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第81节
  他起身离开了。
  姜嘉茉的眼睑还是红的,但里面莹然有光。
  她专心致志的看着桌上的一点。
  过一会儿,她掌背捏着什么,泛着白。
  姜嘉茉细声对在座其他人说:“我今晚有点失态了,我去补个妆。”
  她沿着裴京聿离开的反方向走,熟稔地绕过古韵盎然的包厢布置,来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姜嘉茉的心脏跳得很快。
  她的手在颤,缓慢打开,里面有一截他吸了几口的细长香烟。
  她好像从祭祀的焚香炉里窃了香。
  私藏点燃。
  揣着一种亵渎的心思,想要插.入香炉,捕获白鹤做辇下凡来的仙人。
  姜嘉茉红唇轻柔分开。
  她沾着水光的红舌,绕着滤嘴边缘舐了一圈,纸质边缘很润。
  这是刚才裴京聿抵唇叼在嘴里的。
  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嫉妒起这根烟。
  这一绺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已经干燥了。
  谁都不知道她含蓄外表下,对他有多么露骨的渴望。
  姜爱茉着迷地翕着眼睛,咬住抵在舌下。
  她的嘴唇潋滟地嘟起,不断用舌舐。
  直到香烟滤芯,被她口中恶津.液沾满。
  她才扶着百叶窗,小声喘息起来。
  一点儿也不够。
  她想像那天一样,把脸依恋地埋在他手掌中,舔他的指。
  她草率地补了个妆。
  身后忽然传来男性沉闷的脚步声。
  姜嘉茉阖上粉饼,以为是裴京聿。
  她像候着伴儿的鸳鸯似的,一双含情眼在镜中盼待着。
  那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停在休息室的门口。
  顺着鞋往上瞧。
  是沈容宴。
  他看起来深情难消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嘉茉看:“嘉茉,你果然在这儿。”
  沈容宴的情绪有点低落,黯然地坐在l形的沙发,“我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里能找到你。”
  “你记得吗,那时候我和他们灌起酒来,昏天黑地的。”
  “你经常在这个里间,背剧本。”
  他像只孤雁,“你总是在等我,可我没有珍惜你。”
  姜嘉茉苍白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薄红:“我们是朋友,谈不上珍不珍惜的。”
  她抿紧唇,半晌才说:“那个人,他会介意我们单纯相处。”
  “我和你,以后非必要,不要这样了。”
  沈容宴叹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就这样老是对我立规矩。”
  他多情地埋怨道:“我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惜,从未对你动手动脚,就普通的坐在一起和你聊天,你都这么避忌吗。”
  姜嘉茉嘴唇嗫嚅着,半晌才说:“......不是的,我舍不得看到他会吃醋发作。”
  沈容宴擎直脊背,艰涩地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坏男人?”
  他叹道:“我尊重你。我承认那时候我有其他女人,但我舍不得把使在她们身上的手腕,放在你身上。”
  沈容宴有点恨她的自我作践。
  他低声责怪:“.....你呢,你就任他糟蹋你,你可是住在我心上的人啊。”
  春夜的长平街,夜露沁凉。
  回想潮旧的往事,就像溪涧中摇晃的藻荇,顺流伏仰。
  分明无心也无意,却总能网罗住游曳的鱼。
  他们没有注意到,室外银质金属光泽的门把上。
  裴京聿的手指骨节拧出寡淡的清灰色,崎岖的血管微凸。
  男人漆黑的瞳珠,在光下显得晦暗,英隽的脸上蛰伏着戾。
  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可是脑袋里已经被他设想出来的,他们耳鬓厮磨的场面填满。
  方才,姜嘉茉在对峙时,施予他手指的温度,已经烟消云散了。
  就好像从未有过似的。
  一切宛如纯粹的勉强。
  他需要她证明一千遍一万遍,只爱他。
  衣兜里坠着一个乌金的打火器。
  裴京聿薄唇滚着笑,盯着金属物什看了一秒。
  他想起马上要惊得叙旧的爱侣,似劳燕飞散。
  真令人兴奋。
  她真过分,分明主动用松叶戒指套住了自己。
  见到老情人就忘情了。
  她不肯陪他,把今天这场示威局演完。
  徒留他一个人,因为这一点儿道德感,原地交煎。
  顶级圈层,雍容华贵的俱乐部又如何。
  不过是他吟鞭断水的注脚。
  就在姜嘉茉恍神的那么一霎那。
  这一层的火警警报,骤然响起来。
  巨大的轰鸣盘桓在头顶。
  自然灾害难以避免,就像西西弗斯的巨石一样,消耗人的理智。
  姜嘉茉不顾身后沈容宴的呼唤。
  她踉踉跄跄地提起裙摆,从休息室出来。
  她想起小腹里的胎儿,茫然无措地想要寻找到那个人,扑进他的怀里:“......老公。”
  她回来时。
  盛煦他们已经离开。
  裴京
  聿在包厢里,眼睑下漾着薄醉。
  他看她回来,唇角恶劣地弯起来,语气却很淡:“去哪了,半天找不见人。”
  她念念不舍地回到他的怀里,红裙勾着他的裤腿,骨头软了:“刚才门口有火情警报,我很担心你,就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
  裴京聿掐住她泛红的脸,粗暴地裹紧她,把她抱在膝上吻她。
  他趁着醉,品酒似的癫狂吮吸她的舌,长指想要把她塑形,动作野得三两下,就挤乱了她的鬓发。
  “不是警报,你压根想不起来我是吗。”
  男人濯了点沁凉的酒,抹在她脖上,把她当酒具吮:“回答我,去哪儿了。”
  姜嘉茉的黑发漾在半空。
  红裙在她光洁的腿上卷了一个边儿。
  他就像那次检验她是否落红,追踪进去查验了。
  男人的骨节拢出来的时候,果然有可疑的露。
  他恶劣撬开她的牙关,玩她的齿,要求她舔掉,藏好自己背叛的证据。
  她迷醉地张嘴含他的指:“休息室。”
  “哐啷——”
  她身后的菱花木橱窗,在摇晃。
  包厢里木质古董架上,搁着青玉瓷器,宛如绞刑架。
  姜嘉茉是刑犯。
  她艰难地思考着木架上瓷玉的易碎程度。
  她不敢擅自往前,靠近他。
  裴京聿掐她的舌,威胁问:“休息室还有谁,说。”
  姜嘉茉一开口:“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