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觉得自己真贱,他居然在理智回笼时还在期待他像从前那样对狗一样对自己。
  这样至少证明孟黎还是那个孟黎。
  然而,孟黎望着他,说的是:“给钱吗?”
  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泼来,那点被酒精催发的恨和爱,顷刻间变成一种彻头彻尾的凉。
  “什么?”
  他甚至觉得荒谬,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眸沉沉的落在面前人身上。
  孟黎那样冷静,面无表情的和他平视,淡淡道:“从前我给钱你才操,现在你要操/我,难道不给吗?”
  热意被驱散,萧逢终于彻底从那要将他吞噬的情/欲和挣扎中清醒。
  他要问个清楚,将孟黎整个人从后翻过来面对着自己,用能捏碎他骨头的狠劲,掰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操/你,要多少钱?”
  孟黎平静的看着他,说:“别人都给一千,给萧总打个折,八百。”
  一股寒意猛地从背后窜开,萧逢的酒彻底醒了,一双漆黑的眼中透出难以置信,死死地盯在孟黎平静如死水般的面颊上。
  他的戏总是演的这么好,得到时要不择手段,推开时也能用尽让人感到侮辱的借口。
  室内的躁动早已经停止,只剩下瘆人的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萧逢才终于松开了孟黎,然后恍然的开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孟黎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就是看着自己身上被扯坏的睡衣,皱了皱眉。
  第4章
  那天以后,孟黎有近一个月没有看到萧逢。
  他乐得轻松,生活也慢慢恢复到了死水般的静寂中。
  有时候孟黎看着院子里的花草,会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
  立秋的时候萧逢带回来一个人,那人叫沈晖,据说是海城医药科技公司的独子,和萧逢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这些天,外面关于他们的婚讯其实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保姆和管家都极其重视沈晖的到来,连带着孟黎都忙起来,跟着保姆在家里忙前忙后。
  在厨房打下手时,保姆阿姨笑眯眯的对他说:“沈少爷以前也常到家里来,不过之前还以为只是先生的好友,也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想来先生似乎很少带陌生人回家,沈少爷算是个例外。两人能成也好,我们先生总忙着工作,身边确实得有个人和他互相照应着。”
  孟黎只是听着,时不时的应一两句。
  保姆欣慰地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孟黎的身份,忙有些尴尬的想将这个话题跳过去。孟黎却笑了下,坦然问她:“沈少爷人好吗?”
  保姆阿姨连连点头,笑着回答说:“人好呢,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孩子,气宇不凡,和先生站在一起很登对。”
  孟黎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
  保姆阿姨似乎看出他在担心什么,压低声音说:“放心吧,我看人很准的,沈少爷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他性格温和,会对小少爷好的。”
  孟黎笑了下,垂下眼说:“那就好。”
  沈晖确实很好,这天晚上孟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和保姆阿姨描述的一点没差,长相清秀,气质出尘,和谁说话都是笑吟吟的,还特意给孟时桉带了礼物,似乎一点也不计较萧逢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的事。
  孟黎能看得出萧逢很重视沈晖的,前段时间还对他恶言相向的人,餐桌上对身边人却别样温柔,就连和沈晖说话时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生怕吓着他似的。
  孟时桉也很喜欢沈晖,好像再顽劣的小孩到了沈晖这样的人面前也能立马乖巧下来,缠着他要牵要抱,沈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吃过晚饭后沈晖留了下来,和萧逢一起上楼了,孟时桉闹着要一起去,被萧逢拎到了房间里才肯罢休。
  而忙活了一下午的孟黎和佣人保姆也总算歇了口气,能停下来吃个饭,又把餐桌厨房收拾好。
  孟黎见保姆一脸疲累,坚持让她先去休息,自己留在厨房里洗碗收拾剩下的残余。
  此时的二楼书房。
  沈晖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回完医院里的信息,抬头瞧着已经站窗前发了半天呆的萧逢,无奈一笑:“我看你还是别瞎折腾了。”
  萧逢侧过头看他一眼,收回出神的视线,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整个人故作放松的往后躺,没好气道:“你不也是在瞎折腾么?”
