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耿母随着大家呵呵乐,一句一句夸着彦遥懂事,无一处不好,是他们家高攀了。
  因耿耀驾车,彦遥上了车也就坐在了靠门处。
  “杀猪郎。”
  “嗯?”耿耀:“怎么?”
  彦遥垂眸折着帕子,似是随意道:“昨晚多谢。”
  耿耀抽马屁股的鞭子在空中停了一瞬:“一直这样不敢睡觉?”
  彦遥轻声嗯了下。
  耿耀:“我回来那晚看你睡的香,是燃的蜡烛比较明亮的缘故?”
  那日成婚,房间燃了成对的大红喜烛,把房间照的亮堂。
  昨晚只燃了一根细小的蜡烛,房间昏昏暗暗。
  彦遥:“那日蜡烛亮,睡前又想了高兴事做了个美梦,就睡的比较安稳些。”
  “让我喜当爹的美梦。”耿耀一时间心情复杂:“若是能让你睡觉安稳,那你便继续做吧!”
  按照彦遥所想,他应当装模作样一番,叫几声耿哥哥,再夸他耿哥哥真好,逗他:阿遥现如今只想跟你生孩子了。
  可话到唇边,却难以吐口,彦遥把一块帕子翻来覆去的折,在马车里有些脸热。
  昨夜他在耿耀怀中哭,耿耀那双臂禁锢着他的腰身和后背,勒的他发疼,可心里很是踏实。
  哭到最后反而只剩下委屈,少了恐惧。
  彦家已到,耿耀先让彦遥下了车,他们随着小厮进了院子,就见彦老爷跌跌撞撞奔来。
  瞧见耿耀哭喊道:“贤婿啊......”
  此情此景,就算是铁石心肠都会感动几分,耿耀没有铁石心肠,那叫一个相当感动。
  和彦老爷相比,耿父对他活过来的惊喜都不值一看。
  第25章
  耿耀忙道:“耿伯父, 让你挂心了,实在是晚辈的过错......”
  耿耀哄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彦遥在他身侧站着, 瞧了会后垂下了眼。
  他爹估摸着是哭外孙。
  儿婿哪里有外孙香。
  彦老爷谋算的好好的, 待到彦遥生了孩子把外孙接到家中养着,现如今耿耀回来, 那他与彦遥的推敲就站不住脚。
  紫气东来之人又变成了他这个儿婿。
  失落是有, 但彦遥毕竟是他亲儿子, 有了夫君少了孤苦, 彦老爷心里也有几分安慰。
  见耿耀喊他耿伯父,彦老爷抓着他的小臂往前走, 道:“还叫耿伯父?该改口了。”
  耿耀随他心意, 喊道:“爹。”
  彦老爷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
  彦家孩子不少, 除了彦遥, 彦家另有出嫁哥儿和姑娘, 不过皆是庶出。
  这两人都嫁到了府城, 今日也都带着孩子赶了回来。
  其他还有未长成的孩子,此刻在正堂坐了两桌。
  午膳安排的精致,耿耀与另两个连襟陪着彦老爷喝酒,那继母道:“阿遥啊,在耿家过的可好?耿家比不上彦家,但是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 日后你可得多多操持家务。”
  “早上做饭, 傍晚扫院子,白日站在街上卖肉,这些都是你不会的, 可得用心学,要不然耿家掏空家底娶个无用的夫郎,就太亏了。”
  “还有啊,这姑爷杀猪你可得拿盆接着猪血,听说对农家来说这都是稀罕物。”
  彦遥知道她今日会不老实,拿着帕子刚想和他爹哭上一哭,就见耿耀放下酒杯。
  道:“多谢娘操心,不过阿遥嫁我,我只会让他过的比在彦家更舒坦,绝不会给他半分委屈。”
  “毕竟我娘是我亲娘,又心疼阿遥自小没有亲娘疼,现在对阿遥好都来不及,疼我夫让他做粗活是一万个舍不得。”
  “我娘常说,男子皮糙肉厚受点委屈无妨,姑娘和哥儿要娇贵些,人家心尖上疼了这么些年的孩子嫁过来,别说磋磨人家,就是让人家受点委屈都丧良心。
  说完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歉意道:“实在是我的过错,一不小心忘记你不是阿遥的亲娘了。”
  说完不管彦遥继母难看的脸,问彦老爷:“爹,阿遥就岳母一个生身母亲,上次是我不知礼数,到了建善寺也没跪拜,现在已成了婚,我是否可以带着阿遥去祭拜?”
