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大学忙着赚钱忽视了很多东西,他一次又一次纵容着郑华的过分行为,倒让他愈演愈烈了。
  不让郑华好好地吃一次亏,他咽不下这口气。
  手痊愈后,一般没有多少道德心的池雨难得生出了一点好心,问三个点:【你喜不喜欢打别的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一玩,只要不嫌弃我技术不好就行。】
  任他怎么能忍,总玩那种脑残游戏他也有些受不住了。
  【...:手好多了?】
  【今天刚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说没事了。】
  【...:手游可以吗?】
  拿钱办事,池雨爽快地答应:【行。】
  三个点是个新号,池雨的也是新号,他开了麦,问:“该怎么玩?”
  【...:跟着我就行。】
  池雨跟着他跳伞,三个点贴心地提醒:【捡抢,跟着我。】
  “好。”池雨笨拙地操控着人物捡枪,能捡的不能捡的都通通捡了个遍,对方转头看了眼他手中拿的平底锅顿了下,【拿枪。】
  池雨听话地点了枪,“拿了。”
  由于池雨是第一次玩,何奕宁没带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跳,路上遇到人机,他便打字:【瞄准人,打枪。】
  “好。”池雨听话地打了人。
  遇到真人时,何奕宁便冲在前边,熟稔又流畅地击杀了人,这么一来二去,护着池雨玩到最后,成了第一。
  池雨感觉自己才像那个找陪玩的人,他被对方照顾得无微不至,从游戏中找到了很多新奇的快感,又想起自己是陪玩的,下了游戏后搜了很多教程,一练就是一整天,找到了些手感,第二天陪玩时,他率先照顾起了对方。
  “有人机,你杀吧。”
  【什么?】
  池雨操控着人,“我刷到一些视频——我是陪玩的,人机给你杀才对。”
  手机前的何奕宁笑出了声,脑中浮现出了池雨说这话时认真又好看的脸,越发觉得池雨可爱了。
  不止这么想,他也发出信息:【你好可爱。】
  池雨脱口而出:“可爱是骂人的话……算了。”
  下了游戏后,池雨切回小号,欣赏着被他耍得团团转的郑华,回复:【要在酒店见吗?睡一晚你当真给我钱?】
  他假冒女生,本想从郑华嘴里套出些别的事,但郑华好似几百年没见过异性的野人,张口闭口都是些聊-骚的话,池雨一边恶心一边跟他聊,总算让郑华入了套。
  【郑华:对,今晚在xx酒店809,不见不散。】
  池雨靠在沙发上,翘着的腿一摇一摇的,【你骗我怎么办?要不先给钱吧,说好的五百。】
  他反问郑华,郑华色心在即,竟大咧咧地跳了坑。
  【郑华:先给你三百,到时候事成了再给你剩下的。】
  【好。】池雨收了钱,截了屏后,打开电脑继续练游戏,等到天黑了屋子昏后,他开了灯。
  手机响了响。
  【郑华:我到了,你在哪?】
  池雨笑了下,果断地把他删了,片刻后郑华发来好友申请,开始还好声好气地问他怎么了,他一直不理,后边的申请内容多了脏话,可想而知某人急了。
  池雨切回大号,浏览了下集市,捣鼓了一番后,他发了条帖子,名为——举报大一xxx系郑华嫖/娼,还带了截图。
  校园集市都需要实名认证,一人只能有一个号,要是想知道账号的真实身份也不难,不过他打赌郑华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打游戏吗?】
  池雨点进消息:【来了。】
  起初他怀疑三个点对他图谋不轨,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下,两人打打游戏聊聊天,倒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交换电脑时他见到三个点的样子,他确认自己不认识三个点,也和三个点没有多余的利益纠葛。
  他是个心防极重的人,却在这几天里和三个点建立起了不同以往的感情,不算深也不算浅,与消遣差不多,又能赚钱又能放松,何乐而不为呢。
  池雨聪明机智,不单学习,打游戏也学得极快,他在游戏上下了心思,进步飞速,后面几场游戏便是他做头阵,将三个点护得极好,做着一名优秀的“陪玩”。
  感受着池雨的照顾,何奕宁笑容浅浅,时间到后他就下了号,班群发了几条通知消息,他看了眼,不小心点进了被消息顶上来的另一个班级聊天群。
  【这个郑华出名了哎。】
  【不是我说,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就干脆别来大学了。】
  【(图片)】
  【评论区骂得太狠了】
  何奕宁对八卦没有多少兴趣,正要返回时,又有人发出了张图,照片是那张举报人的帖子,他一眼认出了那个账号是池雨——这个账号发过购买二手电脑的帖子。
  他听着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第65章
  放寒假, 宜澜离外婆家不远,何奕宁便住在了外婆家。
  糖果也被他领来了,小家伙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香, 他心乱地揉了揉猫的背,轻轻把猫放下, 到楼下帮外婆择菜。
  他心不在焉地摘着菜叶,手指因碰了冷水发红, 外婆把他赶走, “你这双手要碰钢琴的哟,金贵得很, 别帮我弄菜了。”
  何奕宁只好乖乖地在旁边看着, “外婆,要是喜欢的人办了错事, 我该怎么做?”
