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见一辆大巴车停稳之后,秦小薇主动走过去,敲了下车门:“你们是分到哪个区的?”
  为了方便对接,车上的人在到宁市之前,就已经从工作人员那知道了自己之后大概会住在什么地方。
  “c13区,我们都是去c13区的!”车门打开后,里面的人立刻冲着秦小薇喊道。
  秦小薇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就开始庆幸自己不用经历“大迁移”。
  在她的印象中,坐这种长途大巴车,基本上都是一人一个座位,要是晕车,还能戴上眼罩、u型枕一路睡过去。
  但这辆大巴车上,不仅座位上坐满了人,座位中间的过道上也站满了人,乘客要是想自己带个小马扎一路坐过来,车上估计都没空间让他们伸腿。
  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也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甚至都从架子上凸出来了,要不是有绳子绑着,司机一个急转弯,行李架上的东西就能掉下来砸到人……
  秦小薇怀疑,要不是人不能像货物一样架起来摆放,司机肯定会把他们捆得方方正正,再往里面多塞一些人……
  整辆大巴车,就跟个鲱鱼罐头似的,秦小薇站在车门口,都能闻到一股酸臭味——有人晕车,直接吐在车上了。
  秦小薇一直觉得,她之前从云城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够遭罪了,但看车上人的状态,他们这趟车坐得,比她当时还要辛苦。
  车上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差,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仓皇和疲惫……
  “请大家拿好行李,排队下车,跟着我们走……”范槿和肖琳琳冲着车里的人大声喊道。
  车里的人已经动起来了,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行李,除了车上的行李架,车顶、车子下方的行李舱里也都堆满了行李。
  “哎,车顶上的行李谁爬上去帮忙拿一下?”
  “我的包呢?我记得之前放这儿的,怎么不见了?这个包是我的,你拿错了!”
  “小姑娘,哪里有厕所?我能不能先去上个厕所,憋一路了……”
  “……”
  光是拿行李排队这一步,他们就耽搁了好一会,有小朋友哭闹着要吃的,大人要上厕所,有人行李找不到了,还有人和秦小薇她们套近乎,打听宁市的情况……
  最棘手的是,有个孕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车上站了十几个小时太累了,一下车,就直接晕过去了……
  西瓜似的肚子直接就砸在地上,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因为秦小薇几人带着工作证,理所当然地,他们碰到了问题就去找她们求助。
  几人对附近不太熟悉,围过来的人又太多了,耳边像是有几千只鸭子在叫,一时间,竟然还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市政之前就预料到了,这边可能有突发情况,在附近设置了临时医疗点,好一番忙乱之后,几人打电话叫来担架,把孕妇抬走了。
  几人让他们排好队,才带着他们朝着目标地点出发。
  等到了地方,几人还得组织他们排队去市政的工作人员那登记信息、领物资、搭帐篷……
  秦小薇发现,宁市对于这些外来人口,还是比较“友好”的,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物资,除了帐篷之外,市政还给他们发了基础的生活用品和衣服被褥防寒。
  虽然大部分衣服被褥都是二手的,基本上是从地震过后的废墟下面清理出来的,有些还破了洞,但所有的东西都经过专门的消杀处理,包裹外面还贴着标签。
  这些东西,拿来御寒是没什么问题的,用了之后,也不用担心会得一些麻烦的传染病。
  但挑包裹的时候,也出了些“小插曲”,大家都想挑好的拿,不想要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子,难免发生一些争执……
  连着接了几趟车,秦小薇就觉得有点心力交瘁了——各种琐碎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志愿者都戴着工作牌,这些难民碰到了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拦路找他们求助。
  三人是第一次来这边,也是第一次“接引”难民,业务不熟练,时常卡壳……
  除了组织难民们排队领物资,志愿者还要帮年纪大的人拿行李,车顶上的行李拿不下来,他们也得上,难民们发生了矛盾,偷窃、吵架,志愿者还得去主持公道……
  同时兼顾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秦小薇觉得这半天活干的,比她之前在银行工作的时候还要累!
