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死敌成了我夫君 第47节
  “做夫妻的十年里,我不否认他的确待我很好,但他灭我大夏,杀我父兄,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沈念辞语气坚决,眼中泪光闪烁,随即又轻轻闭上双眼,将泪水强忍回去。
  燕宁对此事不再深究,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那你之后又是如何寻到机会的?”
  “他武功高强,我自是很难近身,唯有下毒。”沈念辞的目光落在陆嘉云身上,回忆起往昔共度的时光,她轻蔑一笑:“寻常毒物自是无法奈他何,我所寻乃世间无解之奇毒,名谓合绝花。”
  “合绝花,的确乃世间无解之毒。此毒可通过男女肌肤之亲相传。昔日有一女子,为了报复负心男子,长期服用此花。凡与她私下有染的男子,均未逃过此毒,最终她也因毒性发作而香消玉殒。”司空砚初神色凝重地道。
  燕宁轻轻挑起秀眉,语气平静地道:“原来你是先自服剧毒,再借着与他肌肤之亲之际,悄无声息地将毒传入他的体内。”
  “是,我每次只服用少量,此毒便不会立马发作,而是让这毒逐渐地深入骨髓,到最后药石无灵。”沈念辞的声音渐渐地变低,她从不后悔做下这事。
  燕宁看着毫不动摇要为自己的父兄报仇的沈念辞,不禁有几分动容,她还记得服下合绝花还会使人不孕。
  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燕宁幽幽一叹道:“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两败俱伤,你们双双中了合绝花之毒而死,他却因执念而化为恶鬼重生,而你又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
  沈念辞缓缓伸出自己如玉般洁白细腻的双手,细细观摩着,“我深知你们已经识破我这副人皮裹成的躯壳不过是个人偶傀儡。我本应死在百年之前,在我亲手结束他的性命之后,我对这世间早已心如死灰,任由毒性发作而亡。却不料,我的魂魄竟被已经化为恶鬼的他强行束缚,直至我再度醒来,才惊觉自己已在这具行尸走肉的皮囊中和他在此处生活了快百年。”
  “也就是说,你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幻境过了很久了。”燕宁问道。
  “是,准确来说,我是在十年前的某一日,意识才醒过来的。”
  司空砚初静默倾听多时,眉梢微蹙,陷入沉思。不经意间,他转首瞥见陆嘉云的手指轻轻颤动,随即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沈姑娘,你可曾想过,他为何这般执着要将你留在身边?”
  沈念辞轻蔑地冷哼道:“他不过是想要报复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为留在他身边,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痛苦。”
  “沈姑娘,你一心为家人报仇,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曾经历过那些,但你要不要听一听陆嘉云是如何看待的?”燕宁看着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以她的直觉来看,她总觉得此事并不会那么简单。
  沈念辞微微侧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也从未否认自己做下的事。”
  “念辞。”这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眷恋,沈念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却仍旧不敢回眸与他对视。
  “陆嘉云,她方才所言,你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了吧。”燕宁目光含笑地看着刚刚睁开眼睛的陆嘉云,他身上早已不见了先前的阴沉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无奈。
  沈念辞猛地转过头,闷闷道:“怎么会?他不是……”
  “我方才虽看似将他打晕,实则只是封锁了他的躯体,却保留了他五感之一的听觉,所以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到,只是无法动弹,无法睁开双眼,亦无法开口说话。”司空砚初低声解释道:“而就在刚刚,我已替他解开了。”
  陆嘉云硬朗的俊容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你就那么恨我?不仅是离开我,还想将我再次杀了?”
  沈念辞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杀过他一次后,她说过两不相欠,只想离开他,再无眷恋地离开这世间。
  良久,陆嘉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念辞,我……”
  她一听他再一次那么柔情喊她的名字,不知为何忽然间激动起来,“我为何不恨你?你杀我亲人,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城墙之上时,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你不顾我的意愿,将我的魂魄困在你精心制作的人偶里,我怎能不恨?”
  陆嘉云微微一怔,苦笑道:“倘若我告诉你,你父兄之事并非我本意呢?”
  第89章 一体双魂“你拦在此处也无用,我要杀……
  “怎么可能?”沈念辞惊声道。
  “说得再多,你也不会信我。”陆嘉云轻轻垂下眼帘,无奈苦笑后,旋即将目光转向燕宁与司空砚初,缓缓道:“我现在已知二位并非是常人,麻烦二位探一下我的神识。”
  不等燕宁出手,司空砚初便先一步走到陆嘉云身前,轻抬一手,施法探了探神识,他凝神片刻后,忽然诧异地缩回了手,惊声道:“你,竟然是一体双魂?”
