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第141节
  姜嘉茉被他勾引得发痒。
  她鼻音黏腻,细细声哼着,像春夜里饮露的猫,踩在他蓬勃的腹肌上乱蹭。
  裴京聿一句话就让她心惊肉跳。
  他散漫地宣判道:“
  再不收敛,我不想按捺,搞点出来,涂在你脚上。”
  他似乎真开始圈地盘。
  呼出的热气窒息地汇聚在她的脚背。
  裴京聿:“哪只脚合适呢。”
  姜嘉茉惊慌失措地回过神。
  她耳珠晕烫地别过脸:“我要睡觉了。”
  白天日暖。
  姜嘉茉腹部宫缩变得频繁起来。
  助产护士给她打了缩宫素,挂了盐水。
  裴京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给她拿了软枕垫在膝弯,让她躺得尽量舒适。
  他昨天守了一夜,今天更没办法放松。
  裴京聿绷着唇角,随时监控着输液管。
  见她额上有细汗渗出。
  他又把绒布在水盆里浸湿,用温热的软帕帮她擦汗。
  他垂眸静谧地递来手腕,青筋脉络都很清晰,性感得要命:“不舒服,你咬我吧。”
  那人的脸清隽俊逸,在疼痛的暗光中不真切:“和平时一样,就当泄愤。”
  姜嘉茉半晌才缓过气。
  她牵着他的手,并没有咬下去,反而很轻地吻了他腕骨一下。
  宛如蜻蜓点水,嘴唇点绛,晕了点薄光。
  姜嘉茉:“不要,平时我能控制,咬得很轻,舍不得你疼。”
  她眼睑泛红,认真道:“这次我真的疼了,我会把你咬伤的。”
  裴京聿哪儿舍得她疼,恨不得共感疼痛,评价道:“坏小狗,学会抗旨了。”
  姜嘉茉舔他的指尖,把他的掌骨打开,贴敷自己的脸,回敬他:“坏男人。”
  她在宫缩的不适里,嘴唇发白地喘着气,很温柔地叫他:“……你呀,傻瓜。”
  姜嘉茉自己做主,签字打了无痛。
  无痛是自动输送剂量的,难捱的感觉消弭了很多。
  裴京聿反复摩挲着她的手,亲吻她的黑发。
  他一言不发,镇定极了,掌骨撑起她的脊背。
  他给她喂电解质饮料,竭力安抚她的惶然与紧张。
  姜嘉茉感觉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有你陪着我,我突然不害怕了。”
  她还没破羊水,不疼了又很快进入安详的睡眠。
  在意识昏聩中,她静谧地最后看了一次他的眼。
  柔和,清润。
  就像岛上飓风席卷那些夜晚,包裹着她的,温热潮湿的寂黑,让她在骤雨中无比安稳。
  他还在不断吻她,宛如叹息:“那天,在沈容宴家里让你怀孕,我说永远不后悔。”
  裴京聿滚了滚喉结,艰涩地不停忏悔:“姜满,对不起。”
  他像个饥渴的旅人,反复地汲取她渗出的细汗,无耻地祈求她的垂怜。“我错了。”
  歉疚、怜惜、隐忍。
  这些情绪简直遮天蔽日,覆盖他曾经嚣张激越的神经。
  男人皮囊宛如白玉贵气,眼睛却红得乖戾。
  他无法无天的疯劲儿,终于为她的脆弱臣服。
  裴京聿恨不得回溯到当天,埋头在她胸口,闭眼:“我好后悔,真的。”
  他自食恶果,沉沉地把脸贴近她的皮肤,瓮声道:“我还没征求过你的意见,就让你怀上了。”
  姜嘉茉轻颤着睁开眼,脸颊怜人地红:“……愿意的。”
  她伸出手,停驻在他衣领。
  姜嘉茉依恋地摸摸他的黑发:“傻瓜,我一直都好愿意。”
  裴京聿眉眼埋进她掌心,用唇蹭了蹭:“我吵醒你了吗。”
  姜嘉茉:“没有,太亢奋了,没真睡着。”
  她的心底温澜潮生:“不要用旧事惩罚当下的你呀,你做得很好了。”
  她如沐春风地笑:“百年归老,除了名利功勋,我也想留一双眼睛,帮我看看后来的世界。”
  姜嘉茉唇角温柔上翘:“宝宝很好,你我也是,不用后悔。”
  她笑着看向小腹,奇怪道:“之前我老是害怕,不安会不会让它到这个世界来受苦,想要再做一些准备,帮它铺铺路,更踏实更稳定。”
  “我甚至想要怀的更久一些,一直保持着这种互相联系陪伴的状态。”
  “现在不了。”
  姜嘉茉讲话很怯,告白情话却很绮丽:“有个人在这段时间,这么披肝沥胆地照顾我,让我那些担忧都消失了。”
  她撑住力气,在产科护士到来之前,和他唇齿交缠了最后一次。
  吻很绵长缱绻,像告别最后的二人世界。
  裴京聿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平凡又伟大”之内的空泛句子,来鼓励她。
  他很务实。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都一直守在她旁边照顾。
  裴京聿鼻梁摩挲着她,勾惹得她心魄颤动。
  男人衣领的松香,浓烈地沉下来,麻痹她的神经。
  他眼底很暗,用薄毯裹好她:“以后再依赖我一点儿。”
  姜嘉茉美得素淡,白颊渡了一点粉,像扑火的蛾:“嗯,我做好准备了。”
  床架很软,撑住她的脊背,缓慢地升起来,到一个舒服出力的姿势。
  裴京聿全程陪着。
  他捧起她的左手,目光沉静,是她温柔的后盾。
  医护人员都窝心又温柔。
  她们一遍遍鼓励她,倒计时为她加油打气:“嘉嘉很棒。”
  “腿放松,没事的。一切都很好,慢慢来。”
  “非常好,再来一次。”
  ……
  姜嘉茉每次松弛下来。
  她都感觉那人用另一只手,安抚性质地摩挲她的后脑勺,把她托住。
  小孩出来的那一刻。
  在产房门口等待的大家都红了眼眶。
  裴京聿垂眸地吻她的额头。
  他被医护提醒看时间,恋恋不舍地别过脸,温柔地对她讲:“10月27号早上8:30,是个男孩。”
  因为是私立产院,有相当高的自由和资格。
  脐带是男人亲自剪断的。
  他的神情,比在国际会议时,为引领科学前沿的研发成果剪彩,更郑重。
  姜嘉茉看见他专注的样子,躺在床上虚弱地笑了。
  宝宝在哭,光溜溜的小身体。
  浑身裹着湿漉的羊水,哭声嘹亮。
  姜嘉茉闷闷忍泪,望着眼前忙碌的男人,心尖温热滚烫。
  工作室的朋友们,跟着孩子到产科。
  他们来取产房的摄像机,追在护士的身后,惊喜地讨论着。
  所有人都在笑。
  说宝宝皮肤很白,一点也不皱。
  睁眼很快,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可爱。
  裴京聿没去。
  他甚至也不像平常一样眼尾衔笑,收敛起了一副不经心的斯文败类模样。
  裴京聿似乎真的担忧她。
  他心有余悸地吻她,像被封禁在曲槛里的孤鹤,被钉在她身边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