  这事无需询问彦老爷,他问了,彦老爷自然道:“可,可。”
  以往彦遥都是软绵绵的扎针,那继母没想到耿耀如此不留情面,说的话直戳人心窝子,还不如让她气到牙疼的彦遥。
  除了四周亲儿女,众人皆是一脸憋笑。
  那继母一时间失了分寸,又咬牙装出一副慈母样:“我虽说不是阿遥亲娘,但也看不得他受苦,就总想着嘱咐嘱咐,哎,没想到惹人烦了。”
  她假意拭泪:“我们家阿遥是个娇惯的,为娘不放心,最后教一句,阿遥,姑爷常天对着骚猪,身上有味你莫嫌弃,万不可使小性子……”
  话未说完,彦老爷猛的拍了桌子,酒杯倾倒,酒水从桌沿滴答落地。
  “不会说话就装哑巴,蠢笨不自知的妇人。”
  似是没见过彦老爷如此生气,那继母被他吓的身子一颤,一时不敢再多言。
  之后气氛缓和了些,到底比不上刚开始活络。
  饭后不久,庶出的姑娘哥儿便去了姨娘的住处,彦遥回清亭院,耿耀随着另外两个连襟去了彦老爷书房。
  大姐夫当官的,二哥夫做生意的,耿耀本人:杀猪的
  不需要别人说,耿耀自己都有点替彦遥抬不起头来。
  那边翁婿三人诉前程,耿耀默默的坐一旁听着。
  不妨彦老爷突然看向他道:“不知贤婿日后作何打算,是想经商还是想做官?爹虽然不甚中用,帮你走走门路也是可的。”
  当官的大姐夫名叫李温岭,倒也不是个高眼看人低的,道:“是啊!现如今世道,使些银两,想做个小官不难。”
  二哥夫叫肖玉林,道:“做生意也不难,听闻三弟嫁妆颇丰,你拿上一间铺子练练手,有岳父大人在旁边指点着,总归不会亏。”
  “等把做生意的手艺学了过去,再把铺子还给三弟就好。”
  彦老爷听的点头,并无不满之色。
  耿耀:……这就是现代想法和古代想法的碰撞吗?
  他以后要是有闺女,不会低嫁不说,就算低嫁也不敢这么扶持自己女婿。
  怨不得古代书生都想娶个高门小姐,确实是实打实少走二十年弯路。
  岂不知他在彦老爷眼中已非寻常之人,出生有紫气东来,雷劈五里而未伤,青龙山上更是死里逃生,一而再再而三,飞入九天是早晚的事。
  现在杀猪实在是浪费时间。
  就像老师要保送你上清华,你说你梦想是去蓝翔开挖掘机…
  三人如此诚心,耿耀杀猪的话就有点不太说得出口。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虽怼了回去,确实也是让彦遥丢了面子,杀猪郎配不上彦遥。
  他道:“我只识得几个字,当官是万万不敢的。”
  李温岭:“那有何不敢,大字不识一个的也有当官的。”
  现如今买官卖官已成寻常事,只要出的起价,别说是七品县令,就是朝堂上的官也能做一做。
  耿耀忙道:“旁人如何我无法评说,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怕误了百姓。”
  肖玉林道:“那就做生意如何?万不会让你亏了银钱。”
  耿耀:“大丈夫,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动夫郎银钱的。”
  肖玉林有些急了:“你看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不然,你去科举去。”
  耿耀突然有些懂了,沉默片刻,直白道:“是我给你们丢人了?”
  这话说的让书房静了下来,其中夹杂着浓重的尴尬,肖玉林手拿折扇,窘迫道:“是有这个原因在,但今后是一家人 ,我们主要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
  和杀猪郎当连襟,确实有些见不得人。
  耿耀:......还真是,抱歉。
  当官不行,拿彦遥的铺子练手更不可能,街上其他生意,不需要大本钱的好像都和杀猪卖肉差不多。
  末了,耿耀试探道:“先进守备军行吗?日后有合适的我再换别的。”
  那边的翁婿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可可可,只要不杀猪卖肉就行。”
  彦老爷上心道:“那我走动走动,帮你安置个把总如何?”
  把总,正七品......
  耿耀一阵头疼,忙道:“爹,不用破费,我若是有能力立功,自己升上去,没能力立功,便是德不配位,也站不住跟脚。”
  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只是还未说完,那边他两个连襟就笑了起来。
  “哈哈,这地方立什么功,把总虽是正七品,但也无什么用处,再加上现在国库空虚,饷银久不发放,这位置卖都卖不掉。”
  彦老爷笑道:“此事贤婿莫管了,在家听信就好。”
  彦遥在院中和秋雨说着话,抬眼就看到耿耀进了院子,虽依旧是器宇轩昂,但细瞧下来,眉眼有些低垂。
  把书递给秋雨,等到耿耀坐下来后才好奇道:“怎么了?我爹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