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每人五千块钱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好几万,竟然连一个月的房子也租不起。
  这也太离谱了!
  家财万贯的梁大小姐,人生第一次遇到她用钱买不下来的东西,居然感觉有点新奇。
  梁安颜轻声细语,耐着性子,跟店里脾气一看就不太好的中介解释:“您可能误会了。我们要求不高的,不是一定需要很好的房源,只要能够住人就行。位置偏僻些,户型差些也能接受。”
  那中介斜着眼,从头到脚挑剔地打量了她两秒,随即把刚剃完牙缝的牙签,随手丢进梁安颜旁边的垃圾桶里:“穿得倒是挺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只出得起这么点,你们这群穷鬼,还想要什么好房子?”
  说完,中介伸手进橱窗,一把把贴满房源信息及价目的大张卡纸,拍在他们面前。他口中,发出轻蔑的嗤笑: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连我们这儿最便宜的‘鸽子笼’,你们都租不起。”
  龙骁不信邪,凑上去看了一眼。
  瞬间,被房源信息旁边标注的天文数字,给震惊得头晕目眩。
  我嘞了个天价房租啊!
  每串房租数字后面,都仿佛被人错手多摁了好几个零,数额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还不等他们从这天价租金带来的震慑里,稍微缓过神,中介就一脸不耐烦站起身,要把人往店门外撵:“买不起就赶紧走,别老占着地方,影响我做生意。”
  这活脱脱,是给考察员们下的逐客令。
  可这中介店外还在下着雨,现在要是出去被雨淋,只有死路一条。
  最接近门边的那几个考察员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因为位置原因,他们是最容易被推搡出去,被硫酸雨腐蚀而死的,他们绝不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
  顿时,店铺内响起哀求。
  “别赶我们出去。他们租不起房子,我们租。”
  “钱不够我们……我们就借贷!要我们拿什么来抵押都可以,我们什么代价都付得起。”
  “请让我们到前面去租房吧。”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颇为急切,让中介越发坚定了,要将齐檎丹他们请出去的念头:“既然后面还有人急着租房,就麻烦你们先走一步吧。”
  怎料,中介准备赶人出店的手刚一伸出来,齐檎丹便眼尖地瞄见,桌子后方还放着一张展示有房源的卡纸:“等一下,你这边不是还有一些房源,没给我们看过吗?”
  中介先是一愣,随即阴沉地笑了一下:
  “噢,你说那些啊?那些是便宜,但,就怕你们不敢要。”
  “可别小瞧了我们,”龙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只要你敢卖,什么房子我们都敢要。”
  “这可是你说的。”
  中介鼻腔中一哼气,亮出了那招租信息。
  租下这房源需要的租金,倒是少了。然而,房源信息上那明晃晃的“凶宅”两字,却即便是在已经被写成小字的情况下,都藏不住。
  在“凶宅”这两个字,呈现在目光之下时,齐檎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身边的抽气声。
  “这套房里,真死过人?”梁安颜的脸色,算不上非常好看。
  她原以为,租到“老破小”已是底线。
  没想到,还有更糟的。
  中介却对凶宅出租这件事非常淡定,显然,在他手头里成交的此类生意,数目并不少:“对,我们这里也出租和售卖凶宅。大多凶宅房子新,价格低,一下子就租完了。唯独这间房,没一个人敢要。”
  顾斩风审视了房源信息一遍,意识到中介话里有话:“为什么?这间的条件,也不比其他的差太多。”
  除非关于这套房,还有不方便写进房源信息里的东西。
  并且,中介知情。
  “这间房条件确实还可以,这个价位,你们几个人把钱凑一凑,倒是租得起。”中介说着说着,突然把两条眉毛往中间一拧,悄然压低了声音。仿佛说出口的,不是房源细节,而是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诡异秘辛:
  “但我得跟你们说句实话,这间房,大凶!”
  齐檎丹追问:“凶在何处?”
  这中介可是连买卖凶宅都习以为常的,齐檎丹反倒好奇,能有什么让他如此忌惮。
  中介瞟见左右把店铺挤得如同罐头的客人,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把双手撑在桌上,压低身子,凑得更近:“凡是租过这间房的租客,就没有一个人的命,硬到能在那里面活过一年半载的。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齐檎丹点点头:“所以,你一开始才没有把这个房源摆出来?”