  燕宁和沈念辞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满脸震惊地凝视着默不作声的陆嘉云。
  燕宁迅速回过神来,“所以你说杀她父兄并非你本意,是因为那是你体内另外一个魂魄做下的事。”
  “不错,但此事过于荒谬,无论我怎么解释,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陆嘉云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司空砚初还算比较镇
  定,温声道:“这倒是世间罕见,那你们平时是如何切换的?”
  “通常,他都会在夜晚出现,而我大多是白天,但也有例外,比如当我受到重大刺激时,他便会出现,或者他受到什么重大刺激时,我便会出现。”陆嘉云解释道。
  燕宁与司空砚初目光交汇,蓦地忆起昨夜所见的陆嘉云,那喜怒无常、狂热而执着的身影,与眼前这位陆嘉云相较,的确判若两人。
  燕宁闭眸又睁开,不禁感慨这最后一片元丹碎片选择的对象竟然会是那么一个人。
  “你...你骗人!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事?”沈念辞轻轻摇头,她断然不敢相信这般荒唐之事。
  陆嘉云沉声道:“你可以不信我,但这二位总没有理由帮我撒这个谎吧。”
  “沈姑娘,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确有两个魂魄在身。”司空砚初的声音淡而如水。
  闻言半晌后,沈念辞无助地跌倒在地,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透着茫然,低声呢喃:“杀我父兄是另外一个你,那强迫我,与我做交易的可也是另外一个你?”
  “是。”陆嘉云沉痛地闭眸,倏而睁开道:“此事说来话长,要想了解全部真相,不如烦请进入我的神识去打开记忆,你们一看便知。”
  他这话自是对燕宁和司空砚初所说。
  燕宁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沈念辞身边,向她伸出手,柔声道:“可是做好准备了?我可以带着你去看真相。”
  沈念辞攥紧手心,抬头看向浅笑看她的燕宁,她微抿薄唇,没有出声,但伸出的手放在燕宁的手心里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燕宁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到陆嘉云面前松开后,又温柔地用手覆盖住她的双眸,在她耳畔低声道:“别怕,我这就带你进去看。”
  这次进入神识探查记忆,燕宁再也不用依赖法器,她与司空砚初相视一笑,轻轻一点头,二人随即联手施法,引导沈念辞的元神顺畅地踏入其中。
  三人元神一进到陆嘉云的神识里,便遇见了另一个陆嘉云在里面等着他们,他守住了记忆的入口,勾唇阴沉道:“想要进去知道我的秘密,就先将我打倒。”
  “哟,在这儿等着呢。”燕宁双手交叉于胸前,迈前一步,目光上下扫视着他,随后轻蔑道:“真是奇怪,怎么一直没察觉,你们两个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谈举止,差异竟如此大。外面的那位,看起来确实比你顺眼多了。”
  “长得狐媚子一样的女人,你的眼光可真差,他可比我差远了,他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若不是我,他能屡屡立下奇功?还一举攻破大夏皇城,这家伙当时甚至还劝说北渊国皇帝不要攻打大夏,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他能有后面这番战功赫赫吗?”那陆嘉云神情激昂,想到另一个自己十分唾弃,“哼,而且他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会去抢,有什么用?有婚约又如何?嫁了人又如何?只要我想要,那就得是我的,说起来,他还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也喜欢念辞,他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娶她。”
  “所以这一切当真是你做的?和他无关?”沈念辞从司空砚初的身后走出,她倔强地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陆嘉云。
  “念...念辞?”陆嘉云方才只注意有外来者入侵此处,只看到了燕宁和司空砚初,却并未注意到藏在他们身后娇小的沈念辞。
  “我要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沈念辞嗓音沙哑,她还想知道这十年来曾让她感到不舍甚至有一丝心动的可是外面的他。
  燕宁面对刚才陆嘉云对自己的嘲讽不屑一顾,玉手轻抬,轻轻施法搅动空气,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笑意:“你拦在此处也无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第90章 失控“你说谁是狐媚子,你最好想清楚……
  “杀我?哼,我陆嘉云还没怕过谁呢?”面对燕宁的胁迫,陆嘉云依旧无所畏惧,身经百战的他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即便是面对名震四方的鬼王,他亦从容不迫。
  燕宁微微眯起双眸,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此人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她正欲有所动作,忽觉一阵风驰电掣掠过身旁。当她定睛一瞧,司空砚初已如疾风般牢牢掐住了陆嘉云的脖颈,他眼中闪过凛冽寒光,平日里温和冷淡的面容此刻却被怒火所吞噬,“你说谁是狐媚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他的嗓音低沉,隐匿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戾气,与平日里那副冷傲自负的模样截然不同。
  燕宁也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她的心中焦急万分,情不自禁地呼唤道:“阿琰!”