  经过这一遭,她真的很佩服市政的组织能力,宁市数百万人,上次地震之前,几天就组织人从建筑里搬出来,没让地震造成任何伤亡,真的很厉害了!
  五点多的时候,秦小薇想偷会懒,她和两个室友打了声招呼,就摘了脖子上的工作牌,找地方休息。
  这片区域是临时用推土机和各种大型器械清理出来的,还都是泥地,坐下去屁股上会沾一裤子泥,秦小薇转了好一会,都没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回车上坐一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秦小薇?”
  她循声回头,是陆昼,他穿着一套白色的冲锋衣,脖子上挂着她的同款工作牌。
  陆昼:“你怎么在这?”
  秦小薇:“过来当志愿者,你呢?”
  “和你一样,响应号召,过来当志愿者。”陆昼的视线在她胸口扫了一圈,“你这个志愿者好像不太合格?连工作牌都没戴……”
  秦小薇:“他们说晚上要到十一点才能结束,我有点累,想中场休息一下。”
  陆昼四处看了看,脸上闪过一次诧异:“在这?”
  秦小薇:“不是,还在找地方呢,我还没找到!”
  陆昼也摘下了脖子上的工作牌,塞进口袋里:“跟我来,带你去偷会懒!”
  秦小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陆昼带着她进了一个大帐篷,帐篷里,放着几台电脑和办公桌,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在电脑前办公。
  秦小薇扫了眼他们的屏幕,似乎是他们内部的系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两人进来后,屋里的人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紧盯着电脑屏幕。
  陆昼拿了个大排档常用的大红色塑料凳子递给秦小薇:“坐吧!”
  “谢谢!”
  陆昼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在角落里坐下,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朝着秦小薇发出邀请:“来一局?”
  秦小薇想到上次两人一起打游戏的经历,点头答应了:“行啊!”
  帐篷里一直有人进出,秦小薇听着他们的聊天声,才知道,几人坐在电脑前是在统计已经转移过来的总人口,筛查人群中的不法分子。
  就这么一会,已经有十几个人的资料被打印出来了,据他们说,这些人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就会被抓去工地上劳改。
  秦小薇没在帐篷里待太久,她坐了十几分钟,觉得脚没那么酸了,就出去继续干活了。
  她出去忙了一个多小时,快八点的时候,她和范槿三人回车上胡乱把中午剩下的三明治塞进肚子里,又回去继续干活了。
  她们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结束……结束的时候,三人都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范槿生无可恋地瘫在后车座:“我怎么觉得在这干半天,比之前地震的时候建安全屋还累?”
  肖琳琳纠正她:“咱们可不是干半天,从下午一点半到现在,咱们干了十个小时,比平时上班的时间还长!”
  秦小薇:“唉,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过了明天,咱们就可以从饭饭的贼船上下来了!”
  因为三人周末都有空,范槿之前在招募点报名的时候,直接
  给她们报了两天的名。
  当然,她们跑这一趟,也不完全是义务劳动。
  之前在帐篷里的时候,听陆昼他们说,之后会推出一个公民信用分系统,这次志愿者的经历可以加分,之后租房子的时候,信用分高的,可以优先选……当然,秦小薇已经有房子了,这分对她没什么用。
  范槿有些心虚:“报名点的工作人员说组织大家排队就行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累……”
  肖琳琳:“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把我们带沟里了!”
  范槿伸手挠她的痒痒肉:“我哪有?我平时明明挺靠谱的!”
  肖琳琳扭着身体躲避她的“攻击”:“胡说,咱们寝室数你最不靠谱!”
  从后视镜里看到正在打闹的两个室友,秦小薇忍不住提醒她们:“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秦小薇先把两人送回家,才独自一人开车回公寓楼。
  就算知道范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范爸爸和范妈妈依旧很担心她,两人打着手电筒,站在寒风中焦急地等她回家。
  看到范槿下车了,范爸爸直接往她身上披了一件长及脚踝的宽大羽绒服:“早上不是给你拿了衣服吗?你怎么穿着套运动服就出去了?这外套这么薄……没冻感冒吧!”