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雁翎毫无防备,脑袋差点撞上床架。她身体一紧,心中发狠,偏过头,就去咬他支在她颊畔的手。
  贺庭州闷哼了一声,继而低低地轻笑,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还往她口中送了送。
  “疼就咬着。”
  雁翎瞪他一眼,也不同他客气,果真狠狠咬着,直到自己腮帮发酸才停下。
  ……
  龙凤喜烛约莫有小儿手臂粗细,灯芯也粗,照得新房内亮亮堂堂。
  好在有床幔的遮挡,架子床内那方天地的场景透不出一丁半点。
  只有时不时地飘出一两声呜咽,伴随着锁链晃动的声响,断断续续,响了很久。
  ……
  “难受,别了,你停下来吧,我难受。”雁翎忍不住开口,伸手去推似乎不知疲倦的贺庭州。
  雁翎感觉自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湿乎乎的,难受得紧。
  “嗯。”贺庭州口中应着,却制住她的手,过得一会儿后才停下来。他侧躺在她身侧,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借着烛光,视线在她身上一寸一寸逡巡,“哪里难受?”
  烛光下,她白皙玲珑的身体多出几处明显的痕迹。交错分布,或青或红。
  贺庭州眼神微凝,知道是自己方才没能控制好力道。他抿了抿唇,细细查看每一处。
  虽刚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在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下,雁翎仍觉羞窘难堪。
  她试图去遮他的眼睛,可身体酸软无力,胳膊动了动,却没能抬起来。
  “怎么了?”贺庭州注意到她抬手,便将手伸过去,与她十指相扣。
  雁翎试了一下,没能抽出,索性也不再试,任他握着。她自己则带着哭腔,小声咕哝:“全身都难受,脏死了。我要洗澡,要沐浴。”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他,眨巴着眼睛:“你把锁链打开。”
  贺庭州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角:“不脏。”
  雁翎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只继续表达自己的诉求:“我身上黏乎,想沐浴,你把锁链打开,好不好?”
  她声音软软的,隐隐带着几分沙哑,秋水样的眸子湿漉漉的,眼尾微微泛红,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帮你擦洗。”贺庭州毫不迟疑地说。
  但对于打开锁链一事,他却只字不应。
  雁翎闻言,不免失望又恼怒,明明已经力竭,却仍抬手在他胸前重重抓了一下。
  她手上戴着锁链,行动远不如平时便捷。贺庭州本可以轻松避开,但一动不动,任她在身上抓出几道血痕。
  “你若是不累……”贺庭州语速极缓,“我们可以再继续。”
  说话之际,他的另一只手已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摩挲。
  雁翎这会儿身心俱疲,身下更是不适,哪还有心思和精力?
  可她到底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主动迎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不能半途而废。
  雁翎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不要,我不要再继续了,也不要擦洗。我要沐浴,现在我难受。”
  虽还是方才的话语,但语气略微有些不同,像是个撒娇置气的小姑娘。
  贺庭州收回了手,视线在锁链上停留一会儿:“行,那就沐浴。”
  他随便披了一件衣裳,掀开床幔下了床。
  雁翎深吸一口气。
  她倒要看看,他不打开锁链,怎么让她沐浴。
  贺庭州缓步绕到架子床的另一侧,他抬手转了一下桌边的素色花瓶。
  雁翎偏头看着,见白色的“墙壁”突然开始移动。她愣了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墙,是一个巨型屏障。
  “墙壁”移开,露出暗处的浴室。
  没有浴桶,但有一个个四四方方、青石砌成的浴池。浴池旁边有一红一绿两条绳子,两条绳子上各坠着铃铛。
  贺庭州拉动浴池旁边的红色
  绳子上的铃铛。
  过了不到半刻钟,就有细细的水流注入池子中。
  雁翎看得目瞪口呆。她在贺家这么久,虽时常沐浴,但也只是用浴桶,未曾见过这等好物。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那浴池距离架子床不过数尺的距离。雁翎手足戴着锁链,活动范围有限,但堪堪可以够着浴池。
  热水注入浴池,水汽氤氲开来,雁翎鼻腔发酸,一时间懊丧又委屈。
  放好了水,贺庭州抱她去沐浴。
  锁链响个不停。