  他转学的原因家里老人都知道,骂过劝过, 何奕宁没说改不改, 但大家都知道,这种事哪是说改就改的。
  “人各有命,你哪来那么多闲心管别人的事。”孙唐娟是想给老人家里请保姆的,但被外婆回绝了, 她年纪虽大,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磨蹭,流利地择菜时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卡顿, “你是喜欢上哪个小混混了?他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何奕宁被外婆调侃得面露尴尬,起身回了卧室,重重往床上一躺,糖果被他惊醒, 喵了一声蹦下床,去外边找猫粮吃了。
  他盯着天花板上亮晃晃的灯,想了一晚也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今年的春节仍在他生日前。
  过年前,何津说要带他学习做生意的事,拉着他回了躺宁希。
  他走后这一年多,宁希变化不大,高楼大厦依然挺立在城市中央,小街小巷也没有装修得富丽堂皇。一时之间,他仿佛回到了高二那年。
  他没有触景生情,他在宁希待的时间不多,有许多地方都还没去过,更多的记忆是在高中读书的日子,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像一条成长的路,重要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陪他走过的人。
  这不是他转学后第一次回宁希——高考后他来过宁希,以学钢琴为筹码换来自由的第一天,他便立刻买了机票。
  按常理来说,被伤害过的人会尽可能地远离伤害自己的那个人。他可能真的脑子有些问题吧,不逃反往,非要找到池雨,问出个一二才甘心。
  他遵循着脑子里的记忆,重新踏进了那条巷子里。
  宁希下了雪,巷子里潮湿的地面结了冰又融化,污泥一般覆在坑坑洼洼的路面。
  何奕宁走过巷子,来到池雨的家门口时,他白色的运动鞋边染上了一层泥。
  面前破破烂烂的门大敞着,里边空无一物,堆满的废弃物塞在了角落,地上洒满了垃圾,废旧得没有一点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池雨搬家了。
  他不死心地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开门的大婶对他这张脸有些印象,“找池雨啊?他搬家了。”
  何奕宁:“阿姨,你知道他搬去哪了吗?”
  “我哪知道?你离他远一些吧,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婶一脸嫌弃,缺乏教育的一些人总是有些迷信,“他克死了自己的妈又克死了自己的爹。前阵子还有人来这里讨债,又砸门又摔东西的,吵得我们左邻右舍都睡不着觉。”
  池雨的爸爸死了?
  知道这事时,他那点被辜负产生的恨意轻飘飘地就没了,对池雨的心疼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嗓子酸涩。
  他对池雨的感情非常单纯,单纯得只有喜欢,好不容易融进的那么一点恨意,在心疼之中飘散得一干二净。
  那大婶生活过得不如意,好不容易找到倾泻情绪的出口,把自己生活的不痛快全都归咎于早就搬走了的池雨,骂起一个与自己没有多少关联的人滔滔不绝,连带着对池雨考上名牌大学自己孩子一事无成的嫉妒,说的话又恶毒又难听。
  “都说大学都是些高材生,筛的是成绩,筛不了人品。这样的人出了社会后要是像他爸爸一样祸害社会该有多恐怖啊,家破人亡,还连累左邻右舍,不如死了算了。”
  “阿姨——”何奕宁语气带了些愤怒地喝止了她,“池雨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怎么对他恶意那么大?”
  大婶语塞,强硬着说:“他搬走后,讨债的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我骂他几句不行啊?!”
  “欠钱的是他吗?”何奕宁说,眸光凄弱,泛亮的惋怜透过她落到了某个并不存在这儿的人身上,“他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