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95节
  虽只有一句,却叫那位富商喜不自胜,他被当今皇帝夸了!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句,对他日后经商也是莫大的帮助。
  到底是裴大人说话算话,他原以为裴大人答应了要为他美言两句就是稍微提一提,没想到裴大人竟然说得这样具体,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他其实也没有那样好,对皇帝陛下也不曾仰慕过,纯粹只是想要蹭一蹭皇家的身份罢了。
  裴大人的这份夸奖,他受之有愧啊……
  张戚看到这一幕却警惕十足,裴杼分明是在拉拢商贾!
  他不仅在地方上说一不二,如今还准备拉拢商贾,若河北道的商贾真的跟裴杼联系紧密,那他手握钱权,河北道岂不是再没有制衡他的人了?这跟土皇帝何异?
  张戚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劝一劝齐霆。以齐霆那疑神疑鬼的性子,他不信对方会真会养虎为患。
  步入别庄后,一行人稍作修缮,裴杼则带着卫州官员核查晚宴各方面准备。
  张戚见他们忙前忙后,似乎格外郑重,还以为他们能摆出什么稀罕的膳食,结果真到了座位一瞧,呵,就着?
  张戚怀疑裴杼得意到有些飘飘然了:“陛下难得巡幸河北道,裴大人就只准备这些?”
  放眼望去,桌上可没有一样算得上珍馐。
  裴杼早预备着有人找茬,不慌不忙地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桌上这几道,都是卫州与周围数州的特色菜。”
  来都来了,不尝尝特色菜怎么行?卫州的红焖羊肉、德州的扒鸡,魏州的煎血肠,还有他特意从幽州带过来的鱼干等,裴杼都一一介绍过。
  就连摆着的果子也是大有来头,是去年窖藏的贝州酥梨,酒水种类也多,丛台酒、泥坑酒、裴杼从幽州带出来的各色果酒,应有尽有。虽不是最名贵的,但胜在种类丰富且少见,起码齐霆诸位官员平日里甚少看到如此多的果酒。
  裴杼介绍完后,喉咙还有些干哑,他顾不上那么多,继续道:“今日膳食都是河北道官员百姓平日所钟爱之物,百姓们不辞辛苦,特意备好了这些饭菜。虽不算名贵之物,更远不及御膳精细,却也都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
  卫州太守目瞪口呆,真会说啊……这些菜分明是裴大人自个儿定下的,百姓们才懒得管皇帝吃什么呢。但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很吃这一套,心情也甚好,似乎真的以为这是百姓的心意。卫州太守渐渐悟了,原来拍马屁要这么拍……
  一顿饭除了张戚不满意,剩下的君臣都吃得心满意足。
  齐霆一开始也觉得菜肴稍微粗糙了些,但考虑到这是百姓们的心意,不好辜负,这才动了筷子。不想尝过之后,齐霆心里反而微妙了起来。这些百姓呈上来的菜,似乎不比御膳差啊,滋味很是鲜香可口。那果子虽然窖藏了多月没有初摘时鲜嫩,但甘美依旧,更不用说那口味独特的果子酒,跟从前喝到的都不一样。听裴杼说,这是幽州的女眷们想出来的方子,往后可能会卖去京城。
  连齐霆都觉得味道不错,寻常官员便不必说。
  宴会过后,不少人甚至主动打听起这些特产能不能买,买回去能放多久不坏。可惜的是,除一些风干的鱼虾、果酒、腌肉能够带走,寻常的肉菜即便带回京城大概也变质了。若想解解馋,也就只能这两天出门多吃点了。且因为御驾就在卫州,也没有准备北上的意思,故而别的地方的美食,他们只能吃这么一回!
  吃不到也就罢了,根本不会想,可当他们意识到这些地方菜有多美味却又吃不到后,便有些抓心挠肺了。这也太难受了,卫州为什么不能多准备些?
  卫州官员两手一摊:“即便多备也无济于事啊,这些菜又保存不了多久。”
  众人沮丧不已,这也倒是事实。
  裴杼路过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心情颇好地回道:“等到来日运河上的货船多起来后,没准便会有河北道的百姓去京城附近开市肆,到时候诸位便能尝到了。”
  卫州官员有些怀疑:“有这么简单?”
  裴杼反问得理所当然:“这难道是什么难事儿?”
  民以食为天,只要厨艺好、口味佳,倒哪里都能独当一面。若是这些人在京城附近开食肆,还能带动当地的养殖业呢。各地风水不同,养出来的鸡鸭鹅口感都不一样,若要做地方菜,首选的自然是地方上的禽类,若是换做别的,风味则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裴杼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甚至立马找了卫州太守商议,让他寻两个合适商贾在京城附近开个店,再选一批好厨子送过去,先将名头打响,后续其他州不用提醒也都知道该怎么做。
  他这段时间在各州陆续推进养殖业,总不能养完就不管,得给他们寻个销路才行。
  卫州太守对裴杼的决定不疑有他,马上就叫人下去办了。
  忙了一整日,裴杼才终于有空往回赶。
  他的住处并不在此,白天跟齐霆表演君臣情深已经够恶心了,裴杼实在不想晚上还住在别庄供人驱使。离开时,裴杼还碰到了张戚跟黄维凭。单看这两人的气氛,便知他们定是谈崩了。
  裴杼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故意上前询问:“这么晚了,黄大人怎么还不走,是要留在别庄,还是在特意等我?”
