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扶摇猛一哆嗦,转身——只见那人修长手指在红皮册上翻动。
  他看得极认真,书后微露出的眼睛里竟然还带了那么一点虔诚的意味,若换个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研学什么经要。
  “……四”扶摇拼尽力气翻身去夺,被他抓住手腕,在手心亲了一下。
  第二轮又开始了。
  扶摇被翻了个身。
  早知这般,扶摇想,她想,她定不会作死伸手去碰四阿哥的脸。
  可扶摇不知道,一旦有什么事情开始在四阿哥心里发酵,不达目的,他不会停下。
  而这次,这颗火种……在两日前就种下了……
  四阿哥休沐的第三日。
  内室房门依然紧闭,堂屋里聚了几个宫女,你看我我看你,她们每日晨起都要进来洒扫,今个却一边打扫,一边眼神互瞟。
  程嬷嬷看不下去,把她们先赶走了。
  程嬷嬷到屋外,看了门口苏培盛一眼,喊道:“春华!”
  “哎——来了。”春华应声赶来,手里提一个食盒。
  “早膳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春华往上提了提食盒,“福晋的参汤、红糖水也准备好了。”
  “好,去吧。”程嬷嬷点头,看一眼天色,这太阳都快挂中天,屋里两人还没起。
  再不起,早饭都不用吃,该直接上午饭了。
  她赶紧叫住春华,“等等!午膳也得准备,晚上还有第二场家宴……”
  “家宴……”春华看一眼正房,“家宴……还……还……”
  “别管!这是福晋早就吩咐的,你只管去做!”
  春华赶忙去了。
  苏培盛还在这边侯着四阿哥,心中嗟叹。
  这事儿他也是头一回遇到。
  主子爷从不是那方面有瘾的人,如何……
  琢磨了片刻,苏培盛兀自摇头,向另一侧厢房走去,站了许久,他得歇歇。
  看这光景一时半会两人还起不来。
  呵。倒不知到底是谁把谁弄得下不来床了。
  第48章 第48章扶摇侧躺在寝帐……
  扶摇侧躺在寝帐内,脑后枕着只手臂。
  迷乱的气息久久不散,她两只手正毫无意识地抓着那手臂,嘴巴保持着晕过去前噬咬的姿态,贴在那人臂侧肌肤上。男人手臂动了动,带着她身子翻了个身,从臂弯捞进怀里。
  “唔……”
  有人轻啄了下她的唇。
  扶摇微睁眼,瞧见四阿哥眯着眼,也是一脸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摸样。他眉间带着疲惫和几分餍足,亲了亲扶摇唇瓣,又亲了亲扶摇额头,哑声:“我留这。”
  “……”扶摇没有反应,动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个舒服的
  位置,闭眼又睡了过去。
  累到极致,她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四阿哥两只手生有厚茧,被他触碰的时候十分折磨人。他的手掌粗粝,可他的身子却滑溜溜。他一身紧实肌肤都藏在道貌岸然的长袍下,从前总是扶摇被剥得光溜溜,而昨夜——大约是在第三次的时候,扶摇拉扯他的衣襟,看他身上挂着衣服十分不满意。她不再配合,频频捣乱,胡乱撕扯他的衣裳却又怎么也撕不下来。四阿哥只好老实脱下自个衣裳,再着急忙慌进入。
  到后来,四阿哥和扶摇一样,身上什么也没有了,他咬哪,她也咬哪。咬着那人的时候,听见他难以抑制的闷哼,把扶摇推向了从未到过的高地。但同时,也让这个男人更疯狂。最后两个人发疯一般,把红皮册前几页结结实实演练了一遍,扶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光洒落屋内。扶摇睁眼,看见四阿哥已经下榻,在榻前穿衣。四阿哥转身时,扶摇看见他胸前列着一排牙印……
  扶摇转身,面向里侧,闭眼。
  天啦。
  昨晚的记忆全在脑子里,一轮一轮放映。
  她蒙紧被子。
  顺着她适才目光,四阿哥低头瞧一眼,笑了笑,扣上衣裳。
  “这会倒是羞上了。”四阿哥俯身,捏着被角,“昨晚上,爷还真有点怕你。”
  拍了拍被子,见她不应,又催促道:“快起来。咱俩歇这么久,再不出去,外头该传闲话。”
  扶摇被四阿哥拽起来,洗了澡,梳好妆,两个人再次出现在堂屋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扶摇还是如往常一样,午膳前先伺候四阿哥净手,只是这回,还没等扶摇递手帕,四阿哥就抢先从小太监手里取过巾子了。
  午饭后,扶摇吩咐春华取消晚上家宴,“既是年节,自该多休息少劳神,晚上简简单单吃一顿就好,莫费那个力气忙活。”
  扶摇瞧一眼对面四平八稳坐着的四阿哥,微笑,“况且吃得太饱,伤身,四爷以为呢?”