  沈晖笑容淡了些,不客气道:“我没你那么作。”
  想到刚才萧逢笑眯眯给自己夹菜的样子,沈晖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你爸的态度就一点也没有软化?”
  沈晖滑拉了下手机屏幕,沉默不语,但嘴边已经没了笑意。
  萧逢却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沈晖的颓丧,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梁景凡要回来了。”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沈晖眸色微动。
  点到即止,萧逢没再说什么,只道:“这场戏完了以后,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帮上的都会帮。”
  沈晖扯了扯嘴角,也不和他客气:“那就提前谢谢萧总了。”
  孟黎擦干最后一个碗放进碗槽,正要将碗槽推进柜子里时,心口突然猛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腿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眼前黑了片刻。
  他连忙扶住灶台边,撑起自己瘫软的身体。
  直到“啪”地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他才勉强恢复一些神智,看到地上摔碎的碗深呼吸好几口气,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哆嗦着手倒出来一粒,几乎是干咽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渐渐好转,他矮下身,赤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孟先生?”
  孟黎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身后传来声音所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抬头便对上了沈晖的视线,沈晖身后还站在正皱眉看他的萧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
  “一个碗能抵你三个月工资,你打算怎么赔?”
  萧逢忽然沉声开口。
  孟黎叹了口气,一边低头收拾残局,一边哑声说:“那接下来三个月不用给我发工资了。”
  萧逢笑了一声,还欲说什么时,就见沈晖瞪他一眼,他皱了下眉,到底是没有再把更伤人的话说出口。
  “几个碗而已,没有他说的那么贵,天色晚了,你也快回房间睡觉去吧。”
  孟黎点点头:“好的,我收拾完就回去,您慢走。”
  萧逢没再看孟黎一眼,亲昵的揽住沈晖,侧头说:“我送你出去吧。”
  “……好。”
  萧逢安排司机将沈晖送了回去,两人间除了这场各自心知肚明的“契约订婚”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沈晖上车时动作却忽然顿了下,转身看向萧逢,欲言又止。
  萧逢面露疑惑:“还有事?”
  沈晖抿了抿唇,枳说:“我建议你带孟黎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他脸色看着不太好。”
  沈晖是医生。
  萧逢微愣,反应过来后面露冷意,淡淡说:“他的身体关我什么事。”
  沈晖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上了车。
  *
  半个月后,萧逢和沈晖的关系正式对外公开,登上了财经新闻,两家也对外官宣了订婚日期。
  订婚时间是两个月后,立冬的第二天。
  云湾的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情高兴,这段时间家里除了孟黎之外没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包括孟时桉。
  婚讯官宣后,沈晖就常常在云湾吃饭留宿,每次过来还会给孟时桉带很多东西:玩具、美食、衣服鞋子,还有他量身定制的入秋保暖衣。
  偶尔沈晖还会和萧逢一起带孟时桉出去玩,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继子毫无芥蒂。
  而自从上次萧逢当着孟时桉的面宣布他已经失去了对孟时桉的教育资格后,孟时桉的事情孟黎基本上插不上手了
  小孩儿的气性并没有那么大,上次孟黎打了孟时桉之后,没多久孟时桉就过来主动服软了,说自己已经和同学道歉,希望孟黎不要再生他的气。
  孟黎原谅了他。
  可哪怕他们每天见面,在一起,可距离却好像在无形中渐行渐远。
  仲秋的一个周末,萧逢和沈晖带着孟时桉离开了s市,说是要带他去踏青爬山,呼吸新鲜空气。
  那段时间孟黎有点生病,人也恹恹的,还是第二天醒来时管家和他说起这件事情他才知道。
  他没放在心上,主人家离开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要做的当然就是将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收拾一遍,等着主人家回来。
  孟黎其实不太会做家务,阿姨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在大厅拖拖地擦擦柜子桌子,做完这些,管家会教他浇花养花,给盆栽施肥。
  这天一出大门,孟黎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扑了满面,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管家见他面色不太好,提醒说:“最近又要降温了,你也要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