  元神在此处暴走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轻则元神受损,重则陨灭。
  陆嘉云此刻正被司空砚初紧紧地扼住咽喉,尽管对方仅是元神状态,他却深切体会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他竭力想要发声呼救,然而声音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囚禁,始终无法逃脱喉咙的禁锢。
  司空砚初在燕宁的呼唤中,情绪逐渐趋于平和,然而眼中仍旧流露出几分凶煞,紧紧地锁定着陆嘉云。
  燕宁悄悄靠近司空砚初的身旁,轻抚他低垂的另外一只手,温言细语:“阿琰,不必为了这种人而动怒。”
  沈念辞也在后面看得紧张万分,但见司空砚初听了燕宁的话后,周身的怒火真的慢慢消了下去,化为如水一般的平静。
  “你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在我面前说她半分不好,你若是胆敢再说,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你永远出不来,只能困在此处。”司空砚初话语刚落,这才慢慢松开了陆嘉云的咽喉,满脸嫌恶地挥了挥手,而后将燕宁的柔荑轻轻地握入掌中,缓缓地揉搓起来。
  “让阿宁担心了,我刚才失控了。”
  两人虽然仅是元神相触,然而那份触感却异常真切,燕宁在他轻抚之下,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
  而好不容易没了束缚的陆嘉云面色涨红,见着眼前这俩位浓情蜜意的氛围,他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了,只能猛烈咳嗽,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们,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无法吐露分毫。
  司空砚初目光一凝,冰冷的眼神如同寒霜,令陆嘉云仿佛被冻结在原地,他急忙放下手,退至一旁,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走吧。”司空砚初目光柔和而缱绻地凝视着燕宁,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水面。
  燕宁轻轻颔首,旋即回首望着仍旧站在原地不动的沈念辞,温言催促:“赶紧跟上吧。”
  沈念辞闻声,立即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当她抵达入口处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
  “念辞。”陆嘉云隐忍地喊了一声,眼里皆是深情,他怕沈念辞从此之后便会对两个他区分开来,将仅有的爱给了另一个他,而对他就只剩下恨了。
  他不愿,哪怕像之前那般爱恨交加地对待他,他也是甘之如饴的,可要是让沈念辞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崩溃。
  他和另一个他虽同为陆嘉云,但他很清楚,沈念辞动过一丝心的只有另一个他,而不是手段残忍的他,况且他的诞生本就是一个意外。
  “放手!”沈
  念辞眸光沉沉,用力一挣,便摆脱了他的手,决绝地转身,跟随燕宁他们进去了,独独留下在外的陆嘉云。
  他苦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若想拉住她,当然轻而易举,但其实他知道现在再怎么做,一切都只会是徒劳。
  他怨恨地想起另一个自己,若不是他,他们的秘密怎么会就此暴露。
  *
  三人一进入陆嘉云的记忆里,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陆嘉云出生的那一刻。
  陆嘉云出生在普通的官宦人家,他的父亲是个正六品文官,为人风流成性,妻妾成群,除了嫡出的孩子以外,庶出的孩子更是生了一堆,多到连他自己都认不清哪个是哪个。
  而陆嘉云便是他其中一个庶子,其生母只是他父亲从青楼赎回来的舞女,由于父亲从不在意,甚至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府里的人包括下人便从不待见他们母子,吃穿用度短缺都是常事。
  年幼的陆嘉云甚至还习惯了遭人白眼和被人拳打脚踢的日子,他能忍受,是因为他还有很爱他的母亲陪在他身边。
  直到他看到了母亲被府里姨娘的相好强行侮辱时,他愤怒地欲要推开那人,却被男人狠狠地甩在地上,膝盖撞到了桌腿,疼得他无法站立。
  年纪小小的他和成年男子相比,自是力量悬殊。
  他目睹那名男子粗暴地扯下母亲的衣衫,耳畔是母亲凄厉的求救声,他内心深处潜伏的凶兽似乎即将冲破禁锢,想要破土而出。
  “想不想感受杀人的快感?人人都欺压你,你真要一辈子任人宰割吗?”忽然间,陆嘉云的内心有一道邪恶的声音在响起。
  第91章 逃离而眼前俊秀的小男孩笑得残忍极了……
  那声音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猛然一震,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