  四阿哥从《礼记》若无其事抬眼,“福晋说得是,就这么办。”
  扶摇:“……”
  四阿哥果真依早上所言——这一整日他都待在正院。
  他叫苏培盛从书房取了几本书,在耳房背起书来。扶摇避到院子里,抱着圆圆和滚滚躺在梧桐树下晒太阳。
  “福晋,是圆圆和团团。”红燕脱口纠正。
  偶尔,扶摇会叫错圆圆滚滚,她瞪了红燕一眼,红燕肩膀一缩,讪讪,“奴婢糊涂了,是圆圆和滚滚!”
  “哼。”扶摇冷哼,“饮子放下,你也下去!”
  程嬷嬷已经叫人来送参汤、送红糖水、送药膳几回了,虽心里头知道嬷嬷是关心心切,但,她难道不要脸面的么?!
  不一会,又有脚步声来。扶摇烦躁:“又有什么事?”
  “回福晋……”
  是胆怯的春华。她向扶摇深蹲福了个礼,捧起一卷宣纸。
  “这是何物?”
  “四爷说……是给福晋的节礼。”
  扶摇望一眼正房,心道不会又是胤禛新作的画或新写的字罢?展开的那一刹那,扶摇愣住了。
  “这是……”
  一座院落的堪舆图。
  月前康熙御笔圈定东城北新桥北侧之地作为四阿哥府邸,此地前身为前明内官监官房,北倚地坛龙脉,南望孔庙文枢。用康熙的话说:“四阿哥性喜清净,此处毗邻柏林寺,正合他抄经之好。”
  这图纸右上角落还有行蝇头小字:四阿哥府,承晖堂。扶摇认得,这是四阿哥的字。
  正房五间,两边是耳房,另有东西厢房各三间,抄手游廊连接正房、厢房与垂花门,廊外描了一圈挺拔的罗汉松,垂花门后还有个方形水池,池里铺满睡莲。
  扶摇傻眼看了半晌,仿佛已能从纸上望见未来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蝉鸣,一边喂鱼一边等着春华送膳的自己……
  忽地一合图纸,扶摇起身回屋。
  她嘴角挂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到四阿哥读书的耳房外,悄悄掀起帘子。正盘算时机,就听见四阿哥的声音:“进来。”
  扶摇踱进去,进去前还心情很好地拍了拍布帘子。
  “四爷。”扶摇抱着怀里堪舆图,蹲了个半福,起身时不经意往桌上一瞧,发现这里也有一张堪舆图,只是纸张之大令人咂舌,书案都被铺满,香炉和平时摆放的笔山砚台都被挪到了后边书案上。
  扶摇看见四阿哥提着笔,桌上图纸已被画出无数个圈,旁边还有批注。
  扶摇展开她的那份,“四阿哥,妾身也能在这上面做些改动吗?”
  四阿哥毫不犹豫点头,“只要不逾制,随你心意。”
  好耶!
  扶摇登时精神抖擞!于是——四阿哥休沐的第三日,两人一起在耳房绘制图纸。
  扶摇仍旧回到属于她的临窗短榻上,将四阿哥的笔墨通通搬了来。原本老老实实地坐好改图,没一会就累了,坐着变为歪着,她一只手撑在小几上,一只手捏着笔不时捶捶自己不堪盈握的腰。
  直到开始打盹儿,四阿哥吩咐送茶,才又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稍稍端正坐好,但坐了不到一刻钟,又歪着了。
  约莫黄昏时分,扶摇惊醒,发现不知何时四阿哥来到了她身侧。
  四阿哥翻开她图纸——经过一个下午的涂涂改改,这宣纸已然充满墨香。四阿哥看得很仔细,目光一寸一寸往扶摇做改动的地方挪。
  “这里。”他抽出扶摇的笔,将游廊外扶摇画的旱金莲改成西府海棠,看到水池里扶摇画的锦鲤不禁唇角轻轻勾动。
  扶摇捉到他笑,不忿解释:“四阿哥可不要小看了这几条锦鲤,”抢回笔杆,又在那处多添了几笔,“这种吉祥物,一定要越多越好,最好再养几只王八,喻福寿绵长!”
  四阿哥长身立在榻前,原本带笑的嘴角蓦地一怔,但只一瞬,便又恢复了温润笑意。
  “好,”他跟着道,“福寿绵长。”
  从午后又画到月升,四阿哥自然歇在正院。
  入夜,庭中寂寥,李格格坐在秋千架上,望着一轮孤月,神情落寞。
  芳彤为她披衣,“格格,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