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却是要将谢卿山认祖归宗了,虽然有些麻烦,宗室可能会质疑他的血统,但只要皇帝肯认,倒也关系不大。
  却不想皇帝竟然道:“我和她的孩子,自然该继承朕的一切,既然晔儿去了,这太子之位自然该由他来当,所幸他们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倒也无需再费功夫,这事儿你知会苏贵妃一声,让她这个母亲帮忙遮掩一二。”
  迟音钟是在第十日收到的皇上的圣旨。
  在收到圣旨的第二日,她便踏上了回金陵的路途,一路上归心似箭,一刻功夫也不肯耽搁,除却对于故国的担忧,心中隐隐还涌动着一丝企盼。
  他若是知道她回去了,会很高兴吧?
  第41章
  到谢卿山约定的那天,阮蓁借口要去买脂粉,带上莲清去了夫子庙,也是怕他真闹出什么事来。
  她足足在夫子庙逛了有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见到谢卿山。
  她想,谢卿山大概也是想明白了,觊觎她一个已婚妇人是没有出路的。
  为此,阮蓁大为地松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只需要笼络好楚洵,便可以万事无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楚洵下衙后,阮蓁总是准时出现在外书房,乖觉地陪着楚洵看书。
  不过,看书实在枯燥无味,若非楚洵时刻管着她,阮蓁早就放弃了。
  这一天,阮蓁见日头正好,便提议要去晒书。
  楚洵却一眼就道破她的目的:“晒书用得着少夫人你亲自动手?表妹想躲懒便直说。”
  这人太聪明也实在是讨厌,阮蓁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有理有据地道:“本少夫人看的书,就要自己动手晒。”
  楚洵彼时正在用朱笔批阅一本案宗,也懒得同她纠缠,只淡淡地道:“随你。”
  如蒙大赦,阮蓁便开始搬书。
  为了混时间,她搬得甚慢,一次只搬两三本,问就是力气小。
  就这般不过一层的书,竟然给她搬了一个时辰。
  你说搬完书了,总该踏实看书了吧,她不,她又扭着腰去到外头院子里,一本书一本书掀开来晒。
  昌平路过觉得奇怪便问,“少夫人,晒书不是这样晒的,你放在那里就好了,这样晒多累人啊。”
  阮蓁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样才能晒透。”
  昌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是晒衣裳,晒透了做什么?
  但毕竟是主子的事,他也不好多过问。
  书房内的楚洵,却是把女子的这些小心思看在眼里,还用笔墨丹青记录了下来。
  楚洵师从书画大师周大家,不负众望地将女子为了躲懒,将一本书捧在手里,一边翻页一边晒书的诙谐镌刻了下来。
  正打算在右上空白处题词,却这时女子满头大汗地走进来。
  楚洵忙将画纸放在一便,拿过一旁的卷宗,目不斜视地批阅起来,那样子像是怕被女子发现他在偷偷地画她。
  阮蓁进来是因为日头太大,她出了汗,进
  来找水喝,她先是去看她的茶杯,发现见底了,又实在渴,便往楚洵这边来,不讲究地抓起楚洵的茶杯就喝。
  却不经意间看见楚洵方才的大作,也不知她是没看到楚洵的冷脸,还是看到了也假装无视,反正就这般自顾自地将画拉出来看,还甚是调皮地指了指右上的部分,“表哥,这里很是有些空,不题个词什么的吗?”
