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多数是他的外甥在说话,对方只嗯一声回答,很是冷漠,这让廖祁东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的外甥他知道,也是读书人,因为早年丧父,姐姐很溺爱儿子,所以他外甥的脾气,其实是有一点很自我的,要身边的人都要顺着他。
  若是不顺着他,他就会不太高兴。
  廖祁东虽然只比廖程大六岁,但是他出社会得早,扛起这个家的责任也早,所以他自认为是长辈,多数时都是包容这个外甥的,也不计较他的一些小毛病。
  人嘛,谁还没个缺点。
  也不是个什么大问题。
  所以当他的外甥不厌其烦,热脸贴人家,在对方明确态度很冷淡时,还不生气,这就有问题了。
  廖祁东听得差不多了,迈脚准备进去。
  刚跨进门,就看见他的外甥起身走到了对方身边,还伸出手覆盖住了,对方正在擦桌的手。
  廖祁东沉着脸,右眼皮跳了一下。
  目光紧紧的看着两人的手。
  第6章 争吵
  “谢谢,我自己擦桌子就好,不用你帮忙。”
  沈斯宁看见对方回来,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淡淡的把手抽回来,把放在一旁的纸巾塞到了廖程手里。
  廖程见舅舅突然回来,脸刷的一下红了,惊慌的低着头,把纸巾紧紧的捏在手里,坐回自己的位置。
  廖程拿着纸巾也像沈斯宁那样,把面前的玻璃桌都擦了一遍,只是他心跳加速,心里慌得很,擦桌子擦得十分焦躁。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慌乱心虚。
  沈斯宁没管对方,只是拿过桌上的茶水,倒了半碗,把碗筷都一一烫过,烫过后的水他倒在了其他不用的碗里。
  廖祁东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话了,神色不明,倒是沈斯宁自顾自做自己的,一点都察觉不到气氛的尴尬。
  饭菜很快上来了,席间廖祁东开口同对方做了自我介绍,沈斯宁也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随后廖祁东先问廖程上大学的生活,问了一些情况后,又话音一转,问了沈斯宁。
  “斯宁你和我外甥是怎么认识的?看你这模样和长相,也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怎么想起来我们这里了?”
  廖程听到舅舅这样问,他手指扣紧,他知道舅舅怀疑了,舅舅这是在探听消息了。
  沈斯宁筷子夹了一块翠绿的莴笋,他咬了一口,剩下的放在碟子里,他把筷子放下。
  沈斯宁笑了一声,眉眼弯弯勾起。
  “我和廖程是在同一个城市读的大学,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不过浅显之交,但人际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谁能说得准以后,至于我去什么地方,取决于我喜欢什么地方。”
  “廖先生。”
  廖祁东知道对方言语中的疏离和冷漠,但是为了外甥,他还是招人嫌的多问了几句。
  “斯宁,听我外甥说你是画画老师?我们这小城市怕是开不走的吧?怎么没想着在大城市开?”
  “世上比金钱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你说是吧,廖程。”
  沈斯宁心里极度不耐烦,对面的人一直问东问西,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自己和廖程已经分开,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他故意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给对方,然后又和廖程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沈斯宁心里乐了一下,气顺了一点。
  见对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沈斯宁笑意盈盈的举着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走到廖祁东身边,然后举着茶杯,在廖祁东的白酒瓶上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你的这顿饭,希望以后大家相处愉快。”
  廖祁东看对方敬了自己一杯,于是也把白酒拿起来,在虚空中回敬对方一下,然后把剩下半瓶的白酒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后,廖祁东不在追问这些事了。
  吃饭间,廖祁东总是在回想,刚刚那人走到他身边敬酒时,除了那句冠冕堂皇的感谢话,沈斯宁还轻言轻语的说了一句话。
  廖先生,小明的爷爷活到了九十九,你说这是为什么?
