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第117节
  姜嘉茉介绍他的缺点,笑容温婉:“他在床上太凶了一点。”
  大家停下录制后。
  私下里,他们都开始笑闹着起哄:“和你家那位比起来,谁凶?”
  姜嘉茉怀孕快八个月了,来剧组脖子上还有掐痕。
  她都不用化妆了。
  那么昭彰的痕迹,拍摄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如果裴京聿在这儿。
  大家都被他威慑得胆颤,谁都不敢招惹。
  但是他不在。
  他们调侃起他来,简直百无禁忌。
  -
  三条要一直录制到晚上。
  最后选出最合适的剪辑宣传。
  陈景寅看姜嘉茉融入剧组,和熟悉的大家关系都很好。
  他戴上鸭舌帽,把报纸往包里一卷,调开导航。
  陈景寅按照裴京聿给的见面地址,去了一家酒店。
  他按照地址,不安地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混血日裔。
  他笑面虎一样,把陈景寅从头到脚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欢迎。”
  他手上捏着安检仪,在他身上扫描窃听装置。
  确认安全后,他自我介绍:“我叫樊津尧。”
  案几旁边,赵庭澜西装革履。
  他正在和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查验马场监控记录。
  陈景寅被仪器剐蹭了一遍,心里略微不安。
  他血液都凝住了,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还没进去,却觉得有一种被狩猎时盯上的感觉。
  陈景寅想,“裴京聿就是这样一个疑心慎重,危险警惕的男人。”
  他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大概揣摩到对方的一点秉性。
  “过来啊。”裴京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这是我小弟。”
  清寂的灯光溅落在裴京聿的鼻梁上。
  他五官挺拔绝色的脸上,浮着懒倦。
  他矜冷的薄唇很红,有种不知道哪里吸饱了人血的艳。
  “六年前,在泰国甲米。”
  “胡家耀疯狂别车,路怒症很严重。”
  “那截路的栏杆,是他两个月前酒驾,自己撞断的。”
  裴京聿没什么挑衅的意思:“我给过他一些选择。”
  他懒淡地说:“他作茧自缚,非要漂移压我,自取灭亡。”
  陈景寅接过话茬:“当时发生的事……我都历历在目。”
  “……其实那天我出现在那个路口不是意外。”
  “一直以来,我背着天价违约,已经走投无路了。”
  陈景寅感慨道:“我报复不了……只想要胡家耀撞死我,赔偿家里意外保险。”
  “车轮摩挲发出尖啸。”
  “我只看到冲天的火光,一个人影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的仇人再也辱骂不了我。”
  他语调在发抖:“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把裴先生当成救世主吧。”
  陈景寅放下杯子,拿起那叠报纸:“哪怕身上还背着沉重债务,至少我解脱了。”
  他恳切地表忠心,虔诚地望向裴京聿,恨不得给他三跪九叩:“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团结一心,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真诚地想要帮到您,也解决我的难题。”
  培养利益共同体。
  裴京聿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解决掉了置放永生花密封罩的人。
  现在,只是再次人脸过滤。
  裴京聿看着那叠报纸,混不吝地笑了,讥诮地弯弯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轻描淡写,却在光下冷冽的审视着他。
  裴京聿最烦别人欲言又止,和他玩儿心眼。
  陈景寅宛如烈火炙烤。
  他禁不住拷问,硬着头皮说:“我找到了一次绑架。”
  “上面说,警方到达现场时,人质已经自救,绑匪当着警察的面自尽。”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网上没有一丝关于这次绑架案的新闻。”
  “果然互联网会骗人,悄无声息地让一切消失。纸媒却不会。”
  裴京聿兴趣寥寥地看着他,黑目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他气场强大,凝成孤山一般的实质,压迫得陈景寅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抵手在唇上,闷闷笑了,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砰。”
  陈景寅人高马
  大的,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你就别吓他了。”樊津尧做过了陈景寅的背调,安心地靠着裴京聿坐下来。
  樊津尧凑近道:“实话告诉你吧,裴京聿被绑架过两次。”
  “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九岁。”
  “两次都是同一波绑匪,换.届,父辈的手下败将。”
  “在他十九岁第二次遇到绑架时,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以身入局挑起他们械斗,最后同归于尽。”
  “他浑身是血,选择自救,没人比他更沉静地应对危险。”
  “我哥很强大,什么威胁都伤害不了他,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悄声对陈景寅说:“但有一件事,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障碍。”
  “十三岁,他被绑架过一次。”
  “他太聪明了,那些人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们杀鸡儆猴。”
  “绑匪借用他另一位权贵子弟的朋友开刀。”
  “我哥当时漠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也得罪不起裴家和叶家。”
  “所以,绑匪把绑来的另一个同龄男孩折磨痴了,手指也断了三根。”
  “这个人姓郁,叫郁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郁鸣深是他的伯父,郁淳是他的哥哥。”
  “他们一直怪裴京聿,说一切的祸端都是他。”
  “我哥很强大,漠然地表示,一点儿也不愧疚。”
  “他赔偿了很多钱,想要彻底划清界限。
  “但郁家就像无底洞——”
  樊津尧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的,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己。”
  “或许你听过只言片语。”
  “他恋人不知道他做的事,把一切都错认成别的男人。”
  樊津尧解释道:“我猜测……他有时候挺烦,单纯想要逃避裴京聿这个躯壳。”
  “或者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被数次威胁绑架,只能自我强大,碾碎一切负面情绪。”
  “……他时常自我憎恨,被她错认,也是心甘情愿地自虐。”
  一旁的赵庭澜接过话茬:“郁家在千禧年后,扫黑除恶时,他们就因为勾连帮派,犯事下台了。”
  “后人隐姓埋名在东南亚,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人人得而诛之。”
  陈景寅:“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能串起来。”
  “……我记得在澳门时,郁鸣深是段志璋的庄家。”
  赵庭澜点头道:“你说的段志璋和楚山海,应该和郁鸣深结成了同盟,不好对付。”
  陈京寅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沉晦,危险的男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和钦佩。
  他问到:“所以您才会玩刀,组装枪械,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