  雁翎低头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眼泪无声地掉。
  贺庭州仿佛毫无所觉,只手臂肌肉一紧,若无其事地将她放进浴池里。
  最后自己也置身浴池中。
  热水的安抚让雁翎的坏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锁链短,她无法自如活动,只能身体紧挨着青石壁,戴着锁链在水里更是不便。
  “用不用我帮你?”贺庭州神情自若。
  雁翎心中恼火,抬手重重击打了一下水面:“你出去。”
  水花四起,溅在贺庭州脸上。
  “行。”贺庭州倒也不恼,随手一抹,果真迅速出浴,用一块很大的沐巾草草擦拭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衫。
  他也不叫下人进来,自己行至架子床旁。
  “哗啦”一声,他抽掉凌乱的被褥,丢在一旁的长榻上,重新将另一床干净被褥铺在床上。
  已有点点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洒了进来。
  雁翎双目微阖,渐渐恢复了冷静。
  现在不是使性子、闹别扭的时候,事已至此,她得尽量保全自己,保全大家。
  “洗好了吗?”贺庭州的声音再度响起。
  雁翎抬眸,见他就站在浴池旁边。
  她也不说话,只撒娇般朝他伸出了双手。
  贺庭州不顾她身上湿淋淋的,一把将她抱起,用沐巾包裹住她身躯,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天亮了。”雁翎脑袋埋在枕头里,闷声开口。
  “嗯。”贺庭州随口应着,擦拭她微湿的头发。
  雁翎十分乖顺地配合着,口中说道:“我得穿衣裳,我得去敬茶。”
  贺庭州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衣裳等会儿就有,至于敬茶就免了。你受了惊吓,又劳累,应当静养。”
  略一停顿,他又道:“敬茶是为了认人,反正家里的人你都认得。”
  雁翎身体一僵,不死心地问:“那老夫人会不会担心?”
  “老夫人那边我会解释。”贺庭州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泱泱,你乖一点,我会对你很好。”
  雁翎轻哼了一声:“你连锁链都不肯打开,还说对我好。”
  房间越来越亮,一对龙凤喜烛终于燃尽。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雁翎再次开口。
  第53章
  “嗯。”贺庭州这会儿心情不错,态度也极好,“这就让人送来。”
  他穿好衣裳,又束上腰带,随后打开房门,行走数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健壮的仆妇进来,抱走长榻上的凌乱被褥。随后又有人端着盥洗物品、贴身衣物、朝食等出现在房门口。
  雁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一动不动。
  ——虽在床幔内,有锦被遮掩,可她仍觉得难堪。
  好在提前被打过招呼的仆妇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看,自然也不知道床幔内的情形。
  贺庭州很快又关上房门,走至床边,掀开床幔,极有耐心地服侍雁翎洁牙、漱口、净面。
  雁翎一声不吭。不过倒也配合,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任他帮着清洗。
  洗好之后,她才又开口:“我想穿衣裳。”
  贺庭州目光微动,轻“嗯”了一声:“这也不难。”
  雁翎哂笑,不难?手足都戴着锁链,穿衣不难?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想看看,这个“不难”是怎样的不难法。
  仆妇送来的衣物俱是崭新的,整整齐齐放在一处。
  贺庭州拿起浅杏色的小衣,认真端详一会儿,裹在雁翎胸前,又系上腰、肩、胸三处带子。
  随后,他取掉她脚踝、手腕处的柔软绸缎,利用空隙,先后为其穿上特制的褌和寝衣。
  空隙狭窄,做这些时,贺庭州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
  雁翎任他摆弄,偶尔目光落在身上一些痕迹处,心中又恼又气。抓着锁链想要打他,可到底还是记得自己当前的处境,于是只轻轻拉一下他的衣袖:“我饿了。”
  有锁链,她活动范围有限,根本不能走到桌前。而且她也想让他清楚看到,她戴着锁链,处处不便。
  因此,雁翎连筷子也不碰,早饭仍由贺庭州喂她吃。
  至于他何时用膳,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本朝官员成亲,皆有婚假。
  贺庭州今日不用去衙门,但仆妇在门外提醒了两次,说松鹤堂那边派人来催了。
  待雁翎吃完漱了口,贺庭州才起身:“我过去看看,等会儿再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