  说完后那人又快速撤离了。
  廖祁东没想到这人不仅冷漠孤傲,而且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平时轻易不会显露出来,然而一旦让他不如意了,那你就要提防会被他的刺冷不丁的扎上一次。
  是了,两个人刚见面就打了起来,沈斯宁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还假模假样的同他说对不起。
  这样的人,你还想从他嘴里绕话出来。
  想都别想了。
  一顿饭结束了,廖祁东去前台结账,结账的时候,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数了钱后递给前台收银。
  廖程在席间一直提心吊胆,对他舅舅的问话一直都很不满,担心沈斯宁会因此生气,迁怒于他。
  舅舅来吃饭也不换身衣服,鞋子是凉拖鞋,给钱也一副小家子气,毫无修养可言的样子,廖程终于忍不住了。
  “舅舅,你买个钱夹吧,把钱都整理好不行吗?这样乱七八糟的揉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廖程其实打心底里是有些瞧不起他舅舅的,觉得他舅舅只能在外面下苦力,不像他是个读书人,以后坐办公室就能挣钱。
  舅舅的穿着打扮没有一处是规矩的。
  以前还好,因为舅舅还算是疼他,母亲一个女人挣不了多少钱,舅舅会隔三差五的打钱回来,所以基本上是舅舅供他读到了大学。
  舅舅对他好,廖程知道。
  但是舅舅这幅不修边幅穷酸的样子,让他在沈斯宁面前很丢人,沈斯宁是他的心上人,高高在上。
  他怕沈斯宁以为他也和舅舅一样,当初没有和沈斯宁说房子的主人是谁,让沈斯宁以为房子是他家的,其中也是有爱面子的原因在的。
  沈斯宁家境很好,在那繁华的大城市中,他的家境都是属于佼佼者,他不想让沈斯宁看轻自己。
  廖祁东听见外甥的话,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甥和沈斯宁。
  回去的路上,廖祁东说要去看姐姐,所以就跟着外甥一起走,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先送沈斯宁到达目的地。
  沈斯宁目送出租车载着两人远去。
  黑夜中,沈斯宁回想了一下晚上的事。
  轻笑出了声。
  沈斯宁用手机照亮,慢条斯理的进居民楼。
  出租车把廖祁东舅甥两人送到了小区大门口,这小区楼盘十多年前在县城属于很抢手的,当时房价贵得厉害。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周边陆陆续续的都有小区开盘,这小区变得老旧。
  不过好在这小区位置不错,在县城中心,周边有商铺医院学校,所以还算不错。
  廖祁东没有进小区,而是同外甥说,去附近的公园走一走。
  廖程知道舅舅这是有话要问自己。
  廖程一路上在心里琢磨,该编个什么借口瞒过舅舅,他怕舅舅知道了,会告诉母亲。
  舅舅和母亲都是思想守旧的人,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事,若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痛骂他的。
  尤其是母亲,她本来就想让自己赶紧结婚,留在本地,廖程不想在家乡发展。
  他到现在都还留在家里,就是因为沈斯宁在这,他想追回沈斯宁,到时候和他一起离开。
  他从不觉得沈斯宁会一直停留在这。
  他甚至以为,沈斯宁是为他留在这里的。
  只是沈斯宁这个人太孤傲了,不肯拉下自己的面子,所以一直在等他递台阶。
  不然那么多城市,为什么沈斯宁偏偏选择了这里。
  廖程理解他的脾性,也愿意捧着宠着上赶着,因为沈斯宁这个人值得,他想抓住沈斯宁。
  “你和你朋友是怎么回事儿?”
  廖祁东走到一处没有人的树荫下,转过身就跟一路上都在出神发愣的外甥说话。
  廖程听到问话,赶紧把自己想好的回答说出来。
  “舅舅,我和斯宁是要好的朋友,只是之前吵架闹了矛盾,所以吃饭的时候在包厢里,我在跟他道歉,争执间舅舅你刚好就进来了。”
  廖祁东微眯着眼,审视着自己的外甥,其实他心里早就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太过于骇人,导致他一直有些不敢相信。
  他在外打工多年,接触的都是鱼龙混杂出生底层的男人,要么是暴发户老板,像那些上流清贵,他廖祁东连人家的门槛儿都进不了。
  所以他的思想跟那些人都一样守旧,观念里就是男人挣钱养家娶老婆,到时候老婆再给自己生个孩子。
  姐姐嫁人得早,嫁的对象条件一般,过得不怎么好,生下孩子没几年丈夫就去世了,婆家把姐姐赶了出来,姐姐带着外甥租房子住。
  那时候老两口带着廖祁东住六楼,房子小,廖祁东都是睡客厅,父母睡卧室。
  姐姐带着外甥偶尔过来,那时候祁东就睡阳台,把客厅让给姐姐和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