  楚洵白了她一眼,“哦,你还知道题词。”
  阮蓁只当听不懂他的讽刺,歪着脑袋道:“题个什么好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罢,便拿起毛笔,还甚是没有自知之明地将这几个字写了上去。
  原本一副堪称绝美的画,就被这么狗爬的字毁了意境。
  楚洵平复了几息,才道:“以后,你离我的画远些,今日便且……”
  话未落,女子竟又将他平常用做书画的印章盖了上去,这盖了戳便是他楚洵的大作了,偏女子在两行字上,也盖了他的印章,这画要是流落出去,就凭这几个字,楚洵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了。
  一时间,楚洵脸都绿了,“你还是快些回照雪斋去吧。”
  就这么,阮蓁一脸委屈地被赶出了外书房。
  一出外书房,阮蓁便立刻变了脸,“可总算是出来了。”
  阮蓁回到照雪斋,碰到刚从府外回来的莲清,“小姐,人找到了,过几日便会来金陵。”
  就在那日阮宁上门,阮蓁怀疑阮宁是阮承业的亲女后,便让莲清去打听她娘亲从前跟前伺候的人,想要知道当年她娘的死,到底是因为自.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毕竟,若是阮宁是她爹的亲女,那说明郑氏跟她爹比她娘还要早,且还有一点,当年郑氏入门后,不到一年便生下了崇哥儿,说是早产。
  她怀疑郑氏是因为怀上了崇哥儿,急着入门,这才对她娘下了狠手。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作为女儿,她既然有疑问,自然要查明真相,该报仇便报仇,绝不手软。
  “行,等人到了,你先将她们秘密安置下来,等我得了空,再去问话。”
  安排好这个事情,阮蓁便回了主屋,开始挑选布料。
  前几日,府中入夏的衣裳分发下来,大概因为姨母撂挑子的原因,当时她又不在府中,等回到国公府,夏裳已经裁剪完毕,于是等衣裳到手,料子倒是好的,但是款式和颜色便不太合适,不是太过艳俗,就是太过老气。
  阮蓁倒是无所谓,平常节俭惯了的人,有得穿就不错了。
  但只怕楚洵会嫌弃,毕竟他对衣着、吃食要求极为讲究,是以作为如今国公府的当家人,作为楚洵的妻子,少不得要重新为他准备。
  她叫绣房的送了花样过来,又叫玲珑将好的料子抬上来,比对着花样挑选料子。
  楚洵过来的时候,阮蓁便正在挑选料子。
  “在干什么?”
  阮蓁想说,叫绣房给你再做几身衣裳,但又想到若是自己给他做衣裳,既讨了他的欢心,还不必读书,于是便道:“我看绣房做的夏裳不好看,便想着亲自给表哥裁剪几身,表哥快过来挑衣料。”
  楚洵却一眼看透了她,“你为了不念书,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又被看穿了,阮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表哥,你误会我了,我真的只是想给你做衣裳。你是我夫君,还没有穿过我做的衣裳,我念书或许不怎样,但女红还是很好的,表哥真不要我做的衣裳?”
  楚洵想了想,随意挑了一块月白的缎子,“那就做一件日常家中穿的袍子吧。不必花里胡哨的,式样越简单越好。”
  得逞地一笑,阮蓁道:“那是不是,我可以好些日子,不必念书了?”
  楚洵一副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而后扫了一眼南窗榻几上,方才入门时带来的书籍,“想什么呢?既然决定好生念书,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今日缺下的功课,便只能由我这个做先生的苦口婆心地给你补回来。”
  阮蓁还想挣扎,“明日吧,夜深了,等我们挑好料子,便要就寝了。”
  其结果么,自然是不那么如意,她被男人强行按去了南窗的榻上,听着男人一句一句地读给他听,每每读完一段还会逐字逐句地解释给她听。
  别说,虽然依旧烦人,但却比她自己看,轻松多了,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抵得上她自己看半天。
  阮蓁忍不住朝楚洵竖起大拇指,“表哥你好厉害啊,如此生涩难懂的字句,表哥竟然能说得这样通俗易懂。”
  楚洵倒也不自谦,“等你书读多了,自然也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也是为何我要你坚持不懈,不论做任何事,都不能半途而废,往后你教养子女,也要这样教他们,除非不做,要做就不能放弃,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否则宁肯不做。”
  很烦楚洵的先生瘾,但阮蓁却不得不捧场,“我夫君不愧是状元郎,也不知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善事,才能得嫁得这般如意郎君?”
  楚洵被她夸得一愣一愣的。
  趁他不注意,阮蓁捧着他的脸,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
  等楚洵反应过来,阮蓁已经跑去浴房沐浴了。
  独留楚洵在原地,捂着被她亲过的脸,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阮蓁沐浴完毕,回到主屋时,楚洵还在写字。
  “表哥,你在写信吗?”
  楚洵摇摇头,“你那字实在太磕碜,务必要练一练,否则往后要写个帖子什么的,也拿不出手,我公务繁忙,恐怕不能手把手教你,便想着给你准备一些字帖,你照着我的字临摹便罢。”
  还真是个敬业的先生呢,阮蓁心想,谁稀罕啊,你手把手教我还差不多。
  阮蓁不稀罕,但楚洵却以为阮蓁会喜欢,甚至大言不惭地道:“表妹不必谢我,这字帖,就当是对表妹这些天用功念书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