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问:“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虽然谢乐游说得轻描淡写,但因果律武器这种东西,哪怕是临时的,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吧?
  “做个实验。”谢乐游说。
  他轻轻笑了起来:“顺便,谢谢你曾经想要帮我。我们的因果,就此了结了。”
  梁恕眨了眨眼。
  他眼神在微笑着的谢乐游与面无表情但牢牢十指相扣的神明之间徘徊,显然还有许多没能解开的疑惑。
  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了。
  那是他们的人生。
  而梁恕,有梁恕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当英雄了。”梁恕直截了当说。
  “拜托,能不能……”他涨红了脸。
  怀揣着即将面对未知回答的恐惧,梁恕深深鞠躬,提出了真心的请求:“请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家。”
  谢乐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个世界。”
  得到确定回答,梁恕如遭雷击,却还是强忍失落:“这样啊……”
  这时,矗立一旁静静当石头的神明却叹了口气:“神择者,你确定放弃与法则代行者的契约,自愿丧失参与神择考验的资格吗?”
  “确定!确定!”眼见峰回路转,梁恕忙不迭点头!
  他依稀想起当初系统哄骗他签下契约时,曾经是说过什么神择考验,什么成神之类的话……这玩意儿谁会信!
  谁知道真会成真啊!
  他再也不相信跨时空的系统诈骗了!
  “闭上眼。”神明说,“用你灵魂中的神格碎片作为交换,说出你的心愿。”
  他抬起手,俯身用指尖虚虚一点,一点流光落在神择者的额头,又卷起什么东西返回了他的掌心。
  隔空取物。
  “我想回家。想念家里的饭菜。……想念我可怜的老爹老妈。”梁恕无比虔诚地许下心愿,他大声喊道,“我想回家!!!”
  落在神明掌心中的碎片熠熠发光。
  随即消失不见。
  “睡吧。”神明为迷失在多元宇宙中找不到归家路的灵魂给予祝福,“再睁开眼,你就像做过一场长梦。”
  “梦醒之后,就到家了。”
  言出法随。
  梁恕眼角静静流出眼泪,他的身体随之消失在原地。
  寄生在梁恕灵魂里瑟瑟发抖的反派救赎系统发出惨叫!
  梁恕消失的原地,凭空多出密密麻麻的锁链,化作黑色火焰,噼里啪啦缠绕住了什么圆形的东西,将其焚烧殆尽。
  关于这个世界的【评论区】,弹幕骤然出现强烈波动。
  紧接着,闪了两闪后,【评论区】彻底消失在谢乐游的眼前。
  【下辈子,我挑宿主,再也不挑笨蛋高中毕业生了!】
  【可恶啊!!!】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
  神庙里只剩下谢乐游,与神明。
  他们两人单独的相处时刻。
  第146章
  没了电灯泡打扰, 气氛有点尴尬。
  经过梁恕这一打岔,劲头过去了。理智重新回到高地了,没法光靠下半身思考。
  横亘在他们俩之间的问题千头万绪。
  挨个翻出来扯旧账, 跟法庭辩论似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没意思。
  谢乐游又不是要跟人打官司, 非得争出个道理分明。
  但也不能当做没发生一样, 就这么掩耳盗铃敷衍过去。
  扎进肉里的刺不及时拔出, 短时间内没事。日子长了引发刺痛。最后真到火山惊天动地爆发的时候,已经是酿成脓包, 要生病了。
  “谢乐游……”
  不止是谢乐游在沉吟,神明显然也颇为踌躇。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谢乐游的掌心。
  谢乐游转过脸, 正视他:“我现在该叫你什么?阮鸣谦, 阮秘书长,还是主神烬?还是你曾经用过的几十个代号?”
  神明表情更尴尬了。
  社死。
  求别提。
  谢乐游一看他表情,过去的熟悉感又回来了:“敢做,不敢说?”
