看去。
  林业白挑眉勾唇一笑,闻昭从他单薄内衫下摸到了男人的矫健,也被林业白吹耳朵撩骚说最近练得勤,胳膊和腰都更有劲儿了。
  才想起他已二十了来着,闻昭莫名其妙感觉头顶冒烟,刚想说别的,被林业白架着腿给怼到了半人高镜子前去,硬要给老牛喂黄瓜。
  “这里哪儿来的镜子?”闻昭话音未落,重重地别了别头,好过分,让自己饭醉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躲不开,偏头就是年轻人的吻。
  “我上年纪了……轻些。”闻昭吃得辛苦,好累好累,连嗯就是微弱的,林业白猫着坏撒娇说你忘了给我备生辰宴,所以今天要道歉。
  这场歉事进行了好久好久,甚至后来上了塌,闻昭摇了不下三次头,林业白都没有原谅他。
  “以后不跟你吵架了。”最后,林业白亲着他泛着泪花的睫毛,温声细语:“跟你道歉。”
  “……小王八蛋。”闻昭依他怀里软绵绵地说。
  第91章
  王玄机能明显感觉死意将至,恍惚间,眼前走马灯似地见着了很多故人,什么赵东来、林雯雯、还有他最疼的明儿。
  他有点慌,缺乏安全感,伸手一抓,不知道捏上了谁的胳膊,那人显然还挺有耐心,叠上了自己的手背轻轻拍打,说些宽慰的话。
  林照青就这么握着老年人的手,一言不发。赵东来跟林业白眼神如冰地看着,很冷漠,像是二人早已达成了什么共识。
  “不愧是东华帝君。”此言一出,王玄机瞠了瞠目,看去林业白显得震惊又难以置信。唯林照青眼眸颤了颤,朝他俩望了一眼迷茫。
  “哦,恭亲王跟我唠了些,我也才知道。”
  林业白坐回了圆凳上,手上一盏壶吹了吹沫,说:“对于紫气择主这点,我发现了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紫气是由怨气而来,怨气则只能由鬼掌握。所以按理说,只有死过的人才能掌握紫气。”
  王玄机随着他的推断也愈发瞳孔颤抖,嘴唇张合,想说话而不得,又听到林业白疑声:“既启明星君是寄存在剑上的一缕残魂,想必也是死过的,那他究竟是被紫气害死的,还是被其他缘故给莫名整死的?”
  “王掌门口口声声说紫气择主,非天命之子不能掌握,甚至将紫气包装成帝君的象征,可分明紫气也能通过双修借给旁人……”赵东来可算是发了话,友声质问:
  “启明星君就不提了。可敖烨,他甚至是龙,也从未死过算不上鬼,那为什么紫气又没有反噬他把他给整死呢?”
  林照青后退两步,看去王玄机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像是害怕。
  而林业白又补刀:“启明星君原本是人,那么,他是怎么变成了剑,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玄机一听,痛哭流涕,口齿不清地嗯呜哀嚎声,像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忏悔自责。
  “是……我,害死了他……怨气,在怨气还未彻底被炼化成紫气时,我便……拿我的亲生儿子做实验,不,是他主动要求的……”
  王玄机泪流满面,崩溃又绝望,疯魔又执着,哽咽道:“那个时候星宿门太弱了,我也太想成为一方霸主了,所以铤而走险地去研究怨气,我……我早就告诉了明儿吞噬怨气九死一生,可他还是……愿意替我冒这个风险。”
  “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赵东来带着深深的憎与恨,他依稀记得,自己从山崖坠落被摔得粉身碎骨后还有气,又或许是记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