  黄维凭险些听吐了,这人脸皮可真厚,他冷着脸回了一句:“裴大人想多了,我们不顺道。”
  裴杼耸了耸肩膀,迎着张戚不善的目光,无所谓地离开了,他就喜欢张戚看他不爽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诚然,张戚在京城确实能够仗着家世耀武扬威,可这里是河北道,再嚣张都得给他忍着。
  因为心情甚好,裴杼离开时嘴里甚至还哼着歌。
  黄维凭听到之后,脸色大变:“丞相,您也看到这个裴杼有多可恶了吧!”
  “还不是你难堪大用?”张戚不待见裴杼,也不准备给黄维凭什么好脸,当初他将黄维凭调过来可是对他给予厚望。结果这厮来了河北道之后不仅没能制约裴杼,甚至连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出来多少。如今就看周若水那边还能不能给折腾出点水花,若不然,这两个他都不想保。
  黄维凭哪里看不出张丞相对自己的嫌弃?可他也觉得委屈。他又不是不想对付裴杼,是实在对付不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张丞相若是真有那么厉害的话,裴杼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张丞相吃瘪?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又来要求他们,是否太强人所难了?
  黄维凭解释不清,只能揪着同一件事不放,再三请求:“丞相大人,求您就把我调回去吧,我实在不想与裴杼的同僚。此人即擅长蛊惑人心,假以时日,下官与那周若水兴许都要死在他手里。”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怎知最后是不是他死在你手里?”
  黄维凭愣愣地反问:“下官还有这样的本事?”
  张戚:“……”
  毋庸置疑,这人彻底废了。才跟着裴杼多久,便把心气儿都给磨没了。看来对付裴杼还得他多费心,靠别人根本没戏。
  如今是在裴杼的地盘,他再挑拨离间估计也没多少大用处。等回程之后裴杼不在,他自然有法子瓦解齐霆对裴杼的信任。
  至于眼前这个蠢货……张戚拂袖而去,不再多问。
  良久,被甩下的黄维凭也失魂落魄地回去了,一想到今后要继续跟着裴杼,他便觉得生活一点指望都没了。
  回去后,裴杼跟沈璎商议过调张茂行前去是否可行,沈璎也觉得人选合适,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勉强,万一张茂行不乐意呢,还是得问过之后再做决断。
  再有便是税官的事,尽管齐霆表现出一副极为信任裴杼的样子,但沈璎仍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齐霆当初也是极信任她爹,但最后的结果如何,人尽皆知。
  沈璎猜测:“兴许那位不过是想借此事试探一番,你可不要着了他的道。”
  裴杼暗自警惕,那第二日待与齐霆讨论此事,裴杼还特意从诸州县衙里面挑了几个表现尚可的小官,人数也不多,只有五个罢了。
  齐霆还问:“你这挑的怎么都是七八品的小官?”
  裴杼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这些人官位虽不高,但是为人勤勉老实,可做副手人选,至于正职,还得要陛下亲自拟定才好,微臣实在不敢擅自举荐。”
  齐霆满意裴杼的懂分寸,只是说到人选他也为难:“如今朝廷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那便开一场明算科,再选就是。”
  齐霆若有所思,朝廷虽有科举,但是大多数官员还是恩荫入仕,可这种家族庞大的齐霆怎么用都不顺手,若是再开恩科,不考经义诗赋只看算术等,选出来的便不大可能是世家子弟。
  裴杼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只要选出来的不是张戚的人,他便有机会拉拢。
  君臣二人商议后便拿定了主意。
  齐霆在卫州待了足足三日,裴杼与卫州官员全程陪同,期间还配合着弄了一出微服私访的把戏。裴杼提前在齐霆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几位百姓歌功颂德,听得齐霆龙颜大悦。
  一番唱念做打,齐霆十分满意地结束了此次卫州之行,在百姓的眷恋与不舍中,带着一众臣子再次踏上了回程的御船。
  等到御船走远之后,百姓们才从地上爬起来,热切地望着官府的人。
  裴杼会心一笑,询问道:“鸡蛋备好了吗?”