  “可不是嘛!这人命债谁想背呀?”
  中介连连叹气:
  “房东不希望我把这些事情写在信息上,可我心里也清楚,帮他出租这套房,是实打实的缺德事。这种事,我不爱干。可你们要是上赶着找死,那我也拦不住……”
  这中介眼缝眯起,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模样。他之所以没有把话说死,俨然意在给他们指点出一条“出路”。
  想租到房,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帮中介解决掉,房东丢来的这个烫手山芋。
  在被赶出这间店铺,当场被强腐蚀性的大雨淋得尸骨无存,和散尽家财,租到一间将近一年半载才可能丧命的凶宅之间,齐檎丹不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
  齐檎丹把积分转换成的货币现金取出,往中介眼皮子底下一递:“这间房,我们要了。”
  不就是一间凶宅吗?怕什么?
  他们住了。
  .
  生意成交过后,中介喜笑颜开,对齐檎丹他们的态度,陡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大方地让他们在店里面待到雨停,避开了这场能致死的大雨,然而……
  当齐檎丹的鞋底,第十八次跨过地上横流的污水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中介把“这间房条件还可以”这句话说出口时,究竟是昧了多少良心。
  中介的嘴,骗人的鬼。
  拿捏准了他们没时间看房,撒起谎来,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但平心而论,齐檎丹其实还不算这场骗局最大的受害者,被这句话害得最苦的,要数苏意虹。
  苏意虹在视觉和嗅觉方面的敏锐程度,非比寻常,其中有一大半是在美食和美妆中浸泡出来。在美食和美妆面
  前,清晰的视力和高敏锐度的嗅觉,将带来无上的享受。
  可要面对的东西,一旦成为了“美”的对立面,苏意虹所要面临的折磨,也被放大了近百倍。
  就比如现在——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污水和垃圾桶里满满溢出的垃圾,以臭不可闻的酸腐气,刺激着苏意虹的鼻腔。
  更别提上方彼此纠缠的晾衣绳和光缆线,嗡嗡乱飞的绿头果蝇,以及地上在半塑料碗酸辣粉里比赛游泳的蟑螂……这里的人、食物和垃圾都混住一起,眼前混乱脏污的景象,每一个落在苏意虹眼里,都是一万点视觉暴击。
  “救命,这里也太脏了。”苏意虹捏着鼻子,苦不堪言,表情痛苦得活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苏意虹那两根捏住鼻翼的手指,却不敢捏得太紧,眼睛更是不敢有片刻闭起。
  生怕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而仅仅在下一秒,发生的事实便证明,她采取的做法无比正确。
  刚沿着狭长的过道走进楼里,迎面突然飘来了一阵烟雾。那烟雾气势汹汹,来得铺天盖地,把人的视线严严实实地遮住盖起。此情此景,简直让人重回副本开启前的白雾。
  但这不是雾。
  即便齐檎丹也闻到了香灰味。
  “楼上有人在烧香烧纸钱?”没完全烧化成灰的纸钱边缘,还带着半圈红亮的火星,齐檎丹接住飘落的纸钱碎屑碾了碾,确认了想法。
  头顶上是曲折盘旋的水泥楼梯。齐檎丹往楼梯前走了几步,抬起头。
  尽管楼梯上成堆摆放的杂物垃圾,严重挤占了视野,齐檎丹还是能看到,上面同时有好几户人都在烧纸钱拜祭亡者:“看来,这栋楼里的凶宅,可能不止我们要住的那一个。”
  由于入住的是凶宅,住户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拜祭同一屋檐下的前任租客。
  以求前任租客高抬贵手。
  饶过小命。
  纸灰弥散的不安中,苏意虹微微松开了捏紧鼻翼的手。
  除了烧纸钱的味道,苏意虹显然发现了其他可疑的气味。她像一只彩虹色毛发的小兽,在灰暗脏污的楼道里跑来跑去,四处嗅闻。
  最终,她得出了结果。而这个结果,也使苏意虹的声音被染上惊惶:
  “我闻到了……人血的腥味,气味很新鲜。”
  这里,俨然新死了人。
  第111章 蛇骨残井4
  一张张向两边裂开的血盆巨……
  不同物种的鲜血是不同的,鲜血的气味也不尽相同。
  苏意虹闻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