  “我怕你讨厌我。” 神明说,“又要和我分手。”
  眼见谢乐游没回答,露出思考的表情,神明更慌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擅自定下帮助谢乐游剥离人类感情的计划,用某种更抽象的方式迂回解决,却没法接受谢乐游亲口对他说——
  就这样。分开吧。
  我厌恶你。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他已经不可能再换新的身份去接近谢乐游, 也没脸再这么做……所以这一次的宣告分手,就是永远。
  至少不要说出口吧。
  意识到的时候, 神明已经凌身压了上去, 堵住了谢乐游的嘴巴,不给他说出话的机会。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面红脸热。
  神明讨好地亲了亲谢乐游的下巴,一路啄吻,他边抬手解开自己的领口,边声音含糊道:“我还是最喜欢阮鸣谦这个名字。”
  像人类的名字。也是三个字。听起来就和谢乐游十分般配。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阮鸣谦深深凝视着谢乐游,他用最强硬的语气,却在恳求,“别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我不想听。”
  什么两个字?
  谢乐游心还在怦怦直跳,忽然意识到阮鸣谦在说什么。
  阮鸣谦的衣服已经解开一半,谢乐游眼疾手快攥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力气都大,跟扳手腕似的僵持不下,腕骨都要被捏出淤青了。
  一个要脱,一个不让脱。
  “放手。”阮鸣谦面色变冷。
  “不放。”谢乐游态度也很坚决,“你别这样。”
  谁能想到这厢变成正人君子的,是先前还口出狂言被斥了句疯子的谢乐游。
  风水轮流转,转得实在太快了。
  “我没有委曲求全。”阮鸣谦声音喑哑,他的神情冰冷而坚硬,“是我很想……”
  很想抱你。
  我好想你。
  他知道谢乐游为什么会抗拒……这个过于敏锐的家伙,总是面上轻佻,说些刺人又难听的话,却在细节处讲究一些温柔的考虑,还死不承认。
  正是因为他太过敏锐,所以,才更容易受到伤害啊!
  阮鸣谦没法再动手了。他做不到继续逼迫谢乐游。一想到谢乐游会因为同情而为难,勉强自己忍受,他就由衷地涌起一阵愤怒。
  “你对我的滤镜到底是有多深。”
  谢乐游被那种心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眼神看得耳根发热。他的心口也酸酸麻麻的,好涨,好难受。
  阮鸣谦换过的马甲有多少个,他就被提过多少次分手。
  那时,阮鸣谦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成为那个精明强干的“阮秘书长”。
  过去,还没想起更多更久远记忆的时候,谢乐游还是“小谢总”的时候,他以为他们两清了。
  怎么能结算得清呢……
  一根细细的红线,却衍生出天罗地网。
  落在网中,放不了手的,不止是阮鸣谦一个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时候猜到的?”谢乐游松开了阮鸣谦的手腕,低头替他一个个纽扣系上衣领,“当我发觉,我的前男友们都姓阮的时候?”
  “当我的脸盲症,随着我的力量与记忆的恢复逐渐消失的时候?”
  “当我在云顶天上听到那个雕塑说,我的母亲告诉我,我救过她两次的时候?——其实那时她并没有对我说。”
  谢乐游很淡地笑了笑:“所以,后来她告诉我,她与你之间的某些对话。我立刻就确认了过往的猜想。”
  “我在你居住的那栋郊外别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尚未焚烧完全的身体组织。”
  阮鸣谦睁大眼睛,听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想,你的演技很好,好到挑不出毛病。毕竟是月城大学表演系的明星学长。”谢乐游调侃道,“但你面对我的时候,却没能发挥出那份受到无数人夸赞的演技天赋。”
  “我演不出来,一想到是和你待在一起,我就感到兴奋。”阮鸣谦想到那晚的甜蜜同居,脸颊泛起淡淡的红。
  他们闹得太疯狂了,以至于以阮鸣谦的体力,也不禁放松心神,安心地享受沉沉睡去。
  大概就是那段时间,谢乐游偷偷溜出了卧室,在地下室壁炉里找到了阮鸣谦另一具身体的余烬。
  阮鸣谦懊恼地咬住嘴唇。
  他并不是在后悔把马甲处理得不够干净,或是别的。
  他只是在想,那一晚,当他沉溺在甜蜜美梦的时候,谢乐游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阴冷的地下室,看见壁炉里的恐怖场景,在想什么。
  “我没有发觉你的心情……”阮鸣谦在后悔这个,“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太笨了。”
  谢乐游摇了摇头。
  “看见这个场景的那一刻,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所以我立刻动用力量遮掩了这一小段的天机。”
  “我也猜到了最开始,你变幻身份接近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