  卫州太守点头如捣蒜:“一早就备下了。”
  裴杼顺势带走黄维凭跟周若水这两个耳目,留够时间给卫州官府发鸡蛋。
  他自己则回去盘点了一下行囊,准备打道回府了。过去这么久,他的衙署应该已经建好了吧,其实一开始的图纸裴杼这儿都有,只是后来在王师爷的改动之下,衙署建造便有些刹不住车,不知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裴杼还真有点好奇。
  他并未写信,打算悄悄地回去给众人一份惊喜。
  而贺辽也收拾好了包袱,准备给他爹一个大大的惊喜。
  儿子出门光宗耀祖去了,他爹应该会很欣慰吧。
  第121章 认出
  当天晚上, 贺辽便包袱款款地赶往幽州,为了不惹出乱子,他还留下了一封亲笔书信, 让他爹娘别担心,他此番出门是为了振兴贺家、建功立业来着, 等到功成名就便会回来。
  白天贺太守在处理公务,并未察觉儿子失踪。等晚上回来用晚膳时,才发现关在书房的儿子不见了!
  等下人颤颤巍巍地递上了这封信后, 贺太守府上直接闹翻了天。
  那兔崽子,他不过是嫌他正事不干, 将他关在书房反省两日而已, 他竟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
  贺辽的一妻一妾木讷地站在下方,听着公公将丈夫骂得一文不值,看着婆婆在旁哭得喘不上来气,心中一片漠然。
  她们这位丈夫真有本事, 都不在家,还能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她们俩可不像公婆, 一心一意盼着把人找回来,妻妾二人都恨不得贺辽一辈子在外不回来, 反正公婆也不会亏待了他们。倒也不是贺辽人品有多烂,而是他这人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若不是公公拦着,后院早就挤不下了。
  别看他这回嚷嚷着要去幽州军营挣战功,谁知道他去的到底是军营还是烟花地。在她们这儿, 贺辽的信誉等同于零。
  翌日一早,裴杼带着人同卫州官员辞行。
  卫州上下都没想到裴杼说走就走,丝毫没给他们反应的余地。要说陛下走就走吧, 走了他们还轻松了不少,但裴大人怎么也不多留些日子?
  卫州太守甚至都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日夜祝祷,盼着裴杼早点走的,心中甚为不舍:“大人才刚忙完,怎么也不休息休息?您交代的食肆我们已安排妥当,商贾与厨子不日便能启程进京。再有,卫州各地也雇了船只,打算这两日乘船,南下经商。”
  或许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卫州来说意义格外不同,只要有商贾、有船客,卫州河段便会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富裕,这都是裴大人为他们带来的变化,他们很是希望裴杼能留下,同他们一起见证。
  裴杼也想,但他已经归心似箭了,歉意地道:“河北道的各属官早已经抵达幽州,却因正副使不在,白白耽误了不少时日。如今永济渠步入正轨、各州贪腐案件也已厘清,我与黄副使总该回程安顿这些属官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等再等。”
  黄维凭最恨裴杼叫他“副使”,偏偏他还就是个副使,压根没办法反驳。
  若说因为别的,卫州太守都有理由劝裴杼,但要说因为这些属官,他反而不好再开口了。虽然他经常在心中自诩裴大人的下属,但其实这些河北道属官才是裴大人真正的下属。说到底,还是他们占了这些人的时间与机缘。
  裴杼挥挥手,作别卫州官员,当日午后便登船北上。
  他本来打算悄悄地走,不想临行前却还是被不少百姓发现,众人奔走相告,一路前呼后拥地将裴杼送到了码头。
  裴大人来卫州后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谁真心对他们,谁只将他们当奴隶,百姓们岂能不知?可惜他们到底留不住裴大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只要卫州越来越好,他们与裴大人总能再相聚。众人围在码头,高声叮嘱让裴大人千万常回卫州看看。
  “等到明年,卫州肯定比现在热闹,大人莫要错过了!”
  “对喽,明年码头就修好了,大人记得回来!”
  “大人记得每年巡察个四五次,可别忘了我们啊。”
  百姓们奋力挥手。卫州不会永远都是这幅模样,等下回裴大人过来巡察的时候,卫州肯定能商贾遍地、热闹非凡,绝对不会比幽州差。
  听到百姓们让裴大人一年巡察四五次,卫州官员莫名头皮一紧。虽然他们也没犯法,可一想到裴大人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是紧张了起来。
  再抬头看到裴大人站在甲板上,含笑着对回应众人的模样,有官员偷偷往太守身边靠了靠,后怕不已:“裴大人该不会一年真来四五回吧?”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啊?采访使的职责本就是监察地方各州。”卫州太守如是道。他觉得裴大人多来没什么不好的,如今运河已经疏通,裴大人巡查也方便,顺便还能再给这些人紧紧绳。
  黄维凭固执地站在裴杼身边,期待听到有人苦苦挽留他,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百姓喊过他的名字,他们只怕都不知道自己姓黄!
  分明都是采访使,只不过一正一副罢了,这些百姓竟如此区别对待,委实讨人厌。黄维凭甚至还拿当日陛下返程时的情况做了比较,尽管那日送行声势浩大,但黄维凭莫名觉得那会儿的百姓有些假,不及如今真心。
  可惜这些话不好对陛下告状,告得不好反而让陛下恼了他,否则裴杼就准备等死吧!
  一个地方官员竟敢跟陛下比肩,谁给他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