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关系 第71节
  才不想你。
  “女朋友?”庄别序突然开口。
  方远默先是一怔,然后说:“嗯。”
  “真好啊!”庄别序,“幸福。”
  车又开了十多分钟,在路边停下。
  门打开,并不熟悉的身影走上来,女人留齐耳短发,背着相机,穿洗褪色的运动卫衣。
  这是方远默第一次见到本人,和她拍的照片一样,朴实又细腻。
  聂雯雨湿红眼圈,对所有人鞠躬:“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太客气啦,举手之劳嘛。”
  “摄影圈还需要你呢。”
  “大家一起才有意思嘛!”
  “别哭啊,这是好事。”
  “妹妹怎么样了?”
  聂雯雨抹掉眼泪,指向车窗外的女孩。
  车渐渐驶离,拄着拐棍的聂雯宣对车上的人挥手:“哥哥姐姐谢谢你们,一路顺风,拍更多更美的照片呀!”
  旅途奔波,顺利抵达大理,当晚入住酒店休息。
  次日上午,他们来到了拍摄地,偏僻小众的风景区。
  清明假期已过,这里人烟稀少,阳光晒在湖面上,湖畔芦苇摇曳,有水鸟嬉戏。
  方远默站在河边,抓拍阳光在岩石与河岸行成的对角面。
  角度卡好,按下快门,强风吹进来,掀掉了帽檐。方远默没动,在卡好的角度上,风把芦苇与水面吹出了和谐画面。
  等风停止,方远默回看照片,才想起帽子不见了。他回头找,庄别序正捏着帽檐站在身后,恰好捕捉他毫无遮挡的眼。
  阳光明媚的天,瞳孔亮过热烈太阳。
  方远默接下帽子,匆忙戴上:“谢谢。”
  “不客气。”庄别序的眼神从帽檐移开,取下自己的相机,“要试试吗?刚换了胶卷。”
  方远默没接,但也没拒绝。他说了句“稍等”,跑去车上拿来徕卡m6,同样的胶卷相机。
  他气喘吁吁递来:“我爸留给我的,也刚换了胶卷。”
  庄别序接下徕卡m6,把自己的禄来2.8f递过去。
  方远默掌心坠了一下,沉甸甸的机身,金属与皮革的独特质感。双镜头的设计,拍摄方式有异于任何数码相机。
  按下快门的瞬间,齿轮咬合发出的咔嗒声,有种特别的仪式感。
  数码文件能无限后期,胶片却独一无二。拍摄的魅力不仅在于影像,也有按下快门的瞬间。
  拍摄时光短暂,夜晚已至,十人乘车返回酒店。
  在不熟悉的人群中,方远默仍无法开怀畅聊。但听着大家的交流,也能在感兴趣的话题里插上几句。
  他们从取景地聊到大巴车,聊到餐厅,最后聊回酒店。
  今晚是最后一夜,明天上午,他们要分道扬镳,回到不同城市读书生活。
  夜以至深,虽有不舍,也要告别。
  庄别序在走廊叫住了他:“方远默,能认识你很开心。”
  方远默隔着口罩,笑着说:“我也是。”
  “两年后,咱们东大见。”
  “嗯。”方远默有些犹豫,手机攥在手心,“那个……”
  庄别序转头:“怎么了?”
  方远默想着,交换联系方式应该没问题吧,他都跟我换相机拍了。
  正式开口前,庄别序先掏出了手机:“要不要互留个联系方式?”
  像意外惊喜,方远默爽快点头:“微信行吗?”
  “当然可以。”
  通过好友,两人就此告别。
  方远默的航班早,回房给陈近洲发了消息便睡下。次日抵达机场大厅,他才看到庄别序昨晚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庄别序:「整理相册时,意外发现你入镜了。」
  方远默点开。
  天空、河岸、树木,还有他拍照的侧影,意外造就出完美构图。
  方远默长按照片,点击保存。
  庄别序:「还是想说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拍了你。」
  「没关系的。」
  「照片拍得很好看,谢谢,我很喜欢。」
  庄别序的水平,在他们进决赛的十人中,也算数一数二。
  庄别序:「你喜欢就好。」
  方远默即将登机,两人在微信里告别。
  不到三个小时的航程,飞机顺利抵达东隅。手机调回通信模式,最先弹出陈近洲的消息。
  j:「到了?」
  方远默回了个「嗯」过去,蹭蹭指尖,继续发。
  「我带了点特产,现在刚好没事,要不,给你送过去?」
  j:「我今晚有应酬,不在那,但你可以过去,小胖子每晚打呼噜想你。」
  方远默:“……”
  它只会想罐头,呼噜里都是牛肉味。
  方远默推着行李,叫了辆网约车,输入陈近洲家的地址。他放下特产,喂饱不远和很近,又返回学校。
  零食特产保质期短,方远默想及时分给舍友。何况,没有陈近洲的夜晚,他不清楚在那留宿的意义。
  决赛活动结束,他们需要一周内选取十二张照片,电子版上传,胶片需邮寄,等待最终结果。
  选拔分为创意、纯真、突破、自然四个模块,全部禁止调光处理。这对方远默来说,降低了难度,但从上万张照片里斟酌,仍需绞尽脑汁。
  方远默窝在宿舍床上,拉着遮光帘,照片挑到凌晨一点。手机突然震起,是陈近洲的语音电话。
  放低声音,方远默披上外套,去走廊接通。
  低沉声音传进耳朵里:“你来过?”
  “喂了不远和很近。”
  陈近洲:“怎么走了?”
  方远默:“给舍友带特产。”
  “嗯。”
  通话里,方远默听到了不远的叫声,它和陈近洲一起时,叫声总会温柔,这次却有明显的不安,像是在担心什么。
  方远默:“喝酒了?”
  “嗯。”
  陈近洲的声音里,不光有醉意,更多的是疲惫。
  “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
  方远默刮刮嘴唇:“要视频吗?”
  “不了。”陈近洲说,“晚安。”
  回复都不等,对面立即挂断。
  方远默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深夜的东隅远不及南方温暖,四月的风里藏着凉意。
  有些结论,方远默深信不疑。陈近洲不会深夜联系,除非他需要我。
  可他需要,却挂断了电话。
  午夜的冲动像龙卷风,一旦行动,注定卷入其中。
  宿舍大楼紧锁,宿管的呼噜声一波接一波。方远默裹紧睡衣、脚踩拖鞋,毫不犹豫,从一楼平台翻了出去。
  这个时间,学校大门也已上锁。
  但重建的实验楼侧面有个门,二十四小时开放,方便施工人员出入。
  他打上车,报了陈近洲家地址。
  十分钟后,大脑空白的方远默,站在了1601的门口。
  拇指放在指纹解锁处,房门打开。
  空旷客厅漆黑一片,隔壁能听到小胖子牛肉味的呼噜声。
  方远默脚步很轻,来到主卧门前。
  逆着月光,有蜷缩在地毯的身影。
  他肩膀上踩着不远,正熬着夜,一遍遍舔.舐他的肩膀和后颈。
  脚步声没能引起他的注意,方远默走到跟前,蹲下来轻声说:“学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