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臣臣……”由里想要撕开全部的胶带,但那样也会让他无比疼痛。
  她只好先飞快地撕开缠在自己嘴上的胶带,试图通过亲吻换回身体,却吻到了自己的侧脸。
  佐久早说话的声音嘶哑而微弱:“不用……”
  “什麽不用,你在说什麽啊?”由里十分着急,捧着自己的脸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佐久早还是有些抗拒,但是他现在身处一具无比虚弱的身体之中,而且束缚他的胶带还未曾解开,他不可能再作出什麽有效的反抗,最后还是让由里亲吻了他。
  好疼……
  实在是太疼了。
  由里很快明白了佐久早不肯和她换回来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疼痛,她也无法放任对方就这样独自忍受。
  她靠在爱人的肩膀上晕了过去,只记得昏倒之前佐久早还在亲吻她的嘴。
  但是他们没有因此再次互换。
  第39章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由里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佐久早正坐在她的床旁边。
  她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听到了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医院的病床。
  佐久早本来在对着空气发呆,但他的手拉着由里的手,因为她突然的动作,他不由得惊了一下。
  由里也有点被吓到了,从她晕倒开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在她的意识彻底迷失之前,她刚从九死一生的环境里脱身。
  被封闭在垃圾桶里刺骨的寒冷,被重击的剧痛,还有那个罪犯疯狂的话语她似乎都还能再次体验到。
  “你醒了。”他说,声音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足够由里听清。
  佐久早非常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用比任何时候都轻的力度抱住了由里。
  由里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渐渐地意识到,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很大一部分佐久早也在她的身体里体验到了。那种劫后余生的惶惑里顿时夹杂了心疼。她也用手臂轻轻勾住佐久早的脖子,几乎是安抚性地摸了摸他卷翘的发尾。
  虽然佐久早的头发是自然卷,相对于直发是相对无序的发型,但是他平时也会认真打理让头发看起来整齐一些。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或许也没有回到家里或者任何可以休憩的地方去过,所以头发的外轮廓里比平时多出不少微微翘着的碎发。
  “我……睡了多久?”由里问——她觉得喉咙有点干,于是清了清嗓子。
  佐久早把准备好的水递到她嘴边:“快要有一天了。”
  “那你睡觉了吗?”由里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一点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找回了一种存活的实感,“我们上次互换的时候臣臣就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吧。”
  “白天有护工照顾你,你做完全部的检查之后我睡了一会,放心吧。”
  话虽这麽说,佐久早的眼下分明就有着从来没有过的乌青。像他这样作息规律的人什麽时候以这样的脸色示人过呢?
  由里轻轻推了推他:“臣臣明明看起来就很累……我现在醒了,再去睡一会吧。”
  佐久早没有管她,只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座椅,同她靠得近了一点:“我没事,现在感觉怎麽样?”
  “已经好多了,”由里想起案件的重要信息自己都还没有告诉大家,猛然从床上支起身来,结果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臣臣,那个人说他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们找到他了吗?他没对你怎麽样吧?”
  由里的伤处太多了,随便移动一下都很容易碰到,佐久早赶紧站起身帮她躺回原处,示意她不要乱动:“他已经被带走了,人赃俱获,他也没有什麽可以为自己辩解的,之前关于我的谣言,家门口的标记,还有你的……那个男人的事情,都是他间接造成的。”
  由里听说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才松了口气,乖乖回到床上:“那就好……大家都没事吧?”
  “嗯,”佐久早想了想,又说,“我没有注意到过他的恶意,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我才对你出手。对不起,没想到是因为我的事情害你被卷进来。”
  “臣臣不要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由里轻轻拉住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且不说你都没有继续和他联系,想不到他太正常了——他把那些问题归因于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思路。”
  佐久早回握住她的手,她身上的伤痕他已经看了太多次,此时此刻不需要反复打量也完全记得住,所以他就只是和她这样静静待了一会。
  “对了,元也知道我们互换的事情了。”
  由里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揭开真相这件事是她自己亲自参与的:“因为去找你的时候太着急了,就说了出来。”
  佐久早看起来也完全知道了前情,他点点头:“我也和他解释过是每天的淩晨会发生互换的事情了。”
  “说起这个……”由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惊奇地抬起头看向了佐久早,“今天到现在都没有互换。”
  佐久早光顾着关心她的身体状况,现在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件事。他也像她一样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是这样。”
  “难道真的像传说里那样,互换自动结束了?”由里思索着,“今天好像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距离我们互换开始的那天间隔的时间也……不是特殊的数字。嗯……突然觉得头好疼啊。”
  “如果你现在不觉得头疼那才是真的出问题了。”佐久早用指腹搓了搓她的脸颊,很轻地笑了一声,但是在安静的病房里由里还是听得很清楚,“先不要想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嗯。”由里靠在枕头上看着他,“臣臣。”
  “怎麽了?”
  由里问:“现在这些都是真的吗?”
  佐久早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当然。”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会好的。”
  俱乐部给佐久早放了一周假,但排球是一天不碰也会影响手感的运动,就算佐久早自己不回去,由里也会一直赶他回去。最后他只多休息了一天,把觉补足就回去训练了。
  由里也只在东京多停留了一天,就在大家的照看下转院到了大阪的医院。
  由里平时专注工作的时候都没有在一小段时间里见过那麽多人,结果最近凡是能来的朋友都来看她了。虽然身体受了伤,但她一天说的话比往常多出不少。
  她原本跟奶奶约好了新年时要在大阪见面,现在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她却还在医院里。这件事总归是瞒不过奶奶的。奶奶火急火燎地跑来照顾她,由里本来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还偶尔会觉得恐慌焦虑,但是有了疼爱她的亲人作伴心情轻松多了。
  佐久早则是在工作时间比平时还要更加全神贯注地训练,把加练的时间腾出来照看由里。
  由里知道现在也是对佐久早的赛程来说非常关键的时期,他本来就为之前的案件缺席了一次比赛,她不想再让他的竞技状态受到影响。她于是又赶了他几次,但看他实在放心不下,也就不再坚持。
  她靠在病床上和佐久早聊天:“我们最近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比以前都要长。”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佐久早只要出现在由里身边就常常会牵住她,就好像他很害怕她突然消失一样。他说:“以前我们都太忙了。”
  “我现在也很忙……”由里瘪了瘪嘴,“我想画画了。”
  佐久早便絮絮叨叨地念起了她的身体状况:“你现在的状态不能维持同一个姿势坐太久,正好连载还没有开始,还是稍微过一段时间吧……还有,你的手臂不疼了吗?”
  由里可怜兮兮地说:“疼。”
  “所以果然还是……”
  由里担心这是佐久早即将开始碎碎念的下半程的预告,急忙打断了他:“臣臣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我在认真地跟你说话呢。”佐久早皱着眉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也是认真的。”由里前倾了一点身体同他凑近了。
  虽然是刚结束训练就立马过来,但是佐久早仍然保持着他超乎常人的卫生习惯,身上只有沐浴露清爽的香气——和他冷峻的外表不一样,他用的沐浴露就是很普通的柑橘味,此时此刻温暖地萦绕在由里的鼻尖。
  佐久早也缓缓低下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由里的眼睫毛在颤动着。
  他们的鼻尖轻轻碰到一起,然后是嘴唇。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认真感受过他们之间的吻。
  不是紧急情况下的逼不得已,不是为了互换身体的例行日常,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或许是为了防止自己碰到由里的伤处,佐久早吻得很轻,就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柔软又让她微微发痒。
  由里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身体和他贴得更近,小心翼翼地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她感受到唇尖湿润的触碰,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发